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争吵
葛威打开门，一看是葛菲和赵飞。葛菲偷偷打量一下室内，扬扬手中的扑克牌道：“明天不上班，打扑克吧，刚好四人打保皇。”
蒋小书听到葛菲的话，立马收好文本，从床上跳下来，笑道：“好啊好啊，我在玩植物大战僵尸，无聊死了。”
葛威侧身，两人进来。葛威伸手要去拿铺盖铺在地上，蒋小书按住他的手，示意他注意点。她让葛威将沙发整理一下，葛威却道：“床上挺宽敞的。”
蒋小书有洁癖，葛威是知道的。两人换着床铺睡，她都是整了一遍又一遍。蒋小书还没动手，葛威已经整理好床铺，邀请其他三人爬到床上打扑克。
听着外面的风声，呜呜作响，葛菲靠在赵飞的肩膀上，偷偷看看他的牌撒娇道：“老公，你说咱们整点吃的怎样？”
在卧室内吃东西，是不好的习惯，而且在别人的卧室内吃东西，更是不礼貌的坏习惯。赵飞出言阻止，葛威却道：“想吃什么？”
蒋小书挑眉看他，这是卧室，这是她要睡觉的大床，怎么可以让葛菲坐在上面吃东西呢？赵飞知道蒋小书略略有些洁癖，忙道：“老婆，晚上吃东西会长肉，你不是要减肥吗？”
葛菲努了努嘴，有些不情愿地道：“不吃脂肪不吃糖类，咱们吃坚果。昨天我去超市买的瓜子和核桃，在咱们床头的写字台上，老公你帮我去拿吧？”
赵飞没动，葛菲推了推他，赵飞依旧寻借口不去拿，葛菲小女人地撒娇耍赖。葛威起着牌问蒋小书道：“小书，昨天你买的零食呢？”
蒋小书看了他一眼，不冷不热地道：“都在我肚子里了。”
葛菲捶了赵飞一把，爬下床去自己的卧室拿吃的。赵飞立马跟了出去，不多一会儿，他来敲门说葛菲想要睡觉不玩了。
可是他们卧室传来霹雳啪啦的声音明明不是在睡觉。蒋小书收起床上的东西，瞟了一眼冷着脸的葛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窝进被窝睡觉去了。
葛威也不铺铺盖，掀开蒋小书的被头，压低声音道：“你就不能让让她吗？”
蒋小书睁着大大的眼睛，水汪汪地看着葛威，一言不发。她很想问葛威，你不知道我有洁癖吗？
不多时候葛菲和赵飞不再闹腾了，葛威慢腾腾地铺着铺盖，动静十分大，很明显在告诉蒋小书，他在生气。蒋小书只当什么都没发生，背对着他，面向玻璃瞧着窗帘微微摆动。和葛菲他们相处的这段日子，蒋小书日发明白，对于葛菲的任何问题，她都不要开口，不然就是吵架。小吵增情趣，大吵就伤和气了。
等到葛威情绪稳定下来，蒋小书却翻来覆去的如何也睡不着，她又爬起来，要换新被单。葛威立马火了：“你到底还让人睡觉不让？”
“葛威，你知道，我有洁癖。”蒋小书学会跟他讲理，希望他不要大半夜的找是非。
葛威却冷笑道：“我忘了，你有个这矫情的习惯。以后我进这个房间，先喷消毒水，免得身上的细菌传染给你。”
“葛威，我不想跟你吵，你不满意就说，何必这么夹枪带棒的？”
蒋小书刚拉开被单，葛威一把抓住她的手，两人对视着。葛威道：“我夹枪带棒？人前你倒是乖巧，好人做的满满的，背后怎么样？真正经还是假正经，你心里清楚？”
那语气里的不屑和莫名的恼羞，让蒋小书觉得羞耻，她矫情，她假正经。
“对啊，我怎么有葛菲那么风情，会撒娇会粘人。好，我不假正经了，我承认夜夜听着我的初恋和别人温存，我心里不痛快，我气愤。怎么你不气愤吗？你爱的女人，你要守护的女人承欢于别人身下……”
葛威将大掌移到蒋小书的脖子处，眼眸越转越深，怒火也越来越旺，这个女惹火了。口不择言的代价，极有可能是被灭口。蒋小书只觉得脑袋中的氧气越来越少，鼻翼不断抽动，鼻息越来越弱。
蒋小书的脸颊渐渐变紫，可见葛威多么用力。瞧见蒋小书难受，葛威猛地丢开她，蒋小书颓然跌坐在床上。葛威转身要走，蒋小书喃喃地道：“你可以再用力一点。”
葛威躺在自己的铺盖上，自言自语道：“我后悔了。”
蒋小书没有继续铺床，而是窝在床角，眼泪婆娑地望着窗，想要寻找到光芒。葛威也坐起来，想要说对不起，想要劝蒋小书，告诉她，他很生气蒋小书对赵飞还有情愫。赵飞是葛菲的，她不可以看上，不可以沾染。
葛威瞧着蒋小书小小的身躯，拳头握了又握，最终还是站起来。从后面抱住蒋小书的背，像只猫咪一样亲吻着蒋小书的脖颈。
这些天相处下来，葛威身上那淡淡的男人味，蒋小书已经有些熟悉了。他走近她，抱住她，她都是嗅到了，但她没推拒也没表示欢迎。无声无息无视你，这是蒋小书一贯政策。
她在等葛威做的更过分，过分到她心死，过分到她再也不会有希望。曾经她单纯地以为等葛爸爸去世之后，她就可以脱身，但这几天的相处，她终于看清自己所处的环境多么悲催。
纵然葛威同意她离开，还有葛妈妈这一关，更有自己父母那一关，不过说到底也还是自己这一关罢了。只要她心死得再也不会死灰复燃，看到葛威就如同看到陌生人一般，想来就算被万万人逼迫，她依旧可以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葛菲难过的时候喜欢放烟花。你不是也喜欢放烟花吗？咱们出去放烟花吧？”
葛威有些恳求，希望蒋小书不要一言不发。他真的后悔刚才自己的冲动了，摸了摸蒋小书的脖子。蒋小书推开葛威的臂膀，寻到被子，也不管床是不是很凌乱，翻身躺下，彻底无视葛威的存在。
葛威原以为她累了，要睡了，瞧被子一耸一耸的，他忙拉起被角。看着哭得不能自已的蒋小书，手忙脚乱地帮她擦着道：“怎么了？怎么突然哭起来了？”
蒋小书拉下被子蒙住头，哭得更大声。葛威怕被葛妈妈听到，小声劝道：“小书，小书，小书，老婆，不要哭了……”蒋小书铁了心地不理他。
葛威爬上床连被子一起抱住，费力地劝道：“好啦，不要哭，哭也小点声，不然妈妈听到了，又该问了，你也知道她身体不好。我现在抱着你，不沾床单，睡吧……”
蒋小书一把掀开被子，眼睛红肿着恼怒地看着葛威，道：“葛威，我恨你，恨你……”说着要挣扎推开葛威“你放开我，我不在乎顶多被人说不知好歹……”
葛威定定地看了她半晌，扬起嘴角叹气，乖乖认错道：“我错了，但是我不放开，是我不知道好歹，你别哭了……”
伸手擦蒋小书眼泪的时候，蒋小书张口使劲咬上去。葛威闷哼一声，道：“谋杀亲夫啊。”
蒋小书眼泪掉得更猛，抽泣得更厉害，委屈地撇着嘴角。葛威抱着她任由她咬着，他发现蒋小书最近特别爱咬人，也特别爱哭，动不动就鼻子红红的。有时候一家人一起吃饭，她总是瞅着葛菲和赵飞看，每到蒋小书瞅着赵飞看的时候，他心里就不痛快。
以前多好，蒋小书最爱笑，嘴角一弯，一边一个梨涡，小虎牙尖尖的，眼睛弯得像月牙。有时候疯癫起来，笑得前仰后合，虽然毫无形象，但比现在可人疼。
蒋小书估计是哭累了，听到外面的风声，赌气道：“我要去看烟花。”
女人的脸也是那六月的天，变得贼快。好吧，大半夜的，冻死也比让她的眼泪淹死来得痛快。两人偷偷摸摸穿好衣服，葛威让蒋小书在房间等着，他去杂物室内找蜡烛、打火机、还有烟花。
外面白茫茫的一片，看什么都隔着层纱布。夜，并不是万籁寂静的，除了风，还有雪花伴着霓虹纷飞。
葛威替蒋小书整理下帽子，礼尚往来蒋小书帮他整理围巾。一个恶劣的念头升起，使劲拉了一下围巾，瞧葛威呼吸困难，蒋小书才松手，冷哼道：“也让你尝尝缺氧窒息的滋味。”
吆喝，这丫头恢复本性会记仇了。葛威伸手拉了下蒋小书的帽子，一下子盖着了蒋小书的眉眼，屁股轻轻一撅，蒋小书差点没倒地。葛威立马拉住她的羽绒服，蒋小书跌在他怀里。掀起她的帽子，刮着她的鼻梁，有些宠溺地道：“你啊你，变化多端的小妖精。现在多好，以后不要哭了，还是疯疯癫癫比较顺眼。”
蒋小书嘟着嘴，朝葛威的脚踩了上去，埋怨道：“还不是都因为你。”
其实女人的心很简单，特别对爱的人，什么都愿意包容，恨不得什么都给他。你不能说蒋小书没骨气，爱情太多骨气，就剩下孤芳自赏了。爱人本身就是卑微的事情，担忧，惊惧，患得患失，诸多情绪交杂得人苦闷而又甜蜜。
葛威揉了揉蒋小书的小手，拥着她去找合适的地方。风雪里放烟花，得找一个背风一点的空地，最后能坐着，那样才有情趣。
寻了好久，两人都走出了小区，到了马路边，葛威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蒋小书实在不想走了，偷偷瞄了葛威一眼，贼兮兮地道：“葛威，你走前面，我走后面，我要踩你的影子。”
路灯将葛威的影子拉得很长，蒋小书跳上去边踩边道：“葛威，你在我的脚下。我把葛威踩在脚下啦！”
大冬天的狼吼，葛威回头瞧她开心也不跟她计较。蒋小书快步跑上去，蹿到葛威背上，赖皮地道：“你背我！”
葛威停下来背起她，两人摇摇晃晃地走着。葛威笑道：“你真是猪，这么重。”
“衣服，衣服重好不好？我很骨感。”
葛威随声附和道：“回去我扒开衣服看看，是不是真的很骨感。说不定比杨贵妃还肉感呢。”
“想着吧。”蒋小书捏捏自己的红红的耳朵，又对着葛威的红耳朵哈气，随即小声问道，“你和葛菲一起出来玩过吗？”
“……没有……”
葛威想了想，说实话，他和葛菲的相处多半是饭桌上。大学之后，两人虽然在同一个学校，但是葛菲和他的专业不同，两人并没十分的亲昵。
“那你背过她没？”
“不记得了。”
“你以前也背过我。不过你休想我感激你，是你把我推到害得我浑身都是泥巴，不能走路的。”
听着蒋小书喃喃自语，葛威微微笑了起来。高中毕业后，知道蒋小书没有和他填一个大学，甚至不再一个城市，他特生气。说不上来为什么，反正就是特别生气。和葛菲三人约好去爬山，葛菲中途变卦，留下两人跑了。
蒋小书一路上瞧着葛威那张臭脸，想要走又有点舍不得。回来的时候，更倒霉催的被雨淋了满身湿。蒋小书瞧葛威路边买了把伞，没脸没皮地去蹭，葛威一松胳膊，她一个没站稳跌倒在地。
葛威只好背着她，将她送回家了。雨中漫步，多么诗情画意，可是蒋小书却被葛威的毒舌弄得梨花带露，自卑自怜得哭了整晚。
蒋小书还记得葛威说：“蒋小书，你怎么这么麻烦，笨蛋。幸亏我和葛菲一起读书，被你跟着我都觉得脸红。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笨的人。”
大学的四年，她只见过葛威一次，就那次奢侈的旅行。葛威还一副不爱理的样子，冷漠得蒋小书都觉得自己省吃俭用是来作践自己的。
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葛威放蒋小书下来，叹气道：“你还是跟以前一样笨。”
蒋小书嘿嘿傻笑，看着他将烟花插在雪上，点燃，烟花的绚烂闪耀着蒋小书欣羡的美目，眨都舍不得眨一下。
葛威坐下来，拉蒋小书坐在自己腿上，点燃一根烟花鞭递给她，道：“女生都喜欢烟花。”
“烟花漂亮啊，就像流星一样，反正很美啦。”
“葛菲特别喜欢烟花，每次不开心就吵着要放烟花。你不开心就放烟花吗？”
蒋小书心想，你就不能不提别人。撇撇嘴道：“不，我开心不开心都不放烟花，我看别人放烟花。”
绚烂是别人的，她只是路过的欣赏者而已。就如同葛威和葛菲，两人之间的纠纠缠缠，她看过了，记住了，以后都会变成回忆，欣羡一下，但她知道那不是自己的。
蒋小书边摆弄烟花边问道：“为什么葛菲嫁给了赵飞呢？我一直以为她会嫁给你。”
“你和赵飞怎么认识的？”
“具体怎么认识忘记了。他是我堂学长。不知道什么是堂学长吧？就是我们学院其他专业的学长。反正就是认识了。”
“听他说，你大学很勤快。”
蒋小书耸耸肩，扔掉手中的烟花鞭，又让葛威侍弄一根，懒懒地道：“以前做服务员的时候，特羡慕那些被我服务过的人。现在被你服务，我很满意。”
“啾”葛威亲了下蒋小书的脸颊，拉她起身道：“腿麻了。”
“葛威，你看那边。”
葛威顺着蒋小书的手看了过去，蒋小书一把推开他，葛威一个没站稳跌倒在地上。蒋小书要跑，葛威长腿一伸蒋小书跌倒在他身上。
哈哈大笑地与他对视着，谁也没动，时间似乎静止了一般。蒋小书要推开葛威的时候，葛威却圈住她，霸道地吻住她的朱唇。
葛威冰冷薄唇覆盖着蒋小书更为冰冷的唇瓣，让蒋小书根本来不及反应，在他狂热的索求下，慢慢虚软。若不是身在外面，只怕最后任由他予取予求了。
两人粗喘着，定了定神，葛威帮蒋小书整理下衣帽，笑道：“回去吧，天冷了！”
两人手牵着手往回走，时而交换一个眼神，就如同热恋中的人们一样那么甜腻。葛威不停地损蒋小书，蒋小书不服气地反驳，似乎又回到了往日争争吵吵的局面。
两人慢悠悠回到家中，已经是凌晨三点了。室内一片漆黑，蹑手蹑脚要进房门，蒋小书懒得去打理床铺，两人躺在葛威的地铺上呼呼大睡起来。
第二天一早起床，蒋小书要去做早饭，葛威继续将她圈在怀里，赖皮狗似的缠着不让走。蒋小书捣了捣他，他动了动道：“你的眼睛红红的……等下冰敷之后再出去，不然葛菲他们要起疑心了。”
本来蒋小书心里还挺痛快的，葛威真真的会给她当头棒喝。葛威从来都会打击她，一直都会打击。她不在乎，况且她在乎又有什么用呢，别人都不在乎你。你的在乎只是自寻烦恼罢了。
蒋小书还要挣扎着起身，葛威反身压住她道：“小书，咱们以后好好过吧。不吵架……”
定定看着葛威，蒋小书莞尔苦笑道：“我没想和你吵架，放我起来，我……”
“不放，昨天我陪你放烟花了，你得亲我……”
“葛威，你放开我，快点，不然等下又没早饭吃。到时候，你又说我没照顾好你家人。放手……”
“没早饭吃不吃。你不是也才睡几个小时嘛。睡觉，别管了……”
蒋小书无奈地放弃了，葛威今天怎么了，发什么神经。可她真的很瞌睡，只是习惯了早起才醒来的。葛威不放手，她就那么被他抱着又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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