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届的全国大学生创意作品大赛又一次拉开了序幕,去年我没有参加,因为我觉得在数以千万计的大学生中是从来不会缺少创意的,况且这些年来我对自己的智商一直持怀疑态度。但是今年不同以往,我在物理机械方面的特长被老师同学看成是才能,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极有可能入围决赛。学院甚至省去了层层选拔的程序,直接挑了十位颇有竞争力的同学参赛,这其中就包括我。既然是被动地脱颖而出,我索性就鼓起勇气接受了这场挑战,并开始投入到准备工作中去。
全校的参赛名单确定后,我意外接到唐瑾的电话。
她说:“名单公布了,我看见了你的名字,分在科技组,所以想打个电话确认一下那是不是你。”
“如假包换,正是鄙人。”我在电话里呵呵一笑,说:“我也看到了你的名字,在演艺组,不过我丝毫不惊讶。”
“你的创意是什么?”她问。
我说:“目前没意,正在创。”
她突然调转话题:“哦,忘了问你,上回学校丢车那案子究竟怎么回事儿呀?跟你没关系吧?后来我都没见你摆摊修车了。”
我说:“跟我关系远着呢!其实这事儿很简单,只是说来话长。说直白点的话,我压根儿就没修车,摆摊的那是我哥们儿,只是他修车技术是我教的,正如你那天在天桥上见到的,我不过是一个制作和售卖玩具工艺品的,最重要的一点是,我哥们儿不但没有参与偷车,到头来还被迫关闭了修车摊子,没办法,舆论的力量是强大的,所以那案子就那么不知不觉平息了,谁都无从查起。”
电话那头的唐瑾明显生气了:“好啊,杜子鸣,这么说你从头到尾骗了我,我还一直以为你就是那天给我修车的,还好心借车给我用,闹了半天你借花献佛呢!”
我忙解释道:“话虽这么说,但那晚冒雨给你送车,全然不顾被雷劈中的危险,我也是有功可表的。”
“你活该!是你自己硬要送来的!为了赔罪,请我吃饭!”
“什么罪?”
“欺瞒罪。”她说。
“这是什么逻辑?”我问。
“你甭管什么逻辑,肚子饿了就该吃东西,这逻辑总该说得过去吧?”
“嗯,这是天公地道。”
“我在琴房弹了整整一上午,现在训练结束了,也到吃饭的点儿了,咱们出去吃个饭?当然了,你请。”她说。
“好!”我一口答应。
“叫上你那哥们儿。”她特意交代了一句。
“忘不了。”这是我们三个人自上次天桥碰面之后第二次聚到了一起,上回是纯粹的买卖关系,这回完全是以友谊为基础的近距离接触和交谈。
曹一钊乐于分享他从小到大的许许多多个人经历,由于我早已听得耳朵长茧,所以故意不停地调侃他,唐瑾则在一旁被逗得开怀大笑。
饭还在吃着,唐瑾也说起了她自己的亲身经历。她的家庭条件和曹一钊比起来,可谓是一个在天堂,一个在地狱,从小就过着衣食无忧、令人羡慕的生活,可以说除非她不想要,那么没有她得不到的东西。但是让她长年苦恼的却是父母一味对她的各种刻意安排,其中包括从让她小学声乐和舞蹈,一心要将她培养成未来的明星艺人。开始她自然感到不自在,久而久之,她发现艺人除了绯闻缠身之外其实过得名利双收,潇洒快活,于是她从心里感激父母的良苦用心,也开始喜欢上了这条路,从此以实现演艺抱负为个人理想而不停奋斗。再加上她外表美丽,气质不俗,所以大学入学后被学院公认为一棵好苗子,拿来重点包装和培养,因此我们也就可以看到唐瑾在各种庆典、纪念活动和开幕式上频繁现身,其影响力已为全校所共识。
“可是,正因为如此,我跟爸妈之间又出现了分歧,我已经和他们中断联系很长时间了。”唐瑾放下筷子,喝了口果汁。
曹一钊不解,问:“为什么?”
唐瑾说:“他们看到了我目前的成绩,觉得希望来了,时机也成熟了,想花钱通过一些关系把我引进到唱片公司,他们连经纪人都已经联络好了。”
曹一钊听了激动不已,仿佛他就是未来乐坛的那颗新星,口里那块肉还没嚼烂就急忙咽下,说:“这可是个大好机会,你怎么着都该好好把握呀!”
我用脚踢了他一下,狠狠瞪他一眼。
唐瑾说:“我最讨厌的就是社会上这种花钱找人办事的裙带关系,说实话,这些年我一直在提醒自己,要靠自身努力来换取事业上的成功,尽管现在看不到什么黎明的曙光,但只要我的理想还在,撞上南墙也没什么可怕,就算哪天把南墙撞倒了,我想至少我是无悔的。”
我打心眼里钦佩眼前这个女生,她年龄比我小,看上去又那么柔弱,可她比谁都要强大,我向她竖起了大拇指,满上一杯酒,说:“唐瑾,我敬你一杯!”
她笑了笑,问:“为什么?”
“为了理想。”我一口下肚。
唐瑾也将剩余的果汁喝完,说:“我们都要努力。”
曹一钊似乎沉浸在若有所思当中,等他猛然浮上水面时,拿起酒杯高喊:“嗯,为了理想。”然后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