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李金民、李大拐出门,周秀梅的心就一直提拎着,坐在炕上心不在焉地哄着闺女,不时顺着窗户望向外面。
直等李大拐的身影进入视线,周秀梅忙撇下李丫丫,从屋里跑出去,看到只有李大拐一个人回来,顿时变了脸色。
“爹呢?”
“上三大爷那儿去了。”李大拐脸色也不好,和周秀梅说:“你在家哪儿都别去,俺上冬子那儿瞅瞅。”
汪!汪!
汪……
先是两声狗叫从北边传来,紧接着全村的狗都跟着叫,李大拐家的大黄狗也像疯了一样狂吠。
“咋又来了?”周秀梅紧张地抓着自己男人胳膊。
李大拐脸阴沉的可怕,真是什么事儿都赶一起了。
“老大!”
“爹!”李大拐应了一声,看见李金民沿着村路往家走来。
李金民进了自家院子,看了家养的大黄狗一眼,那狗正呲着牙,扯着链子在狗窝前绕圈。
李金民转身锁了大门,冲儿子、儿媳一摆手,“回屋说。”
……
黄旭一进村,就受到了全村狗的热烈欢迎,黄旭钻入一户人家墙外的柈子垛里,小心翼翼地躲在里面。
有那鬼东西在,黄旭今晚是不敢回苞米地了,打算在村子里凑合一宿。
渐渐地,各家的狗都叫累了,犬吠声平息下去,黄旭定了定心神,静静地思考今日所见。
可一想起那蓝色的鬼火,黄旭又无法淡定。李二合坟上的鬼火已经超出了黄旭的认识,那绝非人尸骸骨自燃所致,不知是什么东西,是鬼还是怪?
先前为人时,黄旭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就算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一开始的黄旭也不信这些。可是通过昨天、今天,两天夜里发生的事让黄旭知道这个世界上真有一些事情是无法用科学来解释的。
“穿越?重生?”黄旭不知道这还是不是自己原来的那个世界,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自己父母亲人……
夏夜闷热,柈子垛里更闷,在柈子垛里想烦心事,气闷加郁闷,闷上加闷,闷得黄旭喘气都费劲。
这还多亏了他是只黄鼠狼,他耳朵上有汗腺可以排汗,如果是只狗,早就扛不住了。
静心,静气,心静自然凉,有些事想也是白想,不如不想,眼下好好活着才是真。
黄旭在心里默默地劝着自己,心神渐渐安稳,也不感觉那么闷热了。慢慢地,眼皮开始打架,黄旭蜷了蜷身子,把尾巴塞到脖子下,打算枕着尾巴美美的睡一觉。
喵……喵……
睡意刚上来,就被人扰了。不,这扰人清梦的不是人,是只猫。
农村人喜狗不喜猫,在村子你看不见野狗,但能瞧见零星的几只野猫。
此时,一只大花猫杵在柈子垛前,透过柈子之间的缝隙,不怀好意地瞄着黄旭。
这大花猫肥粗老胖的,一个顶三个黄旭,看来平日里在稻田里摸鱼的不止黄旭一个。
被大花猫盯地心里发毛,黄旭又气又怒。如果黄旭现在能开口说话,肯定问大花猫一句“你瞅啥”,大花猫要敢回嘴,黄旭肯定骂它“滚犊子”,可黄旭不能,只能目露凶光狠狠地瞪着大花猫,呲牙咧嘴恐吓它。
可能这大花猫平日吃鱼吃腻了,今儿打算尝尝野味儿,面对黄旭无声的呵骂,大花猫不但不麻溜儿滚球,还有点蹬鼻子上脸的意思,伸着爪子就往上扒。
“我TM给你脸了!”黄旭气急,但他不能出手,且不说能不能挠过这贱猫,关键是只要他一动,全村的狗肯定又得叫唤。
要知道今儿村里狗可集体闹腾了两次,要再来一次的话,难保村民们不出来找罪魁祸首。
不能轻举妄动,又有个贱货对自己猫视眈眈,黄旭想了想才决定放大招。
趁着大花猫没把遮挡在自己身前的柈子扒开,黄旭把身子一拧,大尾巴一抖一扬,菊花一紧,菊花左右两个臭腺一股,悄悄地放了个屁。
老话说得好:臭屁不响,响屁不臭。
黄鼠狼放屁,从来就不响。
喵呜!
夜半三更见鬼火,一屁惊走大花猫!
好诗,好诗!
大花猫哀叫一声,落荒而逃。吃了黄旭一屁,它几天都不会有胃口,还哪有心思抓野味儿打牙祭啊?
“有那么臭么?”黄旭紧了紧鼻子,警惕地支棱起耳朵,发现自己一屁没有惊动村里的狗,才用毛茸茸的尾巴遮住口鼻,缩了缩身子开始睡觉。
睡的很香,醒的很早。不早不行,村里人一早就要下地干活,黄旭想要和村里人一起回苞米地就必须早起。
早上三点多,不到四点,天刚蒙蒙亮,黄旭栖身的柈子垛主人家就已经起床了,黄旭藏在柈子垛里都隐隐能听见从院子里传出来的声音。
“小栓子,别磨蹭了,刹愣的!”
这时一老人沿着村路向这户人家走来,老人穿着的确良衬衣,水洗布的裤子,踏拉着胶鞋,急匆匆地走到门前,隔着大门就喊:“栓子,开门!”
“谁呀!”赵栓子从屋里出来,冲着大门喊了一句,紧接着一震,“呦!王叔。”
赵栓子一溜小跑,跑过去开了大门,“王叔,快里屋坐。”
老人名叫王正权,是这白桦村的村主任,在村里威望很高,可以说是一言九鼎。
“不坐了!”王正权一摆手,连院子都没进,“你金民叔家苞米地里闹东西,一会儿给狗牵着……”
“闹东西?闹啥东西哩?”赵栓子媳妇田凤英从屋里出来,刚好听了个正着。
王正权好像很不待见田凤英似的,瞅都没瞅她一眼,只对赵栓子说:“一会儿大家伙都在村口集合,别太晚了。”
“哎,王叔,你老放心吧,俺这就过去。”
听赵栓子答应,王正权点点头转身就走,他还得去通知别人家呢。
“王叔慢走!”赵栓子冲着离去的王正权喊了一声,随手带上门和媳妇说:“不道金民叔家闹啥玩意了,俺去,你消停搁家。”
“不的,俺也去瞅瞅!”田凤英不干。
赵栓子怒了:“你这娘们,让你搁家你就搁家!哎……把狗链子给我解开啊!”
田凤英摔门进屋,赵栓子往后院拿了锄头,把锄头倚在大门上,这才走在狗窝前去解被固定在地上的狗链子。
看见主人走过来,大黑狗欢快地摇着尾巴,可突然狗眼中闪过一道凶光,狠狠地一挣,冲着墙外一阵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