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冬雪到来的时候,齐涅华的伤势逐渐好了,那满天飘落的雪花像羽毛一样轻轻飘在人的心上,痒痒的,却格外温柔。
如今是冬日,外面白雪皑皑,还洋洋洒洒的散了一地的爆竹破纸,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和伙伴们拿着糖葫芦一直在路上追逐,欢声笑语,连空气似乎都透着喜庆。
“阿紫姐姐,今晚长安街上有灯会,我想,我想我们一起去吧。”约婉和我一人吃着一根糖葫芦,毫无形象的在街上散步,我漫不经心的点点头,只专心于我手中的糖葫芦。
“约婉!”后面传来惊喜的声音,约婉和我齐回首,只见那温润公子朝我们走来,举手投足之间自成一股贵气,可不就是齐涅华。我微微皱眉,“怎么又是他。”我小声嘟囔,却没有了之前的那份敌意,因为--—约婉很开心。齐涅华朝我一拱手,又转身看着约婉,约婉高兴的跟着他向前走,却是把我忘记了。我无奈自叹命苦,只得慢慢跟上,约婉轻轻挽着齐涅华的手,“涅华,你的伤好了吗?”涅华揉揉她的头发“已经无碍了,约婉不用担心。”
约婉点点头,而已又抬头看着齐涅华,激动地问“涅华,你今晚陪我看灯会,可好?我从未看过这个,我的意思是,以前母亲看的紧,不允许我出门,所以没看过。”齐涅华也不在意自圆其说的约婉,只是笑着说:“你忘了,晚上有宫宴,我必须出席,届时我将宣布我身体已好的消息,怕是不能同你一起,过几日可好?”齐涅华向来温柔的眸子里带了一份凌厉,我暗惊:他这是,要出手了吗?
约婉失望的看着地面,又忽的抬头,同样是面色凝重“涅华,你为什么要公布你身体已好的消息,你这不是告诉那些敌对势力是时候害你了嘛?二王爷远在塞外打仗,五王爷又出身低微,终年在外游山玩水,无迹可寻,那你是太子唯一想拔掉的钉子,上次的刺客时件就可以看出他对你是恨到骨子里了的。你一说自己好了,不是赶着他灭你的口吗?不可,不可啊!”
齐涅华赞赏又惊喜的看着约婉“约婉,你小小女子这么短时间能看出这其中端倪,真是聪慧异常。”我嫌弃的看了看齐涅华,心想:我这小姐是谁,巫族圣女是白当的呀!白痴。他一顿,又说:“约婉,你放心,我绝不会打无准备之仗,这么多年来明里暗里我们交了多少次手,我不想再陪他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了,他的心狠手辣,我明白,但是只有让父皇看得见我,他才不敢轻举妄动,上次刺客的事情才不会频繁发生,不过那时,我定将他连根拔起。”看着齐涅华的脸,不知何时已有了帝王的自信,或许是我们医好他的病才给他这样的勇气吧。不过也好,他做帝王总比狠毒贪心的太子当政要好,这齐国怕是要变天了。
约婉看着齐涅华,温柔一笑:“涅华,我支持你,你需要什么告诉我,我帮你。”齐涅华挑眉一笑,刮了刮约婉的鼻子,“傻丫头,你能帮我什么?这样吧,我晚上缺位女宾,你来陪我可好?”约婉脸一红,嘟着嘴说:“那我还是在心里支持你吧,这事我作不了主。”
一串糖葫芦消灭后,约婉拿着涅华送的花灯笑着回到客栈,可我知道,那笑不及心的表情下是怎样的心情,是的,她作不了主,是所有人的圣女,却唯独不是她自己的。
约婉推开门坐下来,再抬头,眼角已湿,“阿紫姐姐,今晚他会很危险对不对?可是我帮不了他,为什么啊?我真的不想他一个人面对这些,他刚受了伤啊。”我走上前搂住约婉,泪水无声滑落,“约婉,对不起,这事我不能帮你,我知道你有苦衷,只是你的命不是自己的。好约婉,乖约婉,别哭了,哭就不漂亮了,你躺会儿,我去给你熬点粥。”约婉点点头,转身走向床边,我看着她躺下,才放心出门。
“约婉,喝粥了。”我推开门,却发现床上没人,我连忙去找齐涅华送她的那套红衣,不见了!夜风从窗口吹来,吹的人心底发凉。我慌了,十几年来第一次这么慌乱,她定是去找四王爷了,齐涅华不会拒绝她的吧!他那么想要她陪着。我在房内来回踱步,历任圣女的脖子下面都有一朵莲花,皇宫内那么多能人异士,还有别国的使臣,齐涅华不知道其中的深意,别人会不知道吗?这些权贵盯上我族这么久,若旁人起了歹心,只怕……“约婉啊约婉,你可知自己做了什么!”我跌坐在凳子上,猛的一拍桌子,一张纸条悠悠的飘了下来,是约婉的字“阿紫姐姐,我不能让他一人去面对这风雨,我要陪着他,我决定这一次为自己活一次,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我也义无反顾。”
原来她从来都放在心上,她成长了,她想为自己活一次。
我该怎么办,不愿伤她,亦不能坏了族里的规矩。“等一下,圣母的锦囊!”忽然想到下山前圣母给的锦囊,无计可施的时候打开。我拿出锦囊,打开一看,眼泪却不争气的落下来,是师父的信,是师父的亲笔信!
紫儿:
今日展信定是有难,莫急,你已经过了哭鼻子的年龄,我曾告诉你圣女十八岁时有一场浩劫,但今天你要知道,巫族避世千百年,远离世俗,但是天总是会变的,如果想要巫族一如既往的强大和威望,便只有入世。紫儿,一切顺应天命,莫想逆天而为,入世可解今日知难,我希望你代替我帮助圣母带着巫族变的更强大。
紫儿,为师做不了的,你替师父来完成。为师知道这样太过自私,但这是使命,你要记住自己的使命。
师父上
读完信,我冷静了下来。入世?是指辅助齐涅华坐上皇位吗?正思索,却见约婉从正门进来,满脸泪痕,身后还跟着一个人,一看竟是齐涅华的暗卫统领于景,他朝我一拱手“阿紫姑娘,今日请看好约婉小姐,这是我家王爷的信,属下告退。”说完,他递给我一封信,转头便没入了黑暗中。我看着哭倒在床上的约婉,展信只见上面一行字“龙潭虎穴我去闯,她只需陪我共赏江山。”我一怔,眼泪落下,痴儿,都是痴儿。可却都如此让人心疼。
我抹了抹眼泪,“约婉,你当真想去?”约婉抬起头,没说话,或许是在为她的任性而自责。我笑了一声,走上前去。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水。笑着说“傻约婉,我不生气,只是你以后不能这样任性了。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想去?”约婉看着,坚定的眼神让柔弱的她多了一份凌然,朱唇微启“我想帮他”
“那咱们就去,光明正大的去。”我一挥袖,转身从衣柜里拿出两套衣服。其中一套便是圣女专有的服饰,原来带下山真的有用处。约婉还没反应过来“真,真的可以吗?”“师父让我们入世,那首先便是出世,我们是时候从自己的世界里走出来了。”我笑的开怀,不觉间多了一份释然,尽管自己不知道这份轻松从何而来。
“阿紫姐姐,这和大祭司有什么关系?”约婉疑惑抬头问我,我把手中的锦囊递给她,她看完后,惊喜的问“所以大祭司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公布身份,可以助涅华夺皇位了吗?”我微勾嘴角“出世入世,和各国关系打好才是真正的入世,而对于齐国而言,对我们最好的莫过于扶齐涅华上位。”我一顿,又转头对约婉说,“约婉,请原谅我,就算是帮他,我也只能站在巫族的角度去考虑利弊。”
约婉苦笑,却又带着希望,“阿紫姐姐,我知道这是你的职责,只要能帮他,不管是为了巫族还是其他,我都愿意去做。”
很快,约婉换上青衫襦裙,多了一份灵动和威严。我换上白衣,肩上绣着并蒂莲,那是圣族名门的标志,不管有没有人知道,总会有用的。
我为约婉插上云摇,轻叹一口气“约婉,准备好了吗?”约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点点头。微微一笑,倾国倾城,每一步都步步生莲。她的心中却在默念着:今晚我是圣女,一个不为苍生和巫族,只为他的圣女。
“走吧。”
“是,圣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