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杨壑一会儿,杨壑很温和,这温柔并无突兀,但太过陌生了。
我失笑,“不,您不需要特意花费这时间,”看着他深邃的眉眼,“因为就是如您所见一般。然而,我却引以为傲。”
杨壑的眼睛意外的好看,尤其在他专注的看向你的时候,总会有一种心中注入了一湾甘甜滋润的泉水的错觉。
此时此刻他望着我,收起了之前可以称得上温和的伪装,面上的表情没有丝毫温度,但这双漂亮的眼睛却很难让你反感这个人。这也许就是他喜欢戴眼镜的原因吧。
“如果我说想让你留下,你会吗?”这话听着像是情人间的呢喃,可配上杨壑那谈判般不杂情感的语气,任谁也难以想岔到哪里去。
“不会。”
“不听听我开得条件?”
我平静的道:“或许你已经想好了应对我的方法了,我感觉不是我可以招架得住的,所以我选择尽早就离开。”
杨壑丝毫不意外,凉凉说道:“你不想为郁家人报仇?”
“哈。”我忍不住笑出了声:“你能指望一个有病的人报仇雪恨?更何况连我哥哥都在观望的时刻我有什么能力先做出选择。”
“你现在的选择言不由衷,你的责任迫使你的决定,无法真正说服你自己。你会瞻前顾后,最终还是会带离你偏离既定的轨道。”
“听起来是没错,但恐怕仍是令您失望了。”
杨壑低低地望着我,轻笑出声:“‘他’说他后悔加在你身上的担子了……”
“够了,即使这样我也无法答应你。”我语气依旧平静,可指尖却微微颤抖,我想我的脸色决定不好。
杨壑显然看出我的失态,有些意犹未尽,道:“只是发现他说得一点也没错。”杨壑带着点嘲弄的语气,,“冷静自持却意气用事,瞻前顾后却任意妄为……”
他举着酒杯的手一如既往的优雅,可说的话确是将我激怒了,我推开椅子站起来,“杨壑,住嘴。拿一个已逝的人刺激我,对你而言到底是什么?”
“你也认为他走了?”杨壑抬起头,下巴微微上扬。
我冷冷笑道:“他不是我,无论任何事情,他都不会逃避。除非死亡……”
无自觉我已眼眶湿润,抬起手轻拭眼角,“是呀,是死亡。呵,其实我早就明白,这辈子等不到他了,只是我想,人活着总得有希望吧,所以我宁可自欺欺人,是他把我带到这里,他也会把我带出这里。”
“如果你的愿望是这样,我也可以做到。”
“杨壑,不要自以为是了,你带着目的与利益地接近,我还会信你吗?”
“我还是比较喜欢你唤我三叔。”杨壑有些遗憾摇头,语气仍是慢条斯理的,“母亲的财产只能是我的,告诉我要如何取走。”
“这与我何干。”
“你就不想为郁清祁报仇?”
“别用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你以为他是为土地、财富还是名誉?”眼泪依旧无休无止地流淌着,“只是责任,那些加诸在我们身上的枷锁,如今他的枷锁打开,我为何还要让逝者不得安息。”
“律央清,我以为你和他感情多深呢,对于他的死你花费了大把力气去消化,但对于杀害他的人,你却轻描淡写地忽视下去。”
“是谁呢?这些年来那些口口声声说自己知道内情的人,多少不是郁清祁的故友。他们只是为了我律央清的名号去扫除一些障碍。”
“律央清,郁清祁真正的朋友并不多,你了解过吗?而他们每一个都清楚地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杨壑,“你说是谁?”
杨壑淡淡地看来我一眼,拿起一根烟,“他……”
“嘣——,”
吐出的烟圈中我看着杨壑脸色开始泛白。他唇角微微颤抖,可始终没有发出一声。
那是枪声,我太过熟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