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猎鹰总部不远的地方有一片凹地,凹地深处不再是砾石的地面,而是沙子。中央有一汪直径十米左右的水潭,这潭虽然圆圆的,名字却叫月牙泉。
泉水很深,因为泉水下面有地下河流经过所以水是活水,并且常年清澈凉爽。围绕水潭四周的沙土地上,稀疏的长着数十棵高矮不一的胡杨树。
在满是黄沙和石头的戈壁里,一方小湖,一片小树林,半醉的夕阳沉睡前又给它染上了隐约的颜色,像极了童话里的地方。
夏一凡和夏舞会听话的跑一百圈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两人出来后原本想问问其他猎鹰成员,有没有谁知道关于西南高原的事情,只是寻了一圈,一个在编的战斗成员也没有见到,只有那些早已退役的老家伙们在晃悠。管仓库的跛腿仁伯告诉他们,凡是还能执行任务的人都被派了出去,留下的只有他们几个身有伤残并且年纪大了的老家伙。自从猎鹰被重新启用以来,时常会有人手不足的情况发生,两人倒也未曾在意,于是就直奔这月牙泉来。
在大戈壁里呆久了的人,往往对水会有种天然的亲切。这里是两人在家时最喜欢来的地方,自海城一路赶回大戈壁,虽然始终是十三在开车,两人可以休息,精神却有些疲乏,正好来此放松放松。
已临近傍晚,燥热却还未褪去,夏舞光了脚丫坐在泉边戏水。
噗的一声水花喷溅,一个人头自水中露出来,跟着几个物体被抛上岸边,人影又潜下水去。
这汪泉水连通的地下河中有一种叫不上名字的小鱼儿,虽然最大只有巴掌大小,却鲜嫩肥美,口感非常好。连续两日夜赶路,只有流质的营养液来充饥,所以一来到这里夏一凡就忍不住想起了这鱼的味道。
潭边一处较平整的沙地上,燃起了一堆用石头圈起的篝火。夏舞赤着脚走过来,手中拿着猎鹰独有的血刃匕首。先是用它削了数根木枝,又捡起地上的小鱼到潭边简单作了清理。
可怜的血刃,在她手里,却为了满足夏一凡的口腹之欲既为柴刀又做菜刀。
泉水中的夏一凡又露出头来,这次他带着刚抓的两条巴掌小鱼一起上岸,将鱼交给岸边的夏舞,自己拿起她清理好的两条穿上木枝,然后小心的插在篝火旁。不一会夏舞也拿着两条穿好的鱼并排烤在旁边,空气中似乎已能隐约闻到鱼的鲜美。
夏舞见一凡坐在旁边,眼睛却望着猎鹰的方向发呆,于是问道:“在想什么呢?”
“在想你老子为什么把我们赶出来?”夏一凡转过头来望向她。
“自然是有事不能让我们知道。”夏舞将烤小鱼翻了过来:“也许和祖爷说的西南高原有关。”
夏一凡心中暗叹,那恰好是自己现在最想知道的。没有原因,至少他自己不知道原因,或许只是好奇心起,想弄清楚原委。
眼前燃烧的火堆发出细微的噼啪声,黑暗遥远仿佛没有尽头的地方蓦然传来一声低沉的轰隆声,像雷声,却低沉到心底,震的他心脏也跟着快了一拍,夏一凡忽然问道:“我们俩……为什么回来?”
他在刚才十三将文件交给总教官的时候忽然觉得哪里古怪,直到现在他才发觉哪里古怪。老侯爷明说文件的重要性,并亲自交到两人手中,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返回猎鹰交给教官,可如果真的只是追求速度的话,那让十三自己送过来不是更快吗?十三这种智能机器人——那是会飞的啊!而且飞的比悬浮车快啊!
就算退一步讲,如果担心十三自己保护不了文件,大可多带几名新人类,夏老侯爷的手里或许会缺人手,但总不会缺新人类。可是为什么偏偏找上原本就身有任务的他们?更何况一路上三人连一只挡路的蚊子都没见到。他自己想不明白,便将这想法说给夏舞,夏舞一向比他聪明,他倒是真希望她能给他答案。
“十三不是说保护文……”夏舞话说一半忽的顿住,轻咬着下唇,低声喃道:“难道……保护我们?”
夏一凡那个模糊的想法彻底清晰。
十三跟着根本不是为了保护文件!
单看教官要把两人支开就知道,这份文件的保密程度以他们二人的身份级别依然不能够知晓。如果是这样的话,夏木候为什么还要绕路将文件交给他们二人?他完全可以只让新人类来做这件事,不止不用担心泄密问题,且比带上两人还要快一些。
夏一凡终于给那股隐隐的不安情绪找到了归宿,不是因为赵南崧临死前喊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而是自夏舞传讯告诉他改变碰头地点,祖爷要见他们的时候开始的。
以夏老爷子的身份之所以会亲自走一趟,绝不只是因为那份文件有多么重要,而是为了让两人放弃去岛国的任务!因为要让夏一凡和夏舞乖乖的放弃重若生命的红色任务,除了总教官夏承泽开口外,也只有夏老爷子亲至的身份压着,两人才不能有所异议。
也就是说所谓的让他们护送红色文件只不过是个借口!真正的目的是让两人跟着十三!
夏一凡诧异道:“你早就想到了?”
夏舞摇了摇头:“我也是刚刚才想到。”
但是,以两人的实力,什么样的事情需要十三来保护他们?
夏一凡和夏舞无声的对视一眼,心意相通的默契让他们不约而同的想到同一句话——“不可抗拒的变故!”
什么样的变故算不可抗拒?夏一凡暗想,他想起老侯爷最后隐约提起,两人似乎要去西南高原,隐隐觉得这变故应该与西南高原有关。
“不要伤脑筋了。”夏舞忽的嫣然一笑:“如果真的和西南高原有关,想必不久我们一定也会去那里,甚至会接到相关任务也说不定。”
夏一凡一想也对,只是这种被蒙在鼓中,不受掌控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气恼道:“不想了!吃鱼!”
几串烤鱼在夏舞的仔细照看下,早已通体金黄,闪着油量的颜色,一看之下便令人食指大动。说着便抓起一串烤鱼狼吞虎咽,像是有莫大的仇恨。虽然心底那股风雨欲来的压抑仍然没有消退,但既然找到了泄口,总是舒服了些。
没什么大不了,夏一凡心里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