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担心事情会声张出去，怕被其他皇子趁火打劫。现在将军是要上场打的。
左右为难。
到底是先陪皇子到达目的地，还是先回都城请前辈。
沼泽看起来快过了，可是盆地不知道还有多久才出。回都城也有一段时间。
衡问了下皇子的意见。
凌口上说由衡自己决定，但看上去痛得不行了。
衡两头不放心。决定先过了沼泽，就立马赶回都城请前辈。可惜这武器店不能向外透露的。自己又没有特别放心的心腹可以让自己安下心陪皇子。
一下子发现自己除了皇子就没第二个男人了。
※※※
沼泽总算过了。
衡安顿好皇子，私下找人安排了一下，就连夜启程赶回都城。他还秘密派了两三个人去盆地边缘的村落找医生。
衡一路上趴在马上，任由马颠簸。
夜晚的战场一片荒芜，风声凄厉。四周一片漆黑，连山人的灯火都没有一点。
他第一次因自己不会武功而感到害怕。
“皇子受伤了，也不知道多久会好。太子照那样看，迟早打过来。刚改了制度就只带1万兵了。那个梦不是没有道理。”
衡扭头看了看另一边，和之前没什么两样。
“应该不是只有我不会。我年纪最小。只有我不会。我不会……“
不知道哪来的鸟啼，像送葬人的笛声，撕破夜空，摧裂肝肠。
事情变得起来紧张起来。
现在衡除了拼命地赶路外啥都干不了。
百无一用是书生。
※※※
衡看着天色，总算在天黑前赶到了城门。离武器店还有相当一段距离啊。
先吃点再说。离最后一次吃食还是密林里的那顿干粮。
衡叫了碗牛肉，一碗菊花蜜，一杯罗技粉。
罗技粉是拌在牛肉里一起吃的，味道很清新独特。喜欢的人很喜欢，讨厌的人一辈子也不会碰。可是衡却是把罗技粉倒到菊花蜜里面搅拌来喝的。
店小二很不好意思地低声和他说“公子，这个粉是拌牛肉吃的。”
衡当然知道。他第一次跟着老先生来城门这家店的时候，这家店里的人就拿他开玩笑了——
“快看那桌的傻子，快看！”
“傻子有什么好看的。”
“哎呀，你看嘛，我说了就不好看了。”
“他是把粉倒茶里面了？”
“啊哈哈，我不行了，你自己看嘛，啊哈哈。”
“啊哈哈……“
“啊哈哈哈……”
笑声越来越多。连老先生都有点难为情。
老先生会说：“下次打包再这样喝吧。“
衡不回答，继续津津有味地喝着。
“真的好喝吗这样？”
“妈妈教我的。”
“下次我也尝尝。”
衡把掺了粉的菊花蜜推过去。
“回家再试。回家再试。”
衡一把拿回来，大口喝了下去。
若干年后的今天，衡坐在了同样的位置，只是穿的不一样了。
“果然是这家店的菊花蜜好喝。你忙去吧，我就是这样喝的。”
“公子口味真独特啊。这样好喝吗？”
“个人喜好。”
“那我也去尝一杯。”店小二说完就满心期待地走回了厨房。
衡吃饱喝足后就匆匆上路了。
※※※
“老前辈，老前辈。”
“哟，是小书童来啦？今天不用开战，哈哈。”
“老前辈，皇子派我来请前辈过去给他治病的。皇子好像被魂骨刺伤了。”
“什么？”
“皇子被魂骨刺伤了，皇子派我来请你去看看。”
“皇子被魂骨刺伤啦？”
“是的。皇子希望这件事不要声张，他不想其他人知道。”
“他现在在哪？”老头子压低了声。
“在毛若沼泽。”
“跑那儿干嘛去啊。噢……”老头子好像想到了什么。“你什么时候回程。”
“主要是看您啦。我现在回都行。”
“你看上去挺累的。要不休息一晚再回，现在天色很晚啦。”
“我还年轻。”
“小孩子瞧不起老人家啦？我年轻的时候不照样睡饱了再走。”
“……”衡一时答不上话。“可是皇子很痛的样子。”
“当然很痛。那东西可是要人命的。”
“所以放着不管？我哪安心睡得了啊。”
“现在睡也是八九个小时的事。就让他痛一会吧。平时乐了不少。”
“……那就——那就听前辈安排。”
“你就别睡客栈了。小芽！”老头子朝走廊喊了声，小芽蹦跳着出来了。“收拾一下那间房给这位哥哥睡。”
小芽认出了他，兴奋地喊起来：“凌哥哥在哪？我要和凌哥哥睡！”
“凌哥哥在打仗呢，我们明天去看看他怎么样？”
“好咧！”
“那就赶紧收拾去。”
“老头子，别说谎啊。说谎可是被猪咬的哟！”小芽跑回了走廊。
“是是，说谎被你咬。”
“老头子才是猪。老不死的大瘦猪。”走廊里传来骂声。
“看我明天把你扔下车去！”
衡偷笑了。
“哎呀！我忘了。彤小姐还在会客厅啊。”
衡一愣。彤小姐从走廊里走了出来。她是来取回上次拿错的剑。
“你说凌被魂骨刺伤了？！”
“那个，好像是。”
“什么叫好像是！你可是贴身书童啊！怎么不看着点！”
“凌皇子他没有听我的建议，自己一个人走的。”
“还是他的错咯！”
“好像是这样的。”衡有点无辜地低下了头。
“他现在还在盆地里吗？谁照顾他？怎么你不留着照顾？”
“我要来请老前辈过去。”
“不会找别人请啊！”
“这是凌皇子的意思。他说武器店的事还是少点人知道好。”
“什么时候出发？我也去！”
“明天出发，可是好像……”
“明天出发？！你想把凌痛死才回去吗！你安的什么心啊！凌死了你就好安排了是吧！”
衡听得哑口无言。
“彤小姐别把小书童吓着了。明天回去是我的意思。”老前辈听到这里才终于插话。
“老前辈，被魂骨刺伤可是很痛的。”
“这个我当然知道，可是慢个八九个小时也不是问题。早上赶路还能快些。把时间补回来。不会差太多的。”
“可是很痛啊。”彤着急得眼角带有泪花。
“你就放心吧。凌皇子那么硬，没事的。”
“彤小姐，您明天跟我们回去似乎不大方便啊。”衡说道。
“哪里不方便了。我自己有车马，用不着你管。你带路就行！”
“不是这个意思。”
“哪个意思！怕我烦了你家皇子不成！嫌我女孩子碍事？”
“女子去到战场恐怕会成为男人的顾虑。而且现在皇子需要专心养病。”
彤突然有点害羞，沉默了一下，然后说：“我不去谁照顾他？你懂怎么照顾被刺了吗？”
“所以我请老前辈过去了。”明明刚才还骂我不留下去照顾的说。
彤一脸怒气：“我不管！我非要陪凌不可。”
“彤小姐去也不是不可以。”老头子说话了。“但不知道凌皇子的意思怎么样。”
彤沉默了好一会，后低声说：“我去看看无妨，他不待见我回来就是了。”
“既然这样，你明天一早来跟车吧。马车可要自备。”老头子回。
“这个当然！”
之后，又是一个什么都干不了的长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