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霂琛搀着形容憔悴的灵薰上了马车,让她横卧在自己的的膝上,伸手抚了抚她的几许青丝,只闻到她淡淡的发香,一如清甜的晚香玉,让人宁神。许是太过心力交瘁,过不多时,他便一手揽着她瘦削的肩膀,沉沉睡去。
灵薰睡的极不安稳,许是那盆冷水的作用,她的梦里有无数狰狞的青面獠牙,冲她喊叫、嘶吼,她无助的伸出双手,却没有一个人回应……她的身边只有漫长、寂寥、缥缈的黑暗…….
她叹了口气,又跌入更深层次的昏迷……
这是哪啊?梦里的一切既熟悉又陌生,小桥流水,曲径回廊,长廊尽头摆着熟悉的香花,这里,原来是是林府!
一个容貌明艳的小女孩跑进那精致的六角凉亭,虽然年齿尚幼,但五官绝美,肌肤白皙晶莹,一对大大的眼眸波光潋滟,显见是个绝代佳人。这正是六岁时的灵薰啊!
她坐在莹润的石凳上,一对美眸好奇地四处张望着,分明在寻找什么人。
“灵儿!”一声温柔的、低沉的、多情的呼唤。
站在上官灵薰面前的,是十岁的林逸渊,十岁的他,已然出落得清俊无双,手捧着一束洁白的栀子,笑容中含着淡淡的宠溺。
【果然这么小就是情种啊……】
“逸渊哥哥!”灵薰的一双凤眸霎时笑成了弯弯的月牙儿,她还小,看不出林逸渊对自己有情,她只知道逸渊哥哥对自己很好,每次都会给自己带自己最钟爱的栀子花。
“灵儿……”林逸渊的嗓音带上了一丝微颤,向来冷冽的双眸中满是热切,他翻身坐在石凳上,让灵薰舒舒服服的坐在他的膝头:“灵儿,以后,你就是逸渊哥哥的妻子了呢!”
“什么?”小小的灵薰睁大了那双水雾朦胧的美眸。
“是啊!”林逸渊眸中娇爱横溢,似是不愿细说,“灵儿喜欢吗?”
灵薰没回答,只是笑得很甜。清晨的暖阳照在她绝美的脸上,泛出淡淡的柔光。
“灵儿……灵儿……”
“逸渊哥哥……逸渊哥哥……”
梦境一如既往的混乱而复杂,灵薰的身旁依然缠绕着无数的鬼脸,他们模糊的的镜像有如雾气氤氲,狰狞却让人看不真切,灵薰像一个垂死的溺水者,双手无力的挥舞着,想抓住一些水上的浮木——
颜霂琛一向浅眠,睡梦中,他迷迷糊糊感到有一个娇小的躯体贴着他,一双玉手在用力抓着他的衣袖,薄薄的衣物根本起不到什么卵用,少女温暖的触感很快就让他清醒过来,沁凉如冰的手掌不经意拂过灵薰俏丽的额头,一片火热!
“灵儿,你发烧了!”颜霂琛慌乱的坐起来,葱白妖娆的纤指轻轻撩起马车的玉帘,吩咐车夫,全速前进。
“皇上,您伤势未愈,怎么可以…...”
颜霂琛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只是淡淡的一眼,却带着无以伦比的王者霸气,威严、杀意、千年寒冰。
车夫不再言语,打个呼哨,马车急速奔驰起来。
颜霂琛收起了眸底淡淡的宠溺,让侍卫找来一方洁白的锦帕,用水浸湿了,搁在灵薰滚烫的额头上。
这些动作,他都是事必躬亲。
刚刚愈合的伤处在疾驰下又一次被撕裂,他强忍着痛楚,绝美的脸庞沁出了一层细汗。
灵薰妍丽的面庞汗水淋漓,纤指紧紧扣着颜霂琛的衣袖,将头安心的靠在颜霂琛的胸膛上,口里含糊不清的嘟囔着一些奇奇怪怪的话语。
颜霂琛劳累了许久,也是神思怠倦,手掌扣住灵薰的纤腰,将头埋在灵薰一头秀丽的墨发上,却听见她又在喁喁细语,神色温柔,那一声声绵软、温柔、长情的呼唤:“逸渊,逸渊哥哥,你等我……”
逸渊——哥哥?林跃思之子林逸渊?颜霂琛看着怀中熟睡的绝美少女,眸色晦暗不明。
女人!御乾宫里有女人!
这个爆炸性消息是从宫中几个最饶舌的侍女口中传起来的。
她们的小主还都是今年选秀才入宫的菜鸟,最爱做的事便是调脂弄粉和八卦。
韩离也是这群人之一。
她听到这个消息时,她正和那些穿红戴绿唧唧喳喳的御妻们在御花园中闲庭信步。
一位姓徐的采女首先神神叨叨的爆料:“你们听说了吗?皇上私藏了个野女人在御乾宫里!”
韩离为人清雅中正,清淡如水,最是不喜她们随意编排别人的不是:“你们怎可乱说自己的夫君?这消息你们是从哪儿听来的?”
另一位杨御女性格飞扬跳脱,也素来瞧不起韩离假正经,略带鄙夷道:“那还有假?管事嬷嬷亲眼瞧见的,皇上从他的马上一下来,手里抱着个女的,径往御乾宫去啦!”
她们中间的小头目,聪慧过人的姜庭瑶姜宝林,美眸中闪过一瞬即逝的妒意,想来也是真心爱慕这个容貌绝世妖孽的少年天子吧:“哼,那可是御乾宫,连皇后娘娘都不能进入的皇上寝宫!依我看,过不多时,这深宫之中,就又会有一场腥风血雨了呢!”
姜庭瑶说的郑重,但这些心计城府远不如她的职场小白兔,仍是嘻嘻哈哈的没个正行,只有冰雪聪明的韩离变了脸色:“你们谁知道那女人是什么来头?”
杨御女道:“今儿个早上皇上去了一趟慎王府,应该是慎王府王妃吧,那王妃本就参加过选秀,被太后指婚配给那位顺承郡王,皇上似是对她有情。”
那些御妻们还说了什么,笑了什么,韩离却一字也没听进,一张白皙的脸蛋红扑扑的,神采无比飞扬,她由衷的替灵薰高兴,她的闺蜜应该很快就能嫁入宫中和自己做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