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白!老白!醒醒……”
“嗯?”有些睡眼朦胧的白犀,迷茫的扭头看向四周,看向自己身边的少年:“这是那儿?地府?”
“地府你妹!”少年在黑夜里翻着白眼:“你是不是睡傻了?让你在这儿放风!你妹的怎么在墙角睡着了!”
“睡……睡着了?”白犀一时反应不过来,只得眯起双眼,心里疑惑:“我不是死了吗?怎么说我睡着了?”
白犀不解,下意识的揉了揉眉心:“你……你是王伟?”
“废话!不是我还是谁?”
“靠!伟子!”
“你小子不是进局子了吗?怎么突然跑出来了?”从久违的记忆里,翻出眼前少年正是自己发小王伟的白犀,一时间有些错愕:“记得五年前,这小子跟人酒后斗殴,把人打成了重伤判了10年,怎么现在就出来了?”
“老白!你他娘的疯了!”听到白犀的疑惑,王伟突然像是被踩了猫尾巴的猫,激动的快速向四周看了看,然后迅速蹲下,压低声音道:“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说这么不吉利的话!你他娘的才进了局子,你做梦都……”
“停停停……”白犀摆了摆手,使劲摇了摇头:“你先别说话,让老子静静,现在脑子有点乱,都他娘的分不清这是哪儿跟哪儿!”
王伟见此,张了张嘴,没有说什么,只是向四周看了看后道:“你小子估计是睡觉被风吹着了,有点着凉!”说完,向远处墙角看了看:“你先在这儿找个地儿歇歇,我再去找点钢铁的废料,给纪强他们隔墙扔出去,那俩小子还在墙外头等着呢?”
话落,王伟猫腰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向着远处走去,走出四五步,扭头看向白犀:“诶!老白!你可别忘了放风!”
而此时白犀的脑海里则仿佛被一道闪电划过,轰隆隆响起了漫天的惊雷,看着眼前的场景,白犀满眼的不可思议:“这是那一晚!这就是那一晚!”
白犀的喃喃低语王伟并不知道,此时的他早已没入了不远处的黑暗里,寻找着其嘴里的钢铁废料,而白犀则在一阵震惊后,陷入了深深的回忆。
这是1996年5月27号的那一晚,自己这辈子也忘不了!就是这一晚,彻底的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记得当初是因为自己的爷爷生病了,需要很多很多手术费,自己家里,父亲是个老学究,在市博物馆做文物修复工作,一个月也就不到一千块钱。母亲是纺织厂里的会计,也拿不了多少钱!
而爷爷的这次生病,耗干了家里几乎所有的积蓄,但却还是杯水车薪,爷爷虽然人在医院里躺着,但是却没有办法得到进一步的治疗,无法可想的父亲只能终日愁眉不展,并且放弃了一贯的骄傲,开始向朋友和同事四处借钱,母亲则留在医院里尽心照顾。
白犀那时看着这一切,便萌生了出去挣钱,替父母分忧的想法!
于是通过王伟介绍,认识了三班的纪强纪鹏兄弟二人。
并且相约,今晚一起到这河安钢铁厂,偷些钢铁废料拿出去卖钱。
想到这里,白犀的眼神里多了一些暗淡,内心里开始思念父母和爷爷,同时也对自己的命运感到颇多无奈。
后来,偷铁的事情事发了!
听说是因为河安钢铁厂来了新领导,要彻查钢铁资产流失的原因,展开了严查严打,那些真正开着拖拉机和小卡车来偷铁的一个没抓到,倒是把我们这几个半大的小毛孩子抓了不少。
其中最无奈的就要属自己了,家里无钱无势,母亲老实巴交,父亲则脾气倔强不肯找关系,不过话说回来,就算去找,父亲又有什么关系可用?想来,他当初也是无法可想的!
就这样,自己被纪强纪鹏兄弟俩拉出来顶缸,成了他们四人小团伙的主谋。
结果,自己和王伟,分别被判了六个月和两个月的少年劳教!
而真正的“主谋”,只不过是拘留了十五天!
也就是从这里开始,自己的命运彻底的被改变。
虽然那时自己原本的成绩也不是特别的好,但是上一个三本或者大专还是没有问题的。
但,因为被判了刑,做了牢,也就与这一切彻底说了拜拜。出狱后,就开始了自己的社会生活,成为了人们嘴里的“社会人”。
而爷爷,也是在听说自己的事情后,彻底的撒手人寰!父母更是被打击的瞬间苍老了许多,直到十多年后,自己地幡然醒悟从新做人,才让他们多了些许的欣慰。
想到这里,白犀眼角里的泪水无声滑落,被夜晚的风轻轻一吹,泛起了丝丝凉意,而凉意,惊碎了过往的回忆。
“不对!”
回忆里惊醒过来的白犀瞬间站起,仔细看了看四周:“刚刚触景生情,一时想起了太多,忘记了自己此时的处境?”
“自己怎么会出现在二十年前的场景里?”疑惑的白犀伸手在身上摸索,想找找自己身上有没有手机或者其它东西,也好看一看现在是几月几号。
“这……这身衣服……”摸索间,低头看到身上的校服,以及脚上的那双白色的红星球鞋,一时间有些呆愣:“校服?我……我怎么还会有这件衣服?这件衣服不是早就被老妈给做成抹布了吗?再说……我记得我穿的是病号服啊?”
“难道……我重生了?”白犀瞳孔瞬间放大。
“原来世界的那个我已经死了!现在的我是二十多年前的我!也就是……重生了?”
白犀此时,时哭时笑,一会想到那个已经去世的自己,不由得心里微微发堵!一会想到自己又可以重活一世,又可以见到自己的父亲和母亲,还有上一世被自己活活气死的爷爷,浑身上下又不由得开始微微发抖!
“老白!老白!”不知何时,王伟悄悄地出现在了白犀不远处的地方,神情有些紧张的看着白犀。
白犀听到叫声,扭头看见一身灰色衣衫,手戴劳保手套,略显稚嫩而惊诧的面孔:“伟子!在这里见到你,真好!”说着,白犀就要上前来个拥抱。
“你别过来!”看见白犀的动作,王伟突然受到惊吓般向后跳去:“你是不是中邪了?是不是碰到什么妖怪了?”说着,还匆忙从衣领处掏出挂在脖子上的观音吊坠:“你看一下,看看怕不怕?”
白犀看着王伟的动作,一时哭笑不得:“没想到你小子小时候就这么迷信!”
“少废话!快说!你是什么妖怪附体在了老白的身上!”王伟左手拿着观音吊坠,右手在胸前画着十字:“我告诉你,我手里有菩萨,胸前有耶稣,你要识相就赶紧离开老白的身体,否则我要你好看!”
“伟子别闹!我真的是老白!”白犀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是暗暗吃惊:“王伟这小子好敏锐的直觉!自己可不是被附体了吗!只不过是自己附自己的体罢了!”
“你真是老白?”
“真的是!”
“那你摸一下我手里的观音!”说着,将手里的观音向前递了递,眼睛却紧紧盯着白犀,生怕他有什么不轨的举动,将自己干掉。
“我跟你说,我这观音可是开过光的!”
白犀无奈一笑,伸手碰了一下。
“呼!吓死老子了,看来你真的没事!”王伟长出一口气,将观音吊坠从新戴回脖子上:“诶!你刚刚是咋了?又哭又笑,还时不时发呆犯傻!”
“没事,只是想家了!”说完,白犀深吸一口气,看着远处昏黄的路灯,略显激动的道:“伟子!我这就先回去了,回去看看我爸我妈,还有我爷爷!”
“晕!你不会是害怕了吧!没事,偷铁而已,一会卖了钱你就不想家了!”
“老白!我告诉你,你不知道我刚刚往外扔了多少铁,起码可以卖……”
“等会!”听到王伟的话,白犀突然想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挥手打断了王伟:“自己真是糊涂!被重生这件事情给打懵圈了!”
“自己现在要是回去!那岂不是会跟原来一样,还会被抓起来,还会被判刑,爷爷还会被自己气死!”
“不行!我绝对不能让事情重演,必须想办法改变这一切!纪强纪鹏,你们兄弟俩给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