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炮轰响,苏铭戈与苏白双双踏着白色的象征庄重的毯子向自己的师父走去,场面肃静,所有的人都屏息凝神,翘盼着下一瞬的重要时刻。
“授印!”礼官喊道。
白发白须的老人凝了术力,挑起一个水晶球,双手翻转结印,黑色的印记穿了水晶的球,变作两个蓝色的印记,飞向两人,似蝴蝶般落在苏铭戈与苏白的额上,最终融进皮肤,泛着微光。
安静了只有一瞬。尖叫声与鼓掌声响起,政界的重要人物忙走过去与二人道喜,只是说着说着,却都转向了苏铭戈,聊的欢畅的紧。苏白环顾四周,脸色苍白的向夏璃帆走去。
“苏白。”夏璃帆冲他点头示意。
“璃帆,果真被你料中了,上次饯行,我对你说我可以做到和我哥一样,可如今看来,你是对的,他只可能是家族里最强的那个,而我,纵然再努力,即便是术力与他在同一等级,在他们眼里,他仍强于我。“
”不,术力只是假象。“夏璃帆冷声道,”真正的强者,术力只是武器,而不是实力本身。”
“你看,连你都这般说我。”苏白笑了笑,眼底是一片苦涩。
“璃帆!”夏璃帆本欲再说些什么,苏铭戈却已咋咋呼呼的冲他招了招手,“这边!”
“走了。”夏璃帆对苏白匆忙告别,走向苏铭戈。
“想死你了。”苏铭戈直接抱上了他。
夏璃帆眼角微抽,当真是失策了,不应来找这二货的。抬手想推开他,想了想却反抱住他,拍了拍他的背,“抱够了再放开吧。”
“嗻。”眉开眼笑的苏公公这才敢放心的蹂躏自家的夏皇上,抱着不撒手。
夏皇上没能撑住,不乐意了,“放开。”
苏铭戈识趣的松了手,“你师父批准你来了?”
“嗯。”他点头,“把那套剑法练完了,提了个阶层。”
“这么厉害!”苏铭戈已冒出了星星眼。茧界中不论是谁,入了化境(即紫阶)后,提升都会慢上许多,只是从淡蓝提到冰蓝,有时也要十年,而夏璃帆从冰蓝提至天蓝,只用了一周的时间,不得不让苏铭戈心生佩服。
见你们心切啊。他默默地想,终是什么都没说。
“他让你什么时候回啊?”想到了什么,苏铭戈问。
“授印礼结束后。”
“这么紧?”苏铭戈可怜巴巴地向四周张望着,期盼着人们能散得慢些。
“得抓紧练习,文武试会就要开始了。”夏璃帆看了看就在刚才散的差不多的人群,挪了挪脚,正欲离开,却被苏铭戈扯住,疑惑,“何事?”
“今天授印礼前便求了老爹,让他放我去看看夏旖,却不曾想他竟死活不同意。”苏铭戈有些抱歉的道。他也试过已不去参加授印礼为由要挟他老爹,可是根本不管用,他忘了这世上还有散魂咒这一东西。“但是我尽力给夏旖争取了个院子,下一次再争取给她造个湖……”
“不必了。”苏铭戈兴致勃勃的话语生生被夏璃帆打断,“她不会再被困太长时间了。”
“诶?“苏铭戈怔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也是啊,待你成了冥帝,救她出来便简单多了,那你快走吧,别耽误了练功。“
”嗯,替我给苏白说声再见。“夏璃帆转身,开了结界回山,音调里弯起一个向上的微暖的弧,”看天气,一会儿会下雨的,记着别乱跑。“
”好嘞好嘞。“苏铭戈笑笑,眉眼连着嘴唇弯成几条弧度不同的曲线。
墨云翻滚,闪电时不时从云层间划过,把天空炸成蓝色或紫色,隆隆作响,豆大的雨滴骤然降落,”噼里啪啦“的砸了一地,湿了大片。
苏铭戈不满的嘟囔着什么,在几乎没人了的礼堂里找着苏白。夏璃帆说的也太准了吧,刚走雨就下下来了,话说苏白又跑到哪里去了,就着么大个礼堂竟找不到他人。老爹也不见了,估计是和哪个人正得意的炫耀着。
踌躇着,苏铭戈出了自家礼堂,漫无目的的向某个方向走去,唤着苏白的名字。
途经花园,他不经意地瞥了眼里面,本是无意之举,却生生被惊得顿了呼喊。
苏白微垂着头,任凭雨滴打在身上,也不曾唤出术力遮雨,水珠顺着他的发梢和衣角滑落,带着盐粒落地,他哭了,雨地里他从头湿到脚,却不曾移步,只是任泪滑下。
他身旁则是一向面目威严而此刻却一脸疲惫的老爹,隔着雨幕,他们的声音仍是清晰的传入他耳中。
“为什么……”苏白低低的呢喃。“为什么我哥他永远都是你心中的第一位而我不可以!我不是你的孩子吗?我们……我们分明连术力等级都一模一样,可你们为什么总是重视他而忽略了我?我究竟哪里不如他!“呢喃转为嘶吼,苏白脸上的泪混着雨珠交横着委屈,那张年少的脸不复平日里的温润,此刻,他只是一个渴求关爱与关注的小孩。
“你不懂。”老爹摇头,叹气,“他只是从未努力过,你见他何时认真的打坐过一整天,他若有你一半努力,这时候怕已至深蓝。“
“所以,我果然不如他是吗?”苏白问,尽管他已明了。
老爹大概想说些什么,可这是无争的事实,说出来怕会伤着他,于是沉默,不语。
花园里只剩下了沉寂的哭声。
没有人注意到苏铭戈离去时凌乱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