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远远看到了那个非常有特色的动物园大门，这是一座欧洲券柱式结构的灰砖雕花三拱大门，一看到它，夏小鑫终于找回了点童年的记忆，他发现自己仍然和小时候一样，看见这个大门就来了一股兴奋劲，有点迫不及待地想跨进那个造型独特的大门，因为它意味着那里面是一个和外面的车水马龙完全不同的、充满奇趣的另外一个世界。
在动物园正门前的空场，夏小鑫看到了正在此等他的老李。
“老李，让您久等了。”夏小鑫赶紧上去打招呼。
老李非常热情地和他互致问候，还握了手。刚从学校毕业的夏小鑫很少和人握手，这让他一下感觉有点不适应。由于是工作日的早上，门口游人不多，在和检票人员打过招呼后，老李领着夏小鑫穿过了古色古香的大门，夏小鑫注意到原来大门旁边还立着一块小石碑，上面刻着“清农事试验场遗址”。进去之后，首先看到的是一处空场，三面都围绕着漂亮的粉砖小楼，楼下建有长廊。这一切都在告诉人们：有历史了。早晨的金色阳光透过空场边上那些大树繁茂的叶子，一缕缕地斜照在空场灰色的地砖和小楼粉色的砖墙上，楼顶上是秋天特有的又高又远的蓝天，和楼后古树的那些窜上房顶的虬枝、秋叶，耳边传来阵阵鸟鸣，一切都祥和得难以用语言形容。
夏小鑫一边看着眼前的美景发呆，一边慢慢地随老李向东边踱着步子，这时候老李打开了话匣子：“小时候没少来吧？呵呵，咱们这个动物园可说是历史悠久了，到现在100年有富余，最早是清朝皇亲的花园，叫‘三贝子花园’，光绪年间改做‘农事试验场’，从那个时候就开始有一些动物在这里展出了，不过从民国开始连年战乱，动物也跟着遭殃，仅有的一头大象都给饿死了，到了抗战时期，RB人又毒死了不少动物，你猜理由是什么？”
夏小鑫想了想，道：“防疫?”
“嘿，防空。等到解放的时候，整个园里就剩下几只猴子和一只鸸鹋了……”说到这，老李的神情有点暗淡，但是一说到现在的状况，自豪之情溢于言表，“到了现如今，咱们动物园里已经有动物将近500种，一共5000余头只。”
夏小鑫注意到老李总爱说“咱们动物园，咱们动物园”的，就好像夏小鑫已经是这个动物园的一份子，而老李也把动物园当做一个大家庭一样。夏小鑫聚精会神地听着，老李的介绍很生动，他也听得很入神。
“别小看这几个小楼，这里面除了有游客服务中心，还有志愿者办公室，认养办公室，还有野生动物保护组织的活动场所。除此之外，咱们动物园除了有休闲娱乐功能，更有科普教育、科学研究和移地保护等功能，经常配合教育部门和社会组织举办一些活动，更有一些科研工作需要进行，也常有些学术交流活动举办。”短短几句话，让夏小鑫对动物园这个地方开始刮目相看，同时对老李也开始另眼相看起来。
向东穿过回廊，第一眼就看见了大熊猫馆。“咱们动物园里的大熊猫可是人丁兴旺，要说国内可就数咱们和CD动物园了，你看奥运熊猫馆多漂亮！这里边你还能看到同样珍贵的金丝猴、黄腹角雉和朱鹮，全是名副其实的国宝。”
“朱鹮我知道，最少的时候全球只剩7只了。”
“嗯，现在有1000多只了，咱们动物园首次人工孵化成功的。”老李不无得意地说。
继续往东，经过了雉鸡苑和育幼室，夏小鑫又看到了久违的猴山，虽然它已变了模样——不再是大圆坑里的一座假山，而是变成了一座大型的玻璃房子，里面假山、树木、铁索桥等应有尽有，猴子们在里面有嬉戏打闹的，有吃东西的，有互相理毛的，全都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
老李继续介绍着猴山的搬迁史，而此情此景，让夏小鑫不由得想起了幼年随姥姥经常到这里游玩的情景，陷入了温暖的回忆里。尽管如今物是人非，但他却感觉自己坐上了时间机器一样，回到了童年，似乎看见就在不远的前面，姥姥拉着自己的小手，而自己边喊着“看猴子，看猴子……看大象，看大象……”边蹦跳着拽着姥姥到处逛，自己走累了就不管不顾地要姥姥背着或者抱着继续走……夏小鑫一下子发现原来动物园承载了许多人的许多童年记忆，每一棵树、每一座假山就像一座座自己专属的纪念碑，上面刻满了自己曾经留下过的天真、快乐、好奇和梦想。此时的他多希望再回到小时候的懵懂岁月，而姥姥可以永远健康……
伴随着童年的记忆，夏小鑫发现自己还像小时候那样喜欢着这个动物园。随着老李向北拜访了曾被可恶的游人泼过硫酸的熊山，欣喜地看到它们早已渡过了心理阴影，仍然对着游人作揖要吃的，纯真得象孩子，不论人类对它们做过什么，却仍然对人们充满信任。熊山旁边刺眼的写着几个大字：为了我们的健康，别再投喂我们零食了。可几个游人仍然视而不见地用手里的各种吃的逗着下面的灰熊和棕熊。老李赶紧上去劝说，好歹才将他们制止住。回过头来对夏小鑫说：“咱们原来有只叫丹丹的北极熊，就是误食了游人投喂的垃圾袋最后死了，太可惜了，我们无时无刻都在宣传，真不知道人为什么有时候比动物还不懂事……”老李摇着头，叹了口气。夏小鑫听了也是唏嘘不已。
接下来，经过豹房、熊猫研究中心以后，老李又带着夏小鑫往西边走，拜访了动物园里的著名景点——狮虎山，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这个城市里的各个家庭的相片册里都少不了在它前面合影的镜头，也说不清到底为什么，大概觉得这样比较有霸气吧，另外孩子们也总喜欢和门前的假老虎合影。
老李向西一指，“前面那一片就是农事试验场遗址，豳风堂，牡丹亭，漂亮吧？”
夏小鑫看到一片精致的古典庭院，不大的水面上蜿蜒着古色古香的长廊，间或用一个方亭将它们连接起来，尤其是那个名叫牡丹亭的方亭显得别具一格，和后海恭王府的方亭异曲同工，但更加应景，配上大红的颜色，与长廊连在一起环成一大圈，整个形状真的就像一朵盛开的牡丹。
“咱们动物园里的文物古迹其实还有很多，比如宋教仁纪念塔、四烈士墓，陆谟克堂、畅观楼等等，有的已经在****期间损毁，有的已经修复了。要是细逛起来，可比走马观花有味道多了。”
经老李这么一讲，为夏小鑫对这个动物园的印象里又注入了些文化气息，夏小鑫也发觉自己更加喜欢上了这里。
老李显然还没有进入正题的意思，又带着夏小鑫向北过了河，去了大象馆，犀牛河马馆，鹰山，又向南折回，非洲动物馆，长颈鹿馆，猩猩馆……
在经过猩猩馆外围时，大猩猩活动区域内的一个家伙引起了夏小鑫的注意。那是一头雄性山地大猩猩，以一种倔强的姿态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上了些年纪，精力不再充沛，眼睛却炯炯有神。当夏小鑫出现在它的视野里，它的眼睛不由得改变了一下聚焦。这一微小的动作，让人重新认识到它其实不是座蜡像什么的没有生命的东西。而这一瞥，却让夏小鑫觉得那头大猩猩的眼神犀利得不敢令自己与它对视。那暗黄色的瞳孔中似乎暗含着某种力量，让人无处闪躲，甚至让自己意识中的一切都无处遁形。夏小鑫暗自吃惊，竟然被这头大猩猩震撼到了，而这种震撼到底来自于大猩猩的什么地方，他却不得而知，但就种感觉就这么被深深地印在他的脑海里。
在不久的将来，夏小鑫明白了，这感觉不是那么没有来由。这是他与这头大猩猩的第一次见面，现如今他只要想念起它来，脑海中必然首先出现这次的第一印象。
夏小鑫若有所思地继续往前走，此时的夏小鑫还不知道，这头年老的大猩猩将给自己带来怎样的精神力量。
夏小鑫已经快忘了自己今天到底是干嘛来的了，这一路边参观边怀旧，儿时来动物园的兴奋和好奇心此时同样地占据了他的内心，看着老李仍然精神矍铄地指点江山激扬文字，一路说了不少动物园里有趣的事，他庆幸今天能有这么难得的“导游”。听着老李继续“咱们动物园……咱们动物园”地嘴里不住地往外倒豆子，此时的夏小鑫在潜意识里已经完全把自己融入了这个历史悠久的动物园，对眼前的这些动物简直着了迷，心里只期待着对这些动物和这所动物园有更深的了解，不住地向老李提问……直到他发觉他们正在向一个门前写有“游人止步”的牌子的铁栅门走去的时候。
他看了一下时间，已是接近中午了，又抬眼看了一眼路边的动物园路线示意图，整个动物园从东到西从南到北，现在已经来到了整个动物园的西北角，走过的路线大概已经覆盖了整体的五分之三，脚底板已经有些隐隐作痛了，这个时候他总算重新意识到了此行的目的。不过他有些奇怪，动物园管理处在整个地图的西北角，而老李显然是带着他从东南边兜了一大圈才来到这里，难道就是为了陪我参观吗？带着这个疑问，夏小鑫随老李走进了动物园管理处的楼门。
这是一座老式办公楼，进去之后光线比较暗，楼道很长。走在这样的环境里，夏小鑫的心里终究有点忐忑，楼道里很静，只听见他和老李的脚步声在楼道里回荡着。两旁都是挂着各种牌子的办公室，有劳资科，总工办，动物业务科等，米色木门大部分都关着，偶尔有两三个开着的门，光线穿过房门投射到昏暗的楼道里，总算让夏小鑫适应了楼里的光线。在经过一个敞开着门的办公室时，里面办公的人看到了他们。
“李园长，正好有事要找您……”屋里的人向老李走了过来。
园长……夏小鑫的脑子瞬间有点懵，他们说的什么夏小鑫完全没听见。老李是园长？园长陪我参观动物园？我这规格也太高了吧……招个饲养员要园长亲自参加招聘会，从头到尾操这么大心，这都是怎么回事啊？夏小鑫半天回不过神来。夏小鑫又偷偷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下这个李园长，怎么也看不出像个干部。
“哦，这是来咱们这应聘的研究生，小夏。”老李向来人介绍着夏小鑫。又向夏小鑫介绍道，“这位是劳资科的尹科长。”
夏小鑫连忙定下心神和尹科长打了招呼，然后李园长又和尹科长低声说了点什么才退了出来，夏小鑫没听清也不想听，却感觉他们神秘兮兮的。
李园长带着夏小鑫继续来到一扇门前停了下来，上面的牌子果然写着“园长办公室”几个字。夏小鑫不再怀疑今天发生的一切，只是仍然搞不清这一切是为什么。
“小夏，喝什么茶？菊花还是龙井？”两人在办公室坐下后，李园长招呼道。
“都……都行。”夏小鑫还是紧张，顺嘴回答，忘了自己平时其实只喝白开水。
趁李园长倒茶的功夫，夏小鑫观察了一下这个园长办公室。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地方，主人的书桌和椅子一看就都是老式木质结构的，有着浅颜色的漆面。自己坐着的客座沙发套着布套，里面也显然不是真皮质地的。书柜里面陈列着各种动物有关的书籍，以及标示着各个年代的文件夹。书桌上方的墙上挂着一幅字：天道酬勤。一切都是那么简朴，尽管看得出来所有东西都有年头了，但是干净整洁。
李园长把茶杯放到茶几上，并没有坐回办公椅，而是坐到了夏小鑫对面只隔着茶几的单人沙发上。两个人终于正式开始了这次面试。
“小夏啊，今天既然来了，我们不妨开诚布公。你有什么问题，或者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充分交流吧，我们也有我们的要求，任何工作都不是简单的。找工作毕竟是个大事，希望我们在互相理解的前提下达成各自的目标。那么……还是请你先简单介绍下自己的情况吧。”
夏小鑫介绍了自己的家庭情况，又讲述了自己在学校所学的相关专业知识，最后又把自己在简历上写的个人特长和喜好背了一遍书。
夏小鑫其实对这次面试准备得并不充分，扪心自问，他对这份工作并不是很看重，纯粹是抱着“闲着也是闲着”的想法来参加面试的。但是他没想到的是今天上午似乎只有他一个人来面试，而且受到了如此高规格的接待，因此他就越发地不明所以。现在他的脑子里只有两个想法：一是他发现自己真的喜欢这个动物园；一是他真的不知道这个工作适合不适合自己。
“从你所学专业来看，似乎并不太适合这个职位，那么今天你既然来到了这里，我想你一定有你的理由，所以我想请你阐述一下，你觉得自己从哪些方面来讲，可以适合这份工作？”李园长盯着夏小鑫，身体前倾，突然做出了一个大大出乎夏小鑫意料的动作：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发条定时器，拧了一下然后放在了茶几上！
“你有一分钟的时间来回答这个问题。”说完李园长仍然身体前倾，一副准备倾听的态势。
夏小鑫着实没有料到会有这么一出。其实这些都是面试时的常规问题，但是对于没怎么做准备的夏小鑫来说，确实是不好回答，因为他都不清楚自己愿不愿意做这份工作。不过李园长显然并没有在问他愿不愿意，而是进行了引导和开放式的提问，请他自己分析有哪些适合这个工作的因素。在这样一对一的环境里，对方上来就对自己的专业进行了质疑，让年轻气盛的夏小鑫象条件反射一样生出了一股不服输的劲头。李园长使完了杀威棒紧接着又揉一揉，质疑过后转而又认定夏小鑫一定有自己的理由才来到这里，无形中推动着夏小鑫按照对方的思路走下去。面对这样思维缜密且步步为营的提问，而且面对那只出人意料但却正在滴答作响的定时器，初次面试的夏小鑫来不及多想，立刻象答辩一样开始组织自己的思维。
“我觉得我以下几个方面适合做这个工作。首先我大学所学的生物技术专业中，包括了部分动物科学专业课程，接受了相关系统教育，也具备了部分相关技能；另外，在学习这些知识的同时，也培养了我细心、负责的工作态度，我想这些对这个工作来说是十分重要的；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我非常喜欢动物，从小就喜欢；对了还有一点，我很喜欢咱们动物园。”夏小鑫差点最后加上一句：回答完毕。李园长严肃的态度让夏小鑫也不觉稍稍紧张起来。
李园长收回了架在扶手上的胳膊肘，重新靠在了沙发背上，似乎对这样的回答还算认可，夏小鑫的心里长出了一口气。没等定时器想起来，就又被李园长拧到了一分钟的位置。
“很好。接下来一个问题，也是我很好奇的一个问题：你知道我们这次招聘的职位并不要求一定要有比较高的学历——当然，这并不意味着这是个简单的职位。你作为一个硕士研究生，应聘这个职位的理由是什么？”李园长抛出了这个核心问题。
刚刚得到认可的夏小鑫的心情还没放松下来，就马上接到了这颗重磅炸弹，同样还没放下的，是他那股不服输的劲儿。这次李园长的提问仍然是开放引导式的，没有问他“你不担心大材小用吗？”，而是直接让他阐述作为一个硕士研究生来应聘这个职位的理由。
夏小鑫哪经过这阵势，立刻又进入了答辩状态。
“就像您所说的，这并不是个简单的职位，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它对人的能力是有很高要求的。而一个人具有什么样的学历，并不能决定他是否具备这样的能力……学历高只代表在某些方面接受过更高等的教育，在这样实践性更强的工作岗位上，大家的起点都是一样的。而且，目前的就业市场上，研究生已经很少能意味着什么了……”夏小鑫越说越觉得自己的回答有道理，不小心连自己心底里对现实的抱怨都讲了出来。
“噢？我很想听听你对动物饲养岗位的认识，你认为它都需要具备哪些方面的能力呢？”李园长不给夏小鑫喘息的机会，趁热打铁，拧了定时器一下，立刻继续发问。
“我认为应该具备这样几个基本的能力要求：首先，这个岗位需要有超强的责任心，咱们动物园里大部分动物都是国家级保护动物，有的甚至是国宝，所以对待这样的工作，责任心是首要的；其次，工作态度需要非常认真、细心，动物不会说话，任何状况下都需要细心观察，认真对待，事无巨细，都要照顾到；第三，就是要有爱心，动物也有感情，你对它好，它也会对你好，我知道咱们动物园里的饲养员都像对待自己孩子一样对待这些动物。暂时就想到这么多，还请您指点。”夏小鑫受李园长感染，也开始“咱们动物园”了。
“你认为你具备这些能力要求吗？”李园长用锐利的目光直视着夏小鑫的双眼问道。这让夏小鑫感觉就像是军官在向即将出发的士兵发问“有没有决心完成任务？”，士兵们一定会斩钉截铁地大声回答“有！”一样，问得夏小鑫热血沸腾的，“我有，我既然能想到，我就一定能做到！”空气里瞬间只剩下定时器走时的声音，滴答滴答……李园长终于制止了这个制造紧张气氛的玩意儿。
话说到这里，两个人似乎都很满意这一阶段的谈话。夏小鑫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而这也更是李园长想要得到的答案，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闪过李园长的嘴角。
“嗯，基本都说到点子上了。我再给你补充两条：要有比较强的文字能力和总结归纳能力。动物饲养岗位不光饲养动物，也要发表论文的，动物的起居、配种、繁殖、培育，不只是考验人的细心、耐心，这些全是学问，需要不断地总结、归纳和更新自己的经验知识。我们经常会在各种专业报刊杂志上发表论文的。另外，还应该具备很强的统筹、计划能力，饲养岗位的工作内容全部需要按照计划有规律地执行，不能朝令夕改，人的生活要有规律，动物比人还有规律，这样才能保证动物的生活质量，同时还需要制定各种应急措施，动物园里动物多，人也多，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计划制定了，还要保证做到，也就是执行力的问题。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听得夏小鑫连忙不住地点头，几句话让夏小鑫认识到动物饲养工作真的是不简单，不再是简单重复的印象，同时对李园长的水平也是暗自敬佩。
“好，小夏，你有什么问题吗？”李园长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转而让夏小鑫提出自己想了解的内容。
夏小鑫不用多想，首先就把隐藏在自己脑袋里多时的问题翻了出来：“李园长，不好意思，有个问题我不知道该问不该问……”
“哎，还是叫我老李吧，否则让人听了觉得生分，不舒服。”
“刚才尹科长不是叫您园长？”
“那不是因为你第一次来我们这吗，他那样称呼我大概觉得在外人面前显得正式一些吧。他平时其实也叫我老李的。你有什么就问吧，没关系，开诚布公嘛！”老李笑呵呵地说到。
“那好……那我就问了，请问今天就我一个人面试吗？”夏小鑫虽然问起来懦懦的样子，但是这个问题恐怕真是困扰了他大半天了。
老李似乎对这个问题准备不足，“这个嘛……”略微想了一会儿继续说：“是这样，我们这次面试总共安排了两天，其他人在前一天全部交流过了，正好就剩你了，所以就安排在了最后一天，也就是今天。”
听上去合情合理，夏小鑫还想继续问是不是每个面试人员都要由园长亲自陪同耗时半天呢？终究没好意思继续问，否则显得太不识抬举，还是忍住了。
“那么……既然是开诚布公，我想了解一下，我所应聘的这个岗位都有哪些具体的工作内容？工作待遇是怎样的呢？将来会有怎样的发展？”夏小鑫直来直去，想到既然到了这个份上，不如直截了当了，好让自己心里有个底。
对这个问题，老李显然是有准备的，而且他喜欢夏小鑫有什么说什么的这种态度，于是不紧不慢地说起来，一改刚才咄咄逼人的语气：“你能这么问，非常好。这的确是我们今天谈话的重点。”
夏小鑫听到这，不由得把耳朵竖了起来，心想：看来似乎是该有点内容了。
只听老李继续说道：“你知道，现在的社会环境下，愿意来我们动物园任职的，并不多。谁不愿意找个穿西装打领带，工作环境相对舒适的工作呢。所以你也看到了，在招聘会上，我们的展位是最冷清的，这个不奇怪。但是我认为我们的工作不仅不简单，而且是很有意义的。”
通过今天的了解，夏小鑫很同意这句话，边听边点头。
老李见得到了夏小鑫的回应，不无欣慰地继续说：“因此，不论谁来动物园任何种职务，我们都希望他能具备刚才咱们说的各方面要求，最基本是要热爱动物，热爱环境，热爱在咱们动物园里的工作，脚踏实地，勤勤恳恳。”
老李说到这里，略做了下停顿，有点意味深长的感觉，也象在思考接下来要说的话，然后接着说道：“小夏啊，其实……这次我们招聘的岗位，并不真正是动物饲养，而是需要加入一个比较特殊的课题研究小组，由我直接领导——别奇怪，目前我除了任园长一职，也是咱们动物园里一名研究员，咱们动物园的很多同志都是身兼数职的。”
夏小鑫越听越糊涂，世事真的总是这么难料吗？夏小鑫的好奇心一下子被激发起来，身子不由得从沙发上都欠了起来。
他的这个反应在老李的意料之中，于是继续慢条斯理地说：“只不过，目前咱们动物园里没有那样的编制名额，现在只有一个饲养员的编制空缺，但实际上我们现在的饲养员队伍人手基本是够用的——这是一支经验非常丰富、在全国同行业里都无出其右的队伍。因此我们就以招聘饲养员的名义，来招聘一名愿意加入这个课题组的研究人员，由我来全程负责。之所以没有在招聘的时候明确出来，一是不合适公开说明，毕竟这是动物园管理处自己的主张，不方便向社会公布；二是如果不具备当饲养员的素质，那么也一定干不好这个工作。所以，我们就是想以是否首先适合动物饲养岗位的眼光，去挑选合适的人才。……但是这样做的副作用也是显而易见的，那就是应聘者寥寥。不瞒你说，算上你一共3个。你可能也很好奇，为什么面试会是这个样子？一点也不奇怪，因为我要对这个项目负责，我和应聘人员接触越多，就越有时间去了解、观察他们，看看他们到底能不能适合这个工作……所以，咱们今天走的路不短吧？呵呵。另外两个应聘者，还没有谈到咱们现在这一步，已经被淘汰了……其中一个我没看出他对动物有任何兴趣，一路上都在提醒我给他指示去办公室的路，同时在打听咱们动物园还有没有其他职位空缺；另外一个，人家的工作目标是让恐龙复活……今天通过这一路走过来，我和你的交流以及对你的观察，我发现你对动物有发自内心的兴趣，求知欲很强，这都是非常重要的，对动物饲养工作也有着一定程度的认识，而且在大学确实学过动物学等相关专业，所以我认为你是一个比较合适的人选。”
夏小鑫听到这里，心里的谜团算是基本解开了，但是事情的变化实在有点出人意料，夏小鑫暂时还没有消化掉所有信息。
老李继续说：“关于待遇问题，目前的情况是这样，因为是使用的动物饲养岗位编制名额，因此从财务方面来说，基本工资就得跟着这个岗位走，当然我们也会争取安排一些项目津贴。具体薪水嘛，基本和市属事业单位相应职称的保持一致。名义上呢，我们从定岗和工作要求上，全部按照我们研究员的标准来对待你。不过，因为项目组由我全权负责，我可能会对你有一些特殊的工作要求，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哦。还有，这个工作岗位同样有三个月试用期。最后能否留用，还要在这个期间观察再做结论。好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还有，您所说的这个特殊课题研究小组是做什么的呢？有几个人？工作地点在哪？”夏小鑫还是觉得整个事情有点奇怪，但是说不上来到底是哪。
“具体工作内容么……暂时保密，等你加入了自然会知道。如果你最终加入了，一共两个人，我和你。工作地点么……整个动物园都是咱们的地盘，你想去哪去哪。”老李看来是打算将神秘进行到底了。
“什么时候可以开始上班？”年轻人毕竟沉不住气。
“明天就可以来报道，人事方面的事情你可以直接找尹科长。办完人事关系我们再聊聊。”
“……是国家机密吗？”夏小鑫不死心，小声问道。
老李象孩子一样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同样小声地回应道：“动物园机密！注意保密！”
“老李，你真的看好这小子？”尹科长和老李并排站在楼门口，望着夏小鑫远去的背影，低声问老李。
“嗯，先看看再说吧，不过我相信自己的眼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