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炎、张世强他们离开后,颜凡带着高俊小心翼翼的来到刚才偷袭他们那帮人藏匿的草丛。在手电筒的照射下,他们发现了三具尸体以及地上散落的弹壳,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的发现。两人回来后,将王力扬和两个老人的尸体抬放到一旁,准备等明天天亮再把他们埋葬。
唐岚依旧抱着张大兴的尸体,她已经停止了哭泣,脸上的泪水也已经被风吹干,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灵魂,一动不动。姚景婷和章琴一直守护在她身旁,看着她这般模样,两人心里也十分难受。
陈欣灵站在一旁,看着唐岚,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她突然在想,如果有一天,张天义死了,自己会怎么样。一想到这里,陈欣灵鼻子一阵酸楚,泪水瞬间占满了眼眶,她不敢再想,再多想一秒钟,她的眼泪就会夺眶而出。她突然想起张天义,转头看了看,却没有看见他的身影,她跑去找他,最后在中巴车里找到了他。
当她看见张天义的时候,泪水还是没能忍住,滑落了下来。她跑到张天义面前,哭喊着挥手拍打他。“你为什么不在我身边?我到处找你都没找到。”
张天义见陈欣灵哭,一下子就慌了,站起来将她搂在怀里,安慰道:“别哭了,别哭了,是我不好,我应该陪着你的。好了,别哭了。”张天义一边安慰,一边用手抹去陈欣灵脸上的泪水。
陈欣灵哭了一会后推开张天义,泪眼婆娑的看着他说道:“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我拉你你还把我推开,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你叫我怎么办呀?”
张天义冷冷的笑着说道:“不会的,我不会有事的。”说完又将陈欣灵拥入怀中。陈欣灵紧握着拳头,拍打着张天义的背,拍了几下后又紧紧的抱着他,感受着他给自己带来的温暖。
过了很久叶炎他们才回来,同时后面还跟着两辆汽车。众人好奇的来到装甲车旁。
“这些人是什么人?”叶炎下车后被高永胜拉到一旁,高永胜看着叶炎好奇的问道,颜凡也跟了过来,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叶炎回头看了一眼那些人,两辆车停的距离离他们有二、三十米,回头看向高永胜和颜凡,把他们刚才的经历告诉了两人。
“真星星老天不长眼,该死的不死,不该死的...”颜凡无助的抱怨道。唐岚抱着张大兴尸体的画面印刻在他脑海中,估计这一辈子他都没办法忘记。
“岚姐怎么样了?”叶炎回来后还没去看唐岚,心里惦记着她,开口问道。
颜凡无奈的低下了头,“还抱着大兴哥的尸体坐在那。”
叶炎重重的呼了口气,转身想去看看唐岚,却被高永胜叫住。
高永胜沉思了片刻后,看向叶炎和颜凡说道:“之前一直都是大兴带着我们大家,现在他已经不在了,我们这么多人,需要一个带头的。大兴和我聊天的时候说过,如果他要是出了什么事,要我和张世强帮着你们两,让你两把这队伍带起来。我们的人本来就不少,现在又加上这些人,就怕这些人里会有人不听你们的,捅出什么篓子来。”
听完高永胜的话,叶炎和颜凡两人对视了一眼,颜凡的第一反应就是张天义,而对于今天晚上叶炎他们带回来的那些人,他反到没有太担心。
高永胜顿了顿又接着说道:“还有一个问题就是食物,我们这一路走来,经常是有上顿没下顿,现在人数又增加了,食物就更不好分配了。如果李朝阳带来的那帮人得不到吃的,他们又会怎样。”
叶炎知道,高永胜所说的这些问题,都是他们即将要面对的问题。他始终觉得自己并不像张大兴所说的那样优秀,他也不觉得自己有能力可以带好这支队伍,他完全没有把握。看着高永胜正期盼的看着自己,叶炎突然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压力与重担,但不管怎样,他都会尽力去做好,因为他不想让张大兴失望。
叶炎和颜凡默默的来到唐岚身前,姚景婷和章琴见叶炎来了,无助的看着他,她们一直陪在唐岚身边,看着她这个样子,两人都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叶炎缓慢地蹲了下来,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目光呆滞的唐岚,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又将目光转向张大兴,微弱的月光下,他如同安详的熟睡着。过了很久叶炎才开口说道:“如果没有大兴哥,我想我们早就死了。”叶炎的语气显得十分悲伤。脑海中浮现出那晚他们被困军营宿舍的画面,要不是张大兴带人救了他们,他们也许在那晚就已经遇难了。
“我从来没有想过大兴哥会牺牲,他就像个战神,不管是人还是感染者,都无法将他击败,他没有死,只是他已经走累了,需要躺下来休息一会。他还活着,就活在我们身边,活在我们心里。不管我们走到哪里,他都会在天上看着我们,保佑着我们。”叶炎说完抬头仰望着夜空。“岚姐,为了大兴哥,我们都要好好的活着,他一定不愿意看见我们任何一个人去找他。”
唐岚依旧一言不发的坐着,叶炎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但他知道唐岚不会乱来,此刻或许让她尽情的去发泄自己的情感会更好一些。叶炎缓缓的站了起来,看着其他几人,挥手示意大家离开,让她一个人安静的呆一会,其他几人都不太放心,但见叶炎眼神坚定,也不好再留着。
叶炎和颜凡走远后,颜凡眉头紧锁,看着叶炎问道:“就让岚姐一个人呆着,不会出什么事吧?”
叶炎摇了摇头回答道:“不会的,她不会做傻事的,让她和大兴哥呆会吧,或许她有很多话想和大兴哥说,只是她一直憋在心里从来没有说过。”叶炎侧头看向唐岚,心中一阵酸楚。他知道这种滋味,这种把爱埋藏在心底的滋味。
“晚上我守夜吧,你去休息,明天白天就交给你了。”叶炎回头看向颜凡说道。
颜凡点了点头,又特意叮嘱道:“记得看好岚姐。”
叶炎点头答应后,颜凡转身离开,去找颜雨和一一。叶炎也走到高永胜身旁,让他晚上好好休息,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最后留下叶炎、陈辉和张世强三个人守夜,长毛也跑到那帮人那边,和另外一个人聊天守夜。
这一晚,是他们度过的最漫长的一晚。唐岚一夜没睡,抱着张大兴的尸体没有动过,叶炎和陈辉他们时不时的听到唐岚哭泣、听到她在对张大兴说话。
天色渐渐变亮,所有熟睡的人也陆续醒来,做了一夜的梦,醒来又不得不面对这残酷的现实。章琴醒来后第一时间跑去看望唐岚,发现她仍旧坐在那,只是身上披了一件外衣,那是叶炎给她披上的。章琴忍不住来到她身前,伸手去抚摸她的手,发现她的手冰冷冰冷的,又去摸了摸她的额头,她知道,唐岚生病了,随后她立马站起身来,准备去给唐岚煮碗粥。
颜凡、高永胜等人醒来后,找到叶炎,商量着把张大兴和其他三人安葬。他们没什么工具,只有两把军用铁锨,几个人在公路旁的土地上挖了起来。
“朝阳,他们在干嘛呢?”一个名叫王猛的男子见叶炎他们一大帮人正埋头挖土,来到李朝阳身旁询问道。他们那些人也都站在远处,默默的看着他们。
李朝阳看着叶炎他们,心中满是歉意。“他们是要把昨天牺牲的几个人埋葬。”
“埋葬?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好埋的。”王猛不以为然的说道。
李朝阳白了他一眼,说道:“他们和李市长那帮人不一样,他们是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人,不像李市长他们,为了生存,只顾着自己。他们的死,也是因我们而起,如果没有遇到我们,他们就不会遭到李市长他们偷袭,也就不会死。”
王猛并不能理解李朝阳此刻的心情,他只关心他们什么时候出发,要去哪才能安全的活下来,除此之外,所有的事情和他都没有半毛钱关系。
叶炎他们花了好长的时间,才挖好四个土坑,将两位老人以及王力扬的尸体安放好后,便开始把他们掩埋,然后来到唐岚身前。
“岚姐。”叶炎小声的喊道。
唐岚的泪水,再一次从眼眶里滑落,落在张大兴的脸上。她将张大兴紧紧的抱在怀里,似乎在做最后的道别。所有人都围在她的身旁,静静的看着她。过了很久,她才将张大兴从怀抱中松开,叶炎慢慢的蹲了下来,轻轻的拉开唐岚的手,抓起张大兴的一只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将张大兴拉了起来。颜凡和陈辉想上去帮忙,却被叶炎摇头拒绝,他不想抬着张大兴走,而是一只手拉着他的手搭在自己脖子上,另一只手拖着他的腰,慢慢的向土坑走去,最后慢慢的将张大兴安放在土坑中。
天,灰蒙蒙的,就像是大家悲痛的心。看着躺在土坑中的张大兴,大家沉默不语,他离大家这么近,却已是阴阳两隔,遥不可及。
叶炎从陈辉手里拿过铁锹,开始将张大兴埋葬,挖了一会后又将铁锹递给陈辉,颜凡也将手里的铁锹交给张世强,大家轮流交替,似乎在对张大兴做最后的道别。很快,张大兴便被掩埋在土里,再也看不见了。
将土堆填好后,张世强和沐千喜又去找来一些小石块,堆在张大兴的坟头,就这样,张大兴便长眠于这个不起眼的坟堆里。谁都不会知道,这个小小的坟堆里,埋葬的是曾经立过无数军功、至死都在保卫国家保卫人民的伟大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