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说得义愤填膺,脸上泣涕直流,“怀家勾结朝臣,谋害吾皇。先皇膝下无子,各地藩王、外戚欲谋求皇位,驸马受困郢都。到头来,楚贼率兵长驱直入、直捣黄龙!”柳
“勾结?”
沈离锦有些激动却不似柳叔那真正经历过的人那么痛彻心扉,“和谁?”
离锦想,若能加害皇祖父,非权臣、亲信不能及。
“不知!卑职不知!”
“那究竟是何人害我父亲?”
这种事怎么可能做得密不透风,就连最后北燕亡国也未有人察觉。难不成通敌叛国算不得大功、大过?那叛国贼到底得了什么好处?难不成真的逍遥快活了这么多年?
“若北燕旧部愿意,我想先查明十五年前之事,其他的再另做打算。”
因果确是有相报,可免不了是造化弄人,若没有事实依据,再多愤懑也无处发泄,终究还是一场空!
而且离锦无意更无力灭楚国,最多不过是搅动风云,让楚国伤些皮肉,也为现在的父亲、为齐国谋些利,最后找到罪魁祸首罢了!
“谨遵少主之命!”
离锦忽然察觉,这十五年间这北燕遗属集中于发展自身势力,休养生息。似乎谁从来没有人追问过、关心过,她的生父是如何死去!
“下去吧!”
柳叔正要离开,离锦倏然开口,“我父亲当年为何来楚国?”
“或许是和谈,那年南境战火兵燹……”
柳叔话语间有些含糊,想来他也不太清楚其中缘由。
离锦没有深究,摆了摆手,示意他下去。月光用她银白的光彩,粉饰着远去之人的行色匆匆,让这世间归于寂静。
沈离锦望向窗外,入户的月光不知何时渐染了整个世间……
翌日,离锦打着哈欠,一阵阵倦意袭来!
微雨摆弄着她的头发,“小姐,今日要早些起。”
”离锦心中惹不住抱怨起来,“为何大张旗鼓过生辰!劳民伤财!
“好了小姐,等下还要穿正装,那里三层外三层可够你受的。”
落花拿来昨日香薰过的衣物,边整理边奚落离锦。
“落花,要不你代我去?”沈离锦揉了下眼睛,“这晚宴上可是山珍海味,应有尽有!你可动心?”
微雨轻声提醒离锦,“小姐,你可别揉,妆面要花了。”
“小姐可别打趣我!”
落花整理好衣物,也过来摆弄离锦的头发。
脖子有些僵硬,离锦手覆着脖颈儿扭了扭,“是是,若你这小身板架一日这琐碎,可别塌了!到时林婶儿,找我要人,我可交不出来。”
“唉……”落花挑选着要用的发簪,“是用这锦云金步摇,还是那点翠的?”
“这个吧。”离锦随意指了个,恰好是那点翠的,“落花,过些日子。你可要和兄长一起回去?”
“小姐,我自是要和你一起的!”落花把发簪递给微雨,面露娇羞,“奴婢,不是答应过要陪小姐出嫁的吗?”
“但我不也答应过,为你寻个好人家?”离锦顿了顿,“这郢都终究比不得家乡。人生地不熟,何况......”
“有小姐在的地方,就是家……”
林婶从小对她管教不严,加上亡夫再嫁之后还生了个儿子,新夫婿前年又被赌债逼死,对她虽还有骨肉之情,但到底少了份亲热。
“真是......”
想想若她回去,大抵是不能跟着兄长的,多可能在相府寻个闲职给她,让她安稳度日。
离锦自然明白她对兄长的情谊,自然也是乐见其成,可她曾明确问过兄长的意思,从不发火的他竟有些恼怒,就算是在离锦的连番追问也未见其效,那时离锦才知道兄长自有心上之人。
她了解落花,也了解兄长,有意无情或许大家心里都了然!
“快把衣服拿来,晚些兄长又要怪罪……”离锦瘪了瘪嘴,“说是我们这些女眷还要去见过皇后娘娘呢!”
“是!”
落花一下就精神起来,和微雨一起服侍离锦更衣。
沈离锦心中嘀咕,要是一个人能独自穿好这衣服,她便敬之为神!
使者驿外都是人,有的来接待的,有些是被接待的。那门口可是四国齐聚,阵仗颇大,亏得这路宽敞。不远处,沈聿琰正与怀冉在寒暄。
“咳咳......”离锦和落花正说着话,一阵微风,杨花漫天,这是独属春日的初雪,“何人家中弹暖絮?”呛了离锦一嘴!
迎着初升之阳,怀冉眼中含笑,微动唇瓣,“那是杨花。”
沈离锦望向他,从来没有想过一袭古板的官衣能穿得如此好看,怀冉的眼似乎能散发阳光,不过今日他温润些许。
但这也让他成为一个更危险的人物,绝对危险!
“原来是柳絮!”离锦仰头观赏那漫天飞雪,细声呢喃,“原来......柳树真的会开花。”
齐国的都城没有柳絮,最起码离锦没见过。
“我也没见过,塞外只有白草!”
赫连家的公主不知何时又蹿了出来,今日她着着一袭橙衣,虽也繁琐但比不得离锦,着实让离锦羡慕!较之前两日,她今日正常了许多,也开朗了。
沈聿琰笑着唤着离锦,笑容很热烈,“锦儿……”
过去,沈聿琰一直四处游历,见过各地的名山大川、风土人情、草木鸟兽,比离锦多得多,眼界也开阔得多。
豁达如他,以前他都从不在朝中任官,这次若不是为了能陪妹妹一道前来,也绝不会做这个使臣的。“来这,上车吧。”
沈离锦想想自己真是头发长见识短,幸亏大多人候在外围,要是听见,即使人人都知道齐国难长柳树,可她这一句话也不妨博得大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