第18章 官吏：修得文武艺，售于帝王家

做官到底难不难？

李鸿章曾说过一句话：“天下最容易的事便是做官，如果一个人连官都不会做，那就太不中用了。”

然而，李鸿章也曾感叹：“我办了一辈子的事，练兵也、海军也，都是纸糊的老虎，何尝能实在放手办理？不过勉强涂饰，虚有其表，不揭破犹可敷衍一时。如一间破屋，由裱糊匠东补西贴，居然成一净室，虽明知为纸片糊裱，然究竟决不定里面是何等材料。即有小小风雨，打成几个窟窿，随时补葺，亦可支吾应付。乃必欲爽手扯破，又未预备何种修葺材料，何种改造方式，自然真相破露，不可收拾，但裱糊匠又何术能负其责？”

对于李鸿章这样身居高位的权臣都以小修小补的裱糊匠自居，下面小打小闹的官吏们的角色意义也就可想而知了。

明朝嘉靖年间，北京有个裁缝，远近闻名，因为他做的衣服长短肥瘦没有不称身的。曾经有个御史叫他裁制圆领衣服，裁缝便跪问御史进入官府的资历，御史说：“做衣服问这个做什么？”裁缝答道：“刚开始担任要职，意气高昂，身体总是微微上仰，衣服就应该前长后短；过了一阵，意气渐渐平稳，衣服就要前后一样；等到任职较长又要升迁时，他心里谦虚自守，身姿就要微微下俯，衣服就应当前短后长。因此，如不晓得做官的资历，做的衣服就不能称身。”

从权力的金字塔看下来，最顶层是熠熠生辉的帝王的星座，处庙堂之高的是手握权杖的权臣将相，统治阶级的食物链低端便是大大小小的文武百官。与上一层的权臣们不同，此阶层勾勒出的官员面孔模糊而又明确。模糊是因为，他们身上有着大多数人的影子，利益取舍、喜怒哀乐，汇聚了人性的共同点；明确是因为每个人又有着各自的官场履历，或忠或奸，亦正亦邪，有褒有贬。

不管官路如何坎坷，侯门如何深似海，君畔如何祸福变，学而优则仕的文人举子依然趋之若鹜。史料记载，李世民尝私幸端门，见新进士缀进而出，喜曰：“天下英雄尽入吾彀中矣。”

鲁迅先生就曾向世人感叹：“中国人的官瘾实在深，汉重孝廉而有埋儿刻木，宋重理学而有高帽破靴，清重帖括而有‘且夫’、‘然则’。总而言之：那魂灵就在做官——行官势、摆官腔、打官话。”一语道出了百态纷呈的官场景观的本质。

官场是个大市场，大小官吏来往穿梭，表面卖的是文武艺，实际耍的是权力的默契；官场是个蜘蛛网，上下左右关系错综复杂，网中心是皇帝老儿，逐层散开，直至胥吏，彼此相互纠缠牵拉；官场是个大染缸，无论正邪好坏，总让人一边受伤一边成长；官场是一面哈哈镜，美丑毕现，夸张变形。

修得文武艺，售于帝王家。自古以来，买的不如卖的精，朝廷市场也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