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无比地疼。
脑袋仿佛快要爆炸了，外面的一切都感觉不到了，脑海中，除了那种涨开的恐怖疼痛感，就再也容不下任何东西了。
不知什么时候，那一副副一闪而过的古老画面已经消失了，或者说，闪烁的速度太快，已经不是他现在快要炸掉的脑子所能感知的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时辰？两个时辰？还是一天？两天？还是一年？两年？难道是一百年？两百年？
他分不清，真的分不清。
我是谁？
我来自哪里？
我要到哪里去？
好吧，哪怕脑子彻底混沌了，凌月泽其实也没想过这么高深的人生三大问。
清晰过来的第一个想法是：完了！我要给陆寻那小王八蛋收尸了！
所以他无比凄惨地大叫：“陆寻呐！你死的好惨呐！”叫得那叫一个声泪俱下。
此时，房间内陆寻三人的状况也不是很好，好吧，实际上是非常糟糕。不知何时，南面正门方向的墙壁已经塌了大半，早些勉强堵住大门的无面人尸堆已经起不了任何作用，无数血眸无面人源源不断地涌入屋内。陆寻三人此刻都在出手，竭尽全力，坎坎挡住了无面人的脚步。但看三人满头大汗的样子，显然是撑不了太久了，而西面的墙壁已经布满了一个个小洞，一只只泛着绿光的森白骨爪透过小洞伸了进来，不断地搅动着，将小洞越搅越大，令原本还算厚实的墙壁岌岌可危，随时都可能全面坍塌。
凌月泽大叫的时候，陆寻正将手中的骨矛向一个无面人的心脏刺去，闻言，他一个踉跄，骨矛一歪，刺了个空。他连忙一低头，前方的无面人的骨爪从他头顶呼啸而过，抓掉了一缕黑发。陆寻趁他抓空之际，从下方一矛刺入了无面人的胸膛，总算暂时稳住了局势，惊出了他一身冷汗。
“凌月泽！我们仨在这拼了老命给你护法，你他妈还敢咒我死？你他妈还有人性吗？”饶是以陆寻的涵养，此刻也不禁破口大骂，差一点啊，就差一点啊，他就被凌月泽一句话“咒死”了。
陆清风和陆清雨见状爬满汗水的面庞也是一阵抽搐，也是醉了。
“额，什么情况？”凌月泽浑浑噩噩地睁开眼睛，看到三人奋力鏖战的模样，一怔，意识瞬间恢复了过来。
不过，他多么希望意识没有恢复。
在多年以后，他无比后悔当初嘴欠嚎了这么一声，差点害死陆寻还两说，还彻底把自己嚎醒了，然后在异常清醒的情况下无比“幸福”地品味了一番二次血脉觉醒第三阶段的“美妙滋味”。
血脉二次觉醒三阶段，第一阶段血液沸腾，也是准备阶段，第二阶段记忆传承，是基础阶段，第三阶段是天资改造，让自己的身体更适合修行，用通俗的话讲，就是返祖，这才是区分普通天资和绝顶天骄的最关键阶段，也是最痛苦的阶段。
“啊……”无比凄厉的惨叫再次传来，听的陆寻三人浑身一哆嗦，尤其是陆清风和陆清雨两兄弟，他们也是亲身体验过这一阶段的，深刻地理解凌月泽现在所经历的痛苦是何等的可怕。
“有这么夸张吗？”陆寻的脸色有点白，手上的动作也放缓了几分，差点被无面人抓到。
“……大哥撑了三分钟，我撑了五分钟，你觉得呢？”陆清雨神色木然，身体不自然地抽搐着，显然想起了当初自己血脉二次觉醒时的情景。
陆清风没说话，专注地对付着眼前的血眸无面人，连回忆都不敢回忆。
也就是在这时，西面的墙壁完全坍塌了，无数血眸无面人疯狂地涌入……
陆寻三人面色瞬间大变。
“别管正门的了，我们去月泽身边，围成一圈，能撑多久是多久，月泽应该快好了。”陆寻当机立断，放弃正门阵地。
闻言，陆清风和陆清雨一点头，瞬间倒退，陆寻帮他们撑了一瞬，也是瞬间退回凌月泽身边，战局终于进入了最艰难的时刻，也是陆寻他们最不想看到的局面。
城市中距离陆寻四人无比遥远的地方，一束无比盛烈的月光从外界射入不冻湖，直接穿过了所谓圣湖最薄弱的区域，然后照射在这片区域上方完全由玻璃组成奇异大殿内。经过不断反射，月光从大殿门口再次射出，穿越无比遥远的距离，直接灌入了凌月泽的眉心，让他覆盖了一层神圣的光辉。
在银白色的月光下，凌月泽的痛苦稍缓，总算是重新盘膝坐下了，也方便陆寻三人守护。
不过，见到这束玄奇的月光，三人自然不可能毫无波澜。
“这是月光庇体？他是皇族？”陆清风震惊。
“不在银月皇城的皇族？”陆清雨也万分震惊。
陆寻的情绪波动也很大，不过不是震惊，而是狂喜，“现在还管他是不是皇族有意义吗？快看这束月光传过来的方向，那边既然能传进月光，肯定也能让我们出去！”
陆清风陆清雨一怔，而后也是眼睛一亮，在这折腾了两天，他们终于看到了出去的希望。
可惜，一声原本普通无面人更加雄浑的嘶吼打断了三人的美好幻想。
“入道境？”陆寻面色瞬间难看到了极点。
就算是在全盛时期，四人联手也只是有和入道境一拼之力而已。更何况现在，凌月泽在全力突破，陆寻三人厮杀了大半个晚上（两个多时辰）早已接近力竭，四周还有无数神觉境的无面人源源不断地扑上来。
陆寻看向重新盘膝坐下的凌月泽，一怔。
凌月泽此刻竟没有像陆清风陆清雨两兄弟所说那样痛苦万分，紧皱的眉心竟然渐渐舒开，此刻，在银白色的月光下，他宝相庄严，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超然而脱俗。
“纯血皇族，月神庇佑。”陆清雨叹息，脸色并不好看。
“什么意思？”陆寻询问。
“他在第三阶段没有痛苦了，如果是在安全地带，这是他今后腾飞的契机，是莫大的造化。可现在的情况下，这反而是最坏的状况。第三阶段的觉醒非常剧烈，比第一第二两个阶段快的多，大概只要一刻钟就能全部结束，这个时间还是在族中古籍中记载的，这个时代，整个蛇人族都没有完成第三阶段的。他现在这个状态，显然是进入了深层次的修行状态，痛苦远去，身体自然改造，有很大的可能彻底完成返祖，达到觉醒99%的状态，甚至有冲刺传说中的完美觉醒那一层次的机会。但是，时间来不及了啊。我们，还能撑十分钟吗？”陆清雨苦涩。
“能！”陆寻回答了他的自问，坚定不移。
陆清风好不容易腾出一只手，拍了拍陆清雨的肩膀，语气很稳，“我也觉得能。”
陆清雨咬了咬牙，面色不断变幻，而后渐渐坚定了下来，刚硬的面庞渐渐狰狞起来，“不就是一群智商低下的怪物嘛，难道还真能吃了我们不成？”
三人对视一眼，手上的动作越来越狠辣，强烈的战意开始升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