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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李烛尘 一心报国的工商业家

——神州无限伤心事,总觉崇洋是祸根。

从资本家到红色资本家,李烛尘都没有忘记自己身上的使命。在内忧外患之际,他选择了实业救国的道路,在政局飘摇中,他坚定这自己的信念,在新中国的建立和建设过程中,他义无反顾。在经历了种种风雨坎坷后,李烛尘遵循着学以致用,爱国救民的准则。李烛尘的一生,也就是我国化工事业发展的见证。如果非要用一个标准的定义的话,那李烛尘可以这样定义:我国民族工商业家的楷模。

锐气少年救国志

李烛尘,1882年9月15日出生在湖南永顺县毛坝乡。永顺是湘盐入川的重要通道,往来商贩众多。李烛尘的父亲李绍贤就在路边开了一家名为“李益泰号”的“歇铺”,供来往行人吃饭、休息。除此之外,李家还有10多亩的田地,全家的日子基本上还算过得去。

李烛尘自幼聪颖好学,但由于家庭条件所限,自己请不起私塾先生。但得到了开明绅士郁圆初先生资助。在他19岁那年,也就是1900年,李烛尘考中了乡试第一名,成为大清王朝最后一批秀才。

此时正是废科举,办新学的时刻,在县城里大开眼界的李烛尘又考取了常德西路师范学堂。在这个新式的学堂里,李烛尘结识了林伯渠、徐特立等人,受到了新思潮的影响。

1909年,李烛尘毕业外出游学,在北京他看到了风雨飘摇中的紫禁城里八旗子弟依然架鹰提鸟,优哉游哉。而路边衣衫褴褛的人却衣食无着。在天津,他看到了租界里飘扬的各色国旗,码头上停满了外国的铁舰商船,外国人到处指手画脚。在上海,他看到了被奴化的仆人和岸边林立的工厂烟囱和一溜窝棚……

李烛尘年轻的心不再平静了,他认识到此时的中国需要的是新式工厂,而不是以前自己所学的孔孟之道。实业救国——李烛尘笃定了自己以后的道路。

1911年辛亥革命成功后,国家要选派一批人到日本官费留学。李烛尘凭着自己在家乡的声誉而获得举荐,经过一番艰苦的考试,他被录取了。

在日本,他现在日语学校学习了一年语言,后来经过自己的努力考上了东京工业大学预科班。第二年考入了化工系,在化工系的4年里,他专攻电气化学。

时间转眼到了1918年,距离李烛尘离开祖国,离开家乡已经6年了。在回国的路上,李烛尘绕道台湾、大连等地,一路考察工业发展情况。到了北京以后,李烛尘住在湖南永靖会馆。在此期间,李烛尘将回国途中考察盐碱工业的心得写成了一篇文章,投稿给了《盐政杂志》,杂志主编景韬白对此文极为赏识。因为景韬白的特殊身份,又把李烛尘推荐给了创建久大精盐公司并正在筹建以盐制碱大业的范旭东,二人志趣相投,一见如故,从此结为一生好友。李烛尘不久便入久大精盐公司任技师。李烛尘也开始了自己的新篇章。

扬眉吐气

进入到了久大精盐公司不久,李烛尘根据当时的实际情况,向范旭东提出了“扩股增产,开拓外销”的建议,得到范旭东的赞同和支持。仅仅过了几年的时间,久大精盐的业务便有了飞跃发展,产品畅销华北、江南、中南各省。

1919年春天,李烛尘前往四川调查钾盐资源,一路上先到自流井,又到五通桥,环行川北,最后到南充,在交通闭塞、土匪如毛的旅途上历尽艰辛,耗费了大半年的时间。在这大半年的时间里,李烛尘亲力亲为,翔实地掌握了四川地区的盐业资源、能源、交通等资料,回来撰写了《四川自流井钾盐调查报告》发表在《盐政杂志》上,他在文中明确指出:“四川自流井废卤中虽含有多量之钾,系由多量之盐中所存积,非新卤中即含有百分之十六,并不能确定四川自流井必有钾矿也……”

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国内市场上碱奇缺,而永利制碱公司此时正在基础设施建设阶段,为了解决这种困境,范旭东想到了去我国的西北区运输天然碱。1921年,李烛尘奉命到内蒙古调查天然碱的情况。到了内蒙古伊克昭盟等地详细记录了当地的盐碱资源。但由于当时交通运输条件的限制,这一从西北运碱的计划只能胎死腹中。

这两次的考察队李烛尘的触动很大。认为公司的发展必须要有专门的研究机构,自己探索盐碱的奥秘。在范旭东的支持下,虽然当时范旭东正在积极扩建工厂,但还是从十分紧张的资金中拨巨款筹建研究社,在1922年成立了黄海化工工业研究社。聘请留美化工博士孙学悟主持这件事。这在当时民族工业界是首创的。从这开始,永利、久大、黄海三位一体,成为我国化工界著名的“永久黄团体”。

1919年秋,李烛尘担任久大盐厂厂长,面临的首要问题就是如何推销精盐。那个时候,普通百姓对于精盐这种新生事物极为不适应。在长期的生活习惯和记忆里,历来北方人吃大颗粒海盐,南方人或内地人吃锅巴盐。粗盐里的杂质多,甚至含有一定的有害物质,但对这些没有几个人能听懂。除了广大百姓的不理解,李烛尘还面临着当地盐商和盐霸的垄断。因为食盐的销售历来是政府垄断销售,政府的盐政和地方盐商把持,码头林立,不容他人插手。

面对这种情况,李烛尘在各地广泛建立分支机构,在南方各省成立精盐公会,积极宣传推广久大精盐公司生产的精盐。功夫不负有心人,久大精盐公司生产的精盐势如破竹地推向全国市场。

为了打破外国对中国制碱业的垄断,1924年,永利制碱厂正式投产。从1919年破土动工到现在已经5年了,股东们为了这个碱厂已经投入了160万大洋。在这期间,永利、久大负债累累,几近崩溃;资金短缺,一些股东釜底抽薪,撤资退股……

但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在这个众人期盼的厂房的传送带上的碱面不是白色的,而是红乎乎的。这意味着范旭东和李烛尘失败了。

船偏偏遇顶头风。3个月后,更大的问题发生了——碱厂的干燥锅烧塌了,碱厂停工了。身处困境的范旭东知难而进,提出了具体的整治措施,李烛尘积极配合,认真落实各项决议,使整个工厂焦虑纷乱的局面逐渐安定下来,继续支持侯德榜制碱生产的改进工作。1925年永利终于生产出纯碱,行销国内外,打破了英国财团在中国市场上的垄断。实现了中国人自己制碱的梦想。

到了1931年,永利制碱公司已具备年产近百吨的生产能力,这对于洋碱充斥市场的半封建半殖民地的旧中国来说,无疑是一项了不起的成就。

商人的气节

1933年,“何梅协定”的签订让华北陷入了冀东汉奸政府的手中,日寇在中国的土地上横行霸道,经常以各种理由进入工厂,扰乱生产。但李烛尘谨慎周旋,在维护国家尊严的前提下,让工厂维护了正常的生产秩序。

长期的留学日本,让李烛尘对日本人有了较为深刻的认识,也让他对未来充满了担忧。为了不让工厂的重要资料落入日本人手里,李烛尘在1934年就指令将永利的重要档案、技术资料、设计文件等,由塘沽转移到处在法租界的天津永利总管理处保存起来。

1937年7月7日,卢沟桥事变。作为当时化工行业领军人物的范旭东决定和李烛尘等人商量,准备和国家一起长期抗战。在对工作作出了全面的安排之后,范旭东抱定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宗旨,电告李烛尘“全体职工拆除设备,退出工厂,留津待命”。

淞沪抗战爆发后,李烛尘意识到这将是一场残酷而长期的战争。作为一名有责任心的中国人,李烛尘立刻开始着手两件事:一是随时准备撤离,二是着眼战后的重建。为此,他组织李祉川等8名技师多次往返津塘,在已经被日军包围的碱厂,这些技师一丝不苟重新校核设备的尺寸、结构和布置。在整理了全部资料后将剩余蓝图和资料放在了烧碱炉里化为灰烬。除了对相关有价值资料的整理,李烛尘又指示拆除了石灰窑顶部的分石器,蒸馏塔的温度传感器、碳化塔的部分管线和关键生产设备。终于赶在日寇侵占永利碱厂之前把这项工作完成,在12月12日急速绕道香港、广州、武汉,最终将这批珍贵的资料撤离到了重庆。

到了1938年3月,迁川人员陆续到达重庆,并且设立驻渝办事处,由李烛尘任主任,办理在川设厂的各项联系工作。他将300余名技术人员,除了一部分安排在黄海化工社进行研究工作外,其他的人员基本都安排在了他任厂长的自流井老龙坝久大华西分厂和其他几个分厂的技术工作岗位上。在四川,当时无论是军需还是民用食言,主要依赖的都是川盐。为了增加食盐的产量,李烛尘带领的技术人员,由海水煮盐的“煮海”改为探井采卤的“煮井”,并且从工艺和机械上进行改革。

为了进一步开发西北的化工工业,1942年10月19日,李烛尘开始从星星峡进入到新疆哈密,过七角盐区,又继此西进,由三台到果子沟而至伊犁。在沿途考察阶段,李烛尘掌握了我国盐碱资源的丰富资料。

1943年,李烛尘考察回到重庆,在范旭东的支持下,埋头发展化工事业的李烛尘日益增多参加社会活动的次数。在此期间,周恩来副主席对他的爱国精神和事业心很欣赏,为了加强统战工作,争取他在工商界能发挥更多的作用,派秘书徐冰经常和他联系。当时,他还担任“迁川工厂联合会”、“中国工业协进会”等组织的常务理事。

抗战胜利后,各方呼吁和平民主的声音日益高涨。李烛尘同知名人士胡厥文、章乃器、施复亮等经过20多次磋商,持“不右倾、不左袒”的中间立场,决定发起组织民主建国会。在12月16日召开的成立大会上,李烛尘当选为理事,并由理事会推选为常务理事。

1945年日本投降后李烛尘立即从四川到了天津,回到了饱受摧残的塘沽工厂。眼前的景象让李烛尘痛心疾首。面对日寇留下的烂摊子,首要任务便是恢复生产,但是破旧和大批损毁的机器,却限制了它恢复生产的速度和规模。战前,永利碱厂日生产能力已经达到160多吨,年产量为全国所需纯碱总量的50%。而眼下生产能力大幅度降低,不及战前的50%。产量的下降并不意味着对纯碱的需求降低,战后由于各项工业的恢复和发展,对纯碱的需求量却由以前的每年12万吨左右,增长为20多万吨。而眼下国内的纯碱年生产总量仅为3万吨。通过李烛尘的努力,永利碱厂终于恢复了一定的生产能力,为我国的工业的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与此同时,李烛尘还担任天津工业协会的理事长,组织经济调查所,主办《工业杂志》,组织经济界头面人物的“三五俱乐部”,加强了与中共地下组织的联系,积极参加和平民主运动,对工商界澄清思想,安定情绪,维护权益,保全资产,维持经营起了很大作用。

1949年,天津解放。李烛尘又开始了自己全新的生涯。

为祖国,终生无悔

1950年4月5日,天津市工商业联合会正式成立,李烛尘当选为主任委员,这是新中国成立后建立的第一个民间工商团体。

为了适应国家经济形势发展的需要,1950年8月李烛尘代表永利化学工业公司联合向人民政府提出走社会主义道路,进行公私合营的要求,1952年永利化学工业公司首先批准实行公私合营,是全国公私合营的首创。同年全国工商联筹委会成立,李烛尘被选为副主委。

1956年,李烛尘被任命为食品业部部长。后食品工业部与轻工业部合并,改任轻工业部部长。

此时已经是耄耋之年的李烛尘依然积极参加各种重大国事活动,1960年随周总理访问越南、缅甸,1962年以副团长身份随郭沫若访问印度尼西亚,1965年应邀访问朝鲜。1964年还不辞年迈体弱赴新疆博斯腾湖考察造纸资源。直到1968年在北大医院逝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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