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彼此痛苦的纠葛半生
到头来,谁爱了谁,谁负了谁
挣扎也罢,安稳也罢
终于在时光的刮痕下
各有去向
了无关系
整个公司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外界危言耸听的留言,以一种光照的速度传播着,而且在流言传播的时候,都像是被核爆炸高度辐射过的一样,变化出丑陋的面目。
莫关山时隔不过两周,再回到这里,已经不是那个他走之前的模样了。
走在公司的楼道里。
昏黄色的灯光把他发白的面庞照射的有了颜色。
走过公司职员的座位时,一个一个没精打采的朝着他鞠躬。
走过去后,后面的声音被压的很低,但是依旧可以辨识,他们说的内容里有贺天。
办公室很是干净,落地窗外的天空,很是暗沉,大概是雾霾遮住了光亮。
黑暗的来临。
窗户外面错杂交织的树枝,盘旋着伸向天空,像极了饿死鬼的手。
文件厚厚的摞成一沓,继续了很久,沉甸甸的压在心尖上。
莫关山随意翻开一封文件,大概是某个集团想要解约。
冷冷的一笑,人啊,在有利益的时候,都朝着你涌动着过来,对他们称呼为饿死鬼,一点都不为过,一点利益共同体出现一丝一毫的问题,接踵而至的离开,也许在你没有准备的时候,打得你措手不及。
“莫总,董事会会议等着你呢”秘书好听的声线徘徊在这个房间里。
看着现在道貌岸然的坐在自己面前的莫关山,实在不能想象那些照片是以一种怎么样的刁钻的手法拍到的。
莫关山放下手里的文件,抬头就看见秘书低着头,所有的骨骼都被以一根看不见的银线牵扯着,僵硬的像是木偶一般。
一走进会议室,那些自诩元老的人便很快的闭上了嘴,像是在等待着归来的领头羊发言。
莫关山站在最前面,没有说话。
良久“危机公关已经启动,相关部门调查也在继续,my的计划并没有停止。”
莫关山顿了顿,看着底下坐着的人面色各异,站在最前方,他能看清楚每一个人的表情,都像是一个戏子,裹着美好的面庞,然后笑着捅你一刀。
突然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从血液里流向心房,动脉血里皆是甜腻的感觉,真实的让人恐怖。
“还请大家稍安勿躁”
停顿了一会儿,那么一时的镇静,接下来是吵破脑袋的喧闹感。
“咱们暂且放下这件事,我想问问这几天莫总去了哪里?”一个穿着蓝色西装的老头站起来,饶有兴趣的看着莫关山,像是在等待着一场好戏,一场即将暴露出假面的好戏。
“美国”莫关山毫不避讳的接话道。
只是一种强烈的不安立马穿过神经网,逼近着。
“巧了,我这里有几张莫总的‘生活照’”话里的讽刺再是明显不过了,拿出放在纸袋里的照片甩在莫关山面前。
掉在最前的照片上,两个男人拥吻着,低下放置的,几乎是一个画面的,只不过是不同角度的。
拥抱,轻吻。
还有下身只围着一条围巾,在落地窗前轻吻的画面。
还有几张已经掉在脚边上了,画面上的女人极其妖娆地攀附在男人身上,那种暧昧的状态。
花枝乱颤的让人作呕。
而画面的主角就是他,另一个配合演出的人,当仁不让的是贺天。
只不过贺天拍到的都只是背面。
只有极其熟悉一个人的时候,你才会在很快的时间里,甚至是只看一眼,就知道这是那个人的背影。
“您真是费心了”莫关山突然阴沉的笑了笑,在座的无不被他的笑容所渗透,忍不住的打寒战,“本想这是我的私事,但是既然大家煞费苦心的像参透,我就不好继续掩饰了。”莫
莫关山拢了拢头发,这才发现今天他用发蜡将头发固定住了,一怔后继续道“他是我的爱人,至于公司的事情,我说了,泄密和散播谣言的正在调查,my计划照常启动”
“莫总,不是我说,顾叶集团都撤资了,咱们还拿什么闲钱启动?”那人敲了敲桌子,放在一边上的茶水被这种剧烈的敲击,打的几滴茶水掉在桌子上。
不一会儿就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迷人的光彩,像极了照在骨灰上的灯光。
莫关山一愣,公司底下的可周转资金确实不多,加上最近忙东忙西的,各种事情,钱钱钱。
还是钱。
“我保证可以运行。”
低下唏嘘一片“莫总,我们可不喜欢听这种没用的承诺”
莫关山刚想发脾气,会议室的门就被推开了,进来的是高大的男人,和慌慌张张的秘书。
莫关山皱着眉头看着男人,眼神好像是在质疑着,你怎么来了?
男人对着莫关山微微的颔首,示意他放心,深灰色西装下,是挺拔的肌肉和骨架。
吵闹的环境一下子变得寂静。
“我是山谷集团新任董事长林泽。”他停止了一会儿,看着底下坐着的人的反应,对他皆是一种不屑地看法。
山谷集团实力很强,在座的都知道,山谷靠的并不是明面上的烟草交易,而是隐藏在巨大的假面下的灰色交易。
山谷这一次的换代很是诡异,前一天刚得到山谷的法人更换,后一天林家老二就死了。
“山谷集团将对my投入高度的资金,希望大家共同努力。”
“你是什么东西,要得着你来对莫氏高层指手画脚。”一个中年男人很是看不惯这个新董事长恃才傲物,冷漠的样子。
“杨总,不知道外滩小区的303的住户,您愿不愿意见一见?”
林泽看着杨总逐渐扭曲的脸,他知道他这一刀捅对地方了。
这个男人的老婆是一个相当能干的悍妇,而他难以忍受老婆的彪悍,却又不得不为了能得到老婆母家的赞助,只能忍气吞声。
303的住户是他养在外面的情人。
不知道他老婆直到会不会剐了他。
想到这里,林泽嘴角勾起,看向男人,杨总安稳的坐了下来,不再说话。
莫关山汇报了最近的支出,董事会就结束了。
回到办公室里,莫关山拉开领带,将衬衫的纽扣粗暴地扒开。
-手握成拳头,重重的砸在落地窗上。
“操!”
日光渐渐地随着飞鸟的一声尖叫,硬生生将世界扯出一个口子来,于是这个城市变得抽丝剥茧,变得风崩离析,天空上红色暗沉的云霞,在漫长的须臾里,沉甸甸的压在城市的上方,也重重的压在莫关山的心上。
飓风张驰这翅膀,飞速的穿过每一个人的心脏。
这里是一个让人绝望的城市,这里写满着最恶臭的理想。
坐在黑色真皮沙发上,桌子上摊开的是一份蓝皮的,布满着密密麻麻的数字与文字的文件,这是林泽拿过来的关于山谷和莫氏的合作计划书,几乎将大半的利益都划分给了莫氏。
山谷一瞬间的改朝换代,法人更换的公告前一天提出来,第二天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的转让公告也接踵而至。
手不自觉的放在烟盒上,熟练的点了一支烟。
天开始彻彻底底的黑了下来,窗户外面是发光的城市。
就是这样的世界,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虚荣和嫉妒所铸造的心脏容器里,被灌满了墨汁。
然后发臭了。
仅仅是觉得不可思议吗?林泽会这么快归来,他的身上开始有一种不知名的气息,会压迫的他不知道说什么话,不仅如此,他还带着能够救莫氏一把的资金,在他面对董事会的质疑时飞快的出现。
好像一切都不仅仅是一个偶然可以解释的。
以及让所有商人割肉的大部分的让利。
可是,为什么?
莫关山放下合同,站在落地窗前,却像是被高楼大厦扼住了喉咙,霓虹灯旋转的光彩是横亘在血液里的棉花,阻碍着血液的流动,不上不下的悬在他的喉咙处,让他喘不过气来。
第一次,这是第一次,他面对这个城市会如此的心悸,面对熟悉的,被他踩在脚下的城市会觉得眩晕,会觉得不安。
头顶冷清的灯光照的人发晕,让整个房间变得异常阴冷,像是吞下了一颗被核辐射过的水果。
还有摆放在巨大的镁光灯下的窒息的心跳。
莫关山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那么几步,心脏的狂跳,让他整个人蒙在一层极大的不安中,西装裤兜里转来震动的感觉。
莫关山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双腿一抖,没有理由的发抖。
莫关山拿起手机,是贺天的来电。
深呼吸几口,莫关山仰躺在沙发上接通了电话。
对面没有先说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延时的原因,莫关山只是静静的拿着手机,手上渗出一层的细汗。
“怎么样了?”没有说什么我想你了,大概也是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吧。
“没事”听见贺天平稳的声音,莫关山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好像贺天对他来说就是一记最强的镇定剂。
“怎么还没睡?”
“马上了”
“现在就休息吧,有事打我电话,我一直都在”
‘一直都在’莫关山的眼睛一下子变得湿润起来,他扬起头,却发现毫无作用,像是突然被打开的阀门,只要没人去关上,就会一直无休止的向外泄水,直到放空。
“嗯”莫关山压住哽咽的声音,低声答道。
“嗯,晚安”
莫关山没说晚安,很快的挂了电话,深夜的十点,这个城市依旧很是繁华,可是独独只有莫关山找不到归途。
好像去哪里都是个错误。
有多久了,遇见很多难以解决的问题,都是他一个人挺过来的,哪怕是因为策划案被拒绝,只能坐在路边上啃干硬的馒头,哪怕是住的地方只是一个走廊里挂满这女人衣裤的小阁楼里,他依旧没有像现在这样,突然想贺天就在身边。
他多想发发牢骚给贺天。
可是不能
莫关山抬起手背,抹去了积蓄在眼眶中的泪水。
办公室里的灯一夜没关上,蜷缩在沙发上的男人早就睡过去了。
没有光上灯,大概是怕自己心里的那一处灯光会消失。
“嗯,就这样,谢谢您了”莫关山刚挂上电话,林泽就走了进来,大摇大摆的坐在沙发上看着报纸。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看报纸?”莫关山调皮的一笑,将倒好的热水递到林泽的手边上。
“手机上杂乱的东西太多了。”林泽端起水咕隆咕隆的喝了几口。
“哈哈”莫关山笑了笑。
再看向林泽的时候,发现林泽一脸温柔的看着他。
那一束聚焦的目光,却像是身体里被凿空的一个小孔,慢慢的倾斜着,盗取他身体里最后的温柔。
这是林泽的感受,也只是他一个人的感受。
一厢情愿的感受。
两个人良久的对视着,对方的身上一丝丝的端倪慢慢变得晕染开来。
直到电话铃声突兀的响起,林泽走到落地窗前,接通了电话。
“嗯,盯着”
只是说了一句话,林泽就挂掉了电话,眼睛重新盯着莫关山。
莫关山被盯的发毛,慌乱的转移话题道“文件我看了,你这亏的有点多啊”
林泽将手机装回裤兜里,将自己的报纸折叠好放在莫关山的面前,看向莫关山道“离贺家人远一点”
林泽好像变了很多,不像是当初那个男孩了。
心里突然有一种极端不舒服的感觉,就像是喝到了太甜的糖水,甜到喉咙里有一种难过的粘稠感,像是被蚊子叮出的蚊子包一样。
看不透他的心里在想点什么,也猜不透,电话的内容。
只是觉得有点不好的事情总归是要发生的。
揣揣不安的心情,更加的狂躁。
没等到他再反应,电话接踵而至,显示号码洛杉矶。
不知道为什么莫关山心里咯噔一下,看了看时间,时差十六个小时,那么久意味着,那边正好是晚上的零点。
这个时候,贺天一定不会打电话过来。
莫关山犹豫了半晌,还是接通了电话,对面传来机械的女生,一定是变过声的。
“莫总,山谷的计划,分一分的利”
对面依旧是一个机械化的女生,冰冷渗人。
“你是谁?”
“贺氏参十三的股,明天会有人来找您的”不知道莫关山什么时候不小心按到了免提,里面机械的女声现场直播着。
“真可笑,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听说莫总是个孝子呢”
电话已经挂断了。
莫关山心里紧绷着的一根弦,正在被人使劲的拽扯着,血液陡然冲上头顶,他恶狠狠的向着漆黑的办公桌砸了一拳。
“交给我”林泽拍了拍他的肩膀。
眼睛里闪烁的是一种诡异的光。
他知道又有人在找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