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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走出父母的卧房,黛玉心中感到无比的沉重。抬头望了望月色,只见月光似乎都感染了自己的心情,温婉地照耀出忧伤的光芒。她忍不住站住脚步,仰望明月,发出了一声长长的感叹。

黛玉此刻一恨自己不是一个男儿身,二恨自己的年纪太小,在家里遭遇这么大的变故之时,却不能为父亲分担一二。偏偏自己的身体还是那般的羸弱,真是百无一用呀!

“小姐,你只仰着头看什么呢?仔细一会儿脖子就变酸了!”一声清脆的声音传了过来,黛玉知道是雪雁寻自己来了。遂向其笑道:“雪雁,没事,我只是在这里欣赏一下月色。”

雪雁走过来,搀住黛玉的手臂道:“晚饭前老爷都跟我说了,说明日就送小姐到金陵贾府里去,我听了吩咐就把要准备的一干东西都备齐了,一会儿小姐回房再看看还缺些什么。”

黛玉苦笑道:“你这丫头,还真是勤快的紧呀!”

雪雁知道黛玉此刻心里肯定是不好过,白白地说什么,也安慰不了她,倒不如与她说几句笑话,逗她开心倒好。于是笑说道:“哎呦呦,真是开天辟地头一回呀,平日里小姐总是怨我手懒嘴笨的,今儿终于听到小姐称赞我啦,美的我呀,今晚上只怕没有好觉睡啦!”

黛玉知道这是雪雁在故意哄自己开心,也真是难为她了,小小年纪却总像大姐姐般的照顾自己,遂也笑道:“雪雁,你这话可就不对了,我什么时候埋怨过你手懒嘴笨啦?你说这话,可是安心冤枉我呢。”

雪雁嘻嘻笑着道:“好啦,好啦,是奴婢口无遮拦,我们慈心善良的小姐,还是大人不记小人过的好!又到吃药的时辰了,我都备好了,小姐快回去服药吧!”

黛玉笑道:“多谢你费心啦!”

主仆二人一时回房,雪雁侍候黛玉服药洗浴过后,便就寝了。

说起这个雪雁的身世还有些来历,那年黛玉不过三岁上下,卓玉也还没有出生。一日,林如海夫妻二人去赴朋友的一个宴会,在回家的路上,突然听到路旁有小孩儿啼哭的声音,贾敏忙命仆人停下车马,去查看一番。果然在路中间看到一个被人遗弃的小女孩,当时那女孩已经奄奄一息。贾敏立时动了恻隐之心,就把这个小女孩带回了家中,请来医生为她精心诊治,又派一个嬷嬷悉心照料,十天过后,小女孩的病就渐渐好转了。

贾敏因见她眉目清秀,聪明伶俐,年纪又和黛玉相仿,遂就取名雪雁,让她做了黛玉的贴身丫头。

虽说是丫头身份,但是林如海夫妇却从不把她当成丫头看待,平日里吃喝用度都是和黛玉一样的,甚至还让雪雁陪着黛玉一起读书。这皆因为林如海夫妇本就一直善待下人,加上觉得雪雁从小就被人抛弃路边,身世可怜,就想多给她一些温暖。而黛玉呢,也是从心眼里喜欢这个小自己一岁的女孩,二人朝夕相处,形影不离,虽然雪雁口里唤黛玉为小姐,但实际上黛玉早就把她当成了至亲的姐妹。

黛玉也曾几次要求雪雁不必喊自己小姐。怎奈雪雁这个孩子年纪虽小,却颇通人情世故。她深知林家上下待自己的大恩大德无以为报,自己只能尽心竭力地照顾好黛玉,她要借喊黛玉为小姐来时刻提醒自己要报答林家的恩情。黛玉见她如此执着,天长日久便也不再坚持了。

别看这个雪雁比黛玉年龄还小,可论起照顾黛玉来,可真称得上是无微不至。黛玉身体不好,常年要喝药,她就把大夫开的每张药方都牢牢记住,每每还要和林家的采买一起去药店为黛玉抓药,抓药回来,她还要要亲自为黛玉熬药。闲暇之时,她还总会自己研读医书,有机会就请教大夫。林家的专医孙思李见雪雁如此聪明好学,就把雪雁收为徒弟,每月来林家为黛玉开方下药后,就潜心教授雪雁药理知识。常此下来,雪雁也俨然是一个小郎中了。

夜深了,林府的院落笼罩在一种安详的静寂里。

林如海和贾敏却了无睡意,二人正在秉烛夜谈。

贾敏悠悠长叹一声道:“夫君,想到就要把黛玉送到我娘家去我这心里就觉得愧疚不安,咱们当父母的不能好好的照顾孩子,却把孩子一推了之。”

林如海劝慰道:“敏儿,你为何要这么想呢,贾府又不是旁人家,那不是你至亲的娘家吗?”

贾敏摇摇头道:“夫君,你有所不知,我娘家那荣宁二府,阖府上下,那么一大家子人,刁钻古怪的,爱财寡耻的,无奇不有,我担心黛玉她……“

林如海拥住妻子道:“敏儿,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担心,你难道还不相信咱们女儿的能力吗?她聪慧异常,又很会审时度势,所以在府里断不会吃亏的,再者,旁的人我不敢保,只是我的老岳母,她对黛玉的喜爱可是真真切切的。她毕竟是一家之主,有她护佑黛玉,别人又敢如何?”

听夫君提到母亲,贾敏又是泪眼迷离了,说道:“五年了,一直都没有回去探望母亲了,只是从书信上得知母亲安康良健。”

林如海道:“这个敏儿你大可放心,岳母大人的身体真的是硬朗的很呢。”

贾敏道:“那就好,黛玉的行装都准备好了吗?”

林如海道:“我都让雪雁准备妥当了,这个丫头聪明伶俐,也对黛玉极好,我让她跟着黛玉是最放心不过了,另外还有王嬷嬷,也一同跟着去。”

贾敏点头道:“王嬷嬷为人老成,又很疼黛玉,有她跟着我也很放心。”

林如海又说道:“另外,我也安排林中,林立两个带着十万两银票提前出发了,我让他们在金陵城里置下房产和店铺,他们两个一个武艺高强,一个机灵活络,这样一则可以暗中保护黛玉,二则也可备黛玉在贾府住不下去之时,将黛玉接出府来居住。其实,若不是岳母几次三番来书信想把黛玉接过去住,我也不会把黛玉送去,你想想岳母几次三番要求了,我们若执意不依,倒显得我们小辈不懂事了。”

贾敏闻言,会心地笑了道:“真真是我的夫君想的周到呢,如此,我就放心了。待送走黛玉,你我夫妻二人就可了无牵挂,轻松上路,去大荒山快快把病医好了,我们一家也可早些团聚!”

林如海笑道:“这下,敏儿,你就放心了吧!”

次日清晨,黛玉与父母洒泪而别,在林家几个得力仆人的护佑下,乘船离开姑苏,赴金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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