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糗大了,还好本姑娘冰雪聪明,化险为夷。凭着一片一片琐碎的记忆,我终于……又迷路了。对了,我还有师父给的灵蝶,关键是,这里恐怕小师兄也未必知道吧。师兄嘱咐过,小师兄不能出行,况且此时应做好打算去城外了。后天可是来使的日子。
然而我无依无靠,眼看天要黑了,若再不赶夜市采买,怕是明天入宫就来不及了。
“怕了?”熟悉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我毫不客气地一脸嫌弃,把对他一切的不满溢于言表:“怕你个大头鬼!你那个相好呢,怎么没过来?”
相好……
“你们管的还真多,他放心不下,叫我跟过来自己先回去了。”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看得我心里发虚。不过我心中暗喜,起码我还有一线获救的生机。他见我这般喃喃道:“真是倔的跟头驴一样。”
“我会回去的,不用你帮!”虽嘴上说得好听,但是我心里还是打鼓,但是求他的话让我怎么说出口。
他撇了撇嘴,拽起我的袖子:“我带你回去。”
我任他这么硬生生地拉了一下,站在原地不动。
“你要是不信我就算了,蠢死也没人管。”他冷声道,然而正偷偷观察我的脸色。我被他这个小动作逗乐了,竟就这么放松警惕了,任他拽着自己走。
过了一会儿,我抽回自己的袖子:“我自己会走。”
听到他淡淡的哼声,我翻了个白眼,不过我担心的逃避的,他迟早还是会问,不如我先下手为强。“嗯——送到这里吧,后面的路我知道怎么走,我还要去采买呢。”
“你买你的,我在一边儿就是了。”他不冷不热地说。
“这么晚了,你家里人不担心吗?”我找借口推脱。
他淡淡的瞥了我一眼,道:“我的事情你不必管这么多。”
“那你跟着我干嘛?”我灵机一动,不如编个理由恶心恶心他“难不成……你喜欢我?”
他迅速瞥了我一眼,冷笑:“自作多情。”
哼,那你别跟着我啊。我恨恨地咬牙瞪着他。
“你乐意这么想就这么想吧。你以为我想跟着你!”他抱起胳膊。
“……”让你跟着我?跟着我买肚兜?呵呵。
那人嘴角一抹稍纵即逝的笑,未躲过我的眼底,脸颊莫名其妙地微微泛红。即使如此,这人还厚颜无耻就像个跟屁虫一样黏着我,甩都甩不掉,再看看他腰间那把长长的佩剑,以及先前交手时高强的武功,想到这人很有可能会法术,我咽了咽口水,还是乖乖就范的好。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了解我的住处,我不会让你阴谋得逞的!”我忍无可忍,咬牙切齿一副心狠手辣的样子。
他把嘴一撇,似乎是嘲讽:“你怎么不蠢死?你自己的住处你早就说出来了,我还需要跟踪么?”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一巴掌摁死他,真是玩火自焚。
他继续一脸鄙夷说:“你最好不要尝试。”
虽然不是现在,总有一天,我偏要尝试!
最后,卖了两身换洗衣物,胭脂水粉和首饰买的不多,剩下的钱,被我看中了两串糖葫芦。平常逛街的机会不多,干嘛不趁这机会犒劳犒劳自己?
不过,只是我自己吃是不是有点太自私了。瞅了瞅身边的某只狐狸精,飞起一脚!
“……”他一脸你找死的表情。
“那谁”我不这么叫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叫他“吃不吃糖葫芦?”
“小孩子吃的东西,我才不喜欢。”然后又看了看我捏着那串糖葫芦一脸邪恶的猥琐表情,不忘补上一句“也就是你这样的蠢女人才喜欢。”
从小到大,还没有人敢不领我的情!我反唇相讥:“小孩子和我这种蠢女人吃的东西你都不会吃,那岂不是……心理残疾还是生理残疾?”
“……”
我装模作样地把冰糖葫芦含在嘴里,用警惕的眼神看着他,嘟囔着:“这个你千万不能吃,智商过低者误食会有害身心健康的。”
“……”他明显也是受够了“那你还吃,死在街上我可不管你。”
听闻,我正想将他一军,不曾想眼前一黑,头痛欲裂,昏昏沉沉地没了知觉。不是吧,难不成这都被说中了?我真的是吃糖葫芦蠢死的?这这这未免也太牵强了吧!
不知过了多久了,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在移动,好像听见了一个恨铁不成钢的熟悉的声音:“还真是蠢到一定程度了。”
仿佛是洒下的月色,温暖了我的心,月儿的纤纤玉指抚上了我的长睫。夜微凉,我静静趴在某个人背上,不知何时嘴角已经上扬,浮现一个浅浅的笑。只是觉得这个臂膀很暖,很安全。
长这么大很少有人会背我,仿佛这几年的战事的明争暗斗,日日夜夜的提心吊胆,刀光剑影的血肉厮杀……这一幕幕昏暗的历史,在这一刻成为了过眼云烟。
生于乱世,长在沙场,虽然见惯了生死的我并没有变得冷血无情,但是我多么希望血腥的过去只是南柯一梦。
结束了多年的厮杀,如今却又在异国他乡战战兢兢。
这一刹那,我感到幸福,不知为何。
我拱猪窝一样把身子拱来拱去,恍惚中又听见一声责备:“死丫头,你故意的吧!”
后来怎么样我也全然不知,只知道自己嘴角噙着浅笑沉沉睡去了。
睁开眼睛,一线镀金的阳光钻入我的眼眸。我在床上开始蠕动,记得昨天好像是在吃糖葫芦,吃着吃着……就蠢死了。
慢着,今天好像是入宫的日子,这月亮真是又大又亮的。
管不了这么多了,昨天要准备的东西都已经收拾好放在桌子上包好了,我揪起包袱一路飞奔。
“不就是个乐魁么,有什么了不起的,大家都早早到了,就等她一个人了。”
“是啊,以为自己多厉害?”
进选的一共六个人,大家都在等我,当然,我也被管事的司乐痛骂了一顿。
“不要以为自己是乐魁就多了不起,大家平起平坐,都是一视同仁!你,今天晚上去跪搓衣板一个时辰。”
你们宫里人真会玩。
“从今天起你们就是宫中乐女,是我们司音阁的人,我是你们的掌事乐女陈司乐。”
一番客套规矩过后,陈司乐又开始飞吐沫星子。
“我们司音阁是宫里上等人士的乐阁,分五阁:宫、商、角(jué)、徵(zhǐ)、羽。分别是:宫歌、商戏、角鼓、徵琴、羽舞。只有各阁的最高掌管者,分别是宫乐、商乐、角乐、徵乐、羽乐五位大人,而司乐阁的最高职位便是司音大人。过了我这儿自会有人教你们宫廷礼仪和各宫事项,你们先随我来。”
“宫、商、角、徵、羽,五音?”我这样想着,还真是多事。
后来去的是个金碧辉煌的大殿,殿两旁盘旋着金丝尾鸾凤,柔软的锦纱从殿内飘逸着,殿外便可望见里面所奉之人不一般。
正在我出神,司乐又开始发话:“每个入宫的人都应先拜过长平公主。”
“长平公主?”我小声念道“这名字倒是十分熟悉,只是一个公主,为何如此受世人敬仰?”
“长平公主,是文炤两帝唯一的女儿,本名红袖。大家应知道在南耀国统一前,分南北两国,南帝便是文炤皇帝,北皇是文炤皇后,原本南北两国有世仇,可北皇南帝未登基之时却有了儿女私情,私生女便名为红袖。”
我暗暗想:“南耀人果然开放,这种私家事也能公诸于世,或许是为了表达对长平公主的景仰?”又听司乐讲道。
“后来两帝登基,却不能相守,二人在战场上结下血海深仇,而长平公主却流落市井,自生自灭,被山贼抚养长大,后沦为女奴。两国虽有仇恨,但为了和平以神女为两国交使。十六年后神女无道,南北大乱为避免战争,阴差阳错踏上寻找五灵的路,最后为了阻止战争在南北界城上一袭锦衣纵身跳下,用自己的死换来了两国统一,便有了南耀国。”
我不禁唏嘘,这世上竟有这样烈的女子,况且身处市井。
“红袖公主逝后追封长平公主,希望天下长久太平。长平公主命格天生活不过十八岁,然而她死时,是十八岁后一个月零一天。这一个月是多年前的仙界尊主千慕用性命换来的,而这一天,是奄奄一息的神界殿主白夙用最后的力量助公主阻止战争。”
我咬了咬手指头,仙界尊主千慕,那不就是我的祖上么?原来我们家族的故人曾经爱上过这儿的公主,我对这个长平公主更是好奇,心痒难耐。一定是个绝世女子。
进大殿的一刻,我们屏住了呼吸,这周围的装饰甚是夺目。多处有饰的琉璃瓦,珍珠串着流苏,珠帘微荡,最美的,还是一层一层灼灼生辉的长明灯,犹如朦胧初现的宿命,又好像长远幽美的祝福。听说这长明灯从为死者点起到入殡是不能灭的,但是我听说,这宫里长平公主的长明灯虽下令及时更换,但自从它们亮起来的一刻,到现在从未灭过。
大殿正中挂着一幅画,画轴用的是两种颜色分明的水晶石。我知道那金银两种颜色,一种是千慕,一种是白夙。只是,这长平公主的画像看上去完美无瑕,但是为何公主的画前,却要蒙着幔纱。虽看不清长平公主的脸,我却可以感觉到公主虽然没有我想象中那般高贵,却多了几分俏皮可爱。
初入宫的宫女都要先来拜过这个十八岁多一个月零一天的小丫头,我顿觉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