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府——皖竹苑
江氏除了摔杯子摔摆设,也翻不了新花样儿了。涂着浅粉蔻丹的手微微颤抖的拂在桌上,显然气的心肝脾肺肾都不顺畅。
“那小贱人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声音尖刻。
林嬷嬷是江氏身边的老人,知晓其脾性,上前拍着她的背帮她顺着气儿,一边出言安抚,方才缓下了江氏的怒火。
“那贱人现在在做甚?哼,就算如今苟延残喘,可开罪了赫王,定当是坐立难安,食不知味,寝不能寐吧!”
林嬷嬷尴尬了脸色,可碍于不敢期满只得如实回答。一番实话后,江氏本就没熄灭的怒火沸腾的烧到了心尖尖儿上。
什么?!
那贱人回来后,舒舒坦坦的泡了个澡,安安稳稳的睡了个觉,起床后,毫不含糊的叫了一大桌,吃了个肚饱肠肥。
噗!
江氏一口血堵在了喉咙口,她想象中的情景,一个没占。
捂着头,脑袋一阵眩晕。拍桌,起身就要往木巧兮的清风苑去。这个败坏宰相府声名的贱人,岂容她舒舒坦坦的在宰相府好吃好喝的当蛀虫?!
一行人浩浩荡荡气势汹汹的往清风苑去,刚出皖竹苑门口,意料之外的,赫王的人没来,一个八竿子打不着边儿的人却先来了。
何总管急色匆匆的来向江氏报:“夫人,十一皇子求见。”
江氏:“十一皇子来作甚?”冥思苦想,好像没什么事儿得罪过十一皇子啊,可算得上是素未交集。
何总管:“十一皇子言,是来找大小姐的。”
大小姐——木巧兮?
清风苑
江氏来了。
看脸色貌似心情不太好,木巧兮啃着手中的红烧肘子,没理。
视若无睹。
这不,江氏一点就着了,看来忍她很久了,语气也不再假仁假义了,尽显本色的尖细锐利:“木巧兮,不成体统,母亲来了也不知请安,真真是半分规矩也无。”
扔下手中啃的差不多的肘子,抬手不甚雅观的抹了把嘴,咕噜噜的眼儿从上到下将江氏扫了个透彻:“母亲大人此次前来是给女儿讲礼数的?抱歉,生母早逝,年幼没学好。”
......
一句话,四两拨千斤的便将‘教导无方’这项过错扣在了她这个继母头上。年幼丧母没学好,她这个继母是干什么吃的?!
江氏颤抖着唇,明显,被噎了。
拢在袖中涂着粉色蔻丹的手紧了又紧,以前的木巧兮何曾如此牙尖嘴利过?胸无点墨,善妒成性才是宰相府的大小姐。
一种无法掌控的感觉在心头蔓延开来,陡然烦躁。
所以说,冲动是魔鬼,古今通用。这一烦躁,连此趟前来的目的都给忘了,邪火儿一烧,撩起袖子便要撕逼立威。
今天她就好好教教这贱人如何尊上敬长。
木巧兮咕噜噜的水眸从始至终就一直在看着,从来着不善,到,现下恼羞成怒!
正中下怀,她可不就等着这一遭呢吗!
先头,趁你病便要你命一尺白绫...正愁没由头算回这番账,要知道她木巧兮有仇,一般都是当场就报了。等到如今,可不是她的风格。
撕逼、撕脸、撕节操?
看她不把这老女人那张鞋拔子脸撕的稀烂!
就在这谁也懒得维持表面和平的风口浪尖,何总管突兀的插了进来:“夫人,小姐,十一皇子还在正厅候着呢。”
一句话,如沸水中陡然掺入一斗凉水。
江氏暗恼,被这小贱人给闹的,差点儿忘了初衷!
轻咳两声正了正声色:“十一殿下求见,警言慎行,好好招待,若平添了什么乱子...别说贵人要处置了你,宰相府第一个便饶不了你。”
一句话,提点、敲打、威吓、全占齐活儿了。
江氏不愧是从深闺宅斗里摸爬滚打过来的,瞧这狠话说的,丝毫脱离带水,忌惮顾忌也无。
看来是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她这条臭咸鱼是永远翻不了身了。
呵,宰相府第一个便饶不了她?
嫩生生的唇勾起一抹明亮绝伦的笑,这江氏要怎样绕不了她?
抬步,靠近,距离两步远处,停住。在江氏鄙睨和料你也不敢如何的眼神下,一把揪住了她水光柔亮的长发,在江氏不敢置信和丫鬟们的失声尖叫中,扯近嘴畔,声色低沉:“母亲放心,我身是宰相府的人,死是宰相府的鬼,荣辱与共,福祸相当。就算是做鬼...也会带上你们一起去阎王殿享福的。”
话落,松手。
蓬头垢面的江氏,按住受惊过后鬓角凸凸直跳青筋,张口便要将木巧兮这个以下犯上的逆女拿下。
“听说十一皇子恭候多时了,现在何处?”一句话,身后的鸡飞狗跳,戛然而止。
跨步,眉眼带笑的离去。
去往正厅的路上,木巧兮搜肠刮肚,一丝能和十一皇子封清寒沾上边儿的记忆也没有。
十一皇子封清寒要见他?
所谓何事?
脑子里装满了疑问,不知不觉便到了正厅。
古色古香的大厅里,修葺的形状完美的盆柏、翠竹镂石的屏风、处处显示着宰相大人的品味不俗,低调却不失格调。
格调诗意的大厅,首先入目的不是好奇又疑问的十一皇子的身影,而是,一道肉色的,粉嫩的,又夹生着绒绒白毛的生物。
木巧兮拧着眉,想认又不敢认,这...丑出新高度的生物,可不就是昨儿个和她共度春宵的追风么!
只见那没精打采蔫儿脑袋趴在地上的追风,今儿个早上离开的时候还只是身上的毛凹凸不平,只是不太美观而已。
可现在,一个上午的时间,头部以下尾部已上,雪白的毛发被剃了个光洁溜溜,往仔细里看,恐怕都找不出一根儿侥幸残存的余毛。头部,那个扭曲的‘王’字倒是丝毫没变。有毛儿的脑袋和没毛儿的身体,悠悠晃动戚戚然却毛发油亮的尾巴,组合在一起,说不出的滑稽又诡异。
“哈哈哈哈哈!”洪亮的笑声不可抑制的爆发。
木巧兮捂着肚子,笑的显然已不能自己,咕噜噜的大眼笑的成了两弯月牙,月牙里闪耀着星辉般的亮光,揉了揉眼睛,笑出泪来了。
“二狗,你...一日不见,更是风流倜傥,狗俊潇洒了啊!”
对于某人没心没肺赤裸裸的取笑,追风呜呜低吠两声,叫声带着明显的幽怨。吧嗒下两只毛茸茸的大耳朵,十分人性化的似个受了委屈的孩子。蔫儿下耳朵的的含义是‘本宝宝不想听’自尊心显然受挫的追风,将大脑袋埋在前爪下,尾巴也不摇了,蔫蔫儿的圈在身后。
显然,狗宝宝不开心了。
“别气馁啊,你这超前的造型走出去多拉风啊。作为一只走在时尚前沿的狗,你这别具一格造型出去,不肖几日,全城的狗狗必将纷纷效仿你威武霸气的英姿啊。”摸了摸狗脑袋,木巧兮出言安慰。
这安慰,某狗不认为是安慰。
“宰相府大小姐果真好口才。”斜刺里,一声清风细雨分外和润的语调响在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