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那日在顾府已见识过苏幕遮无与伦比的魅力,但看到他要在醉天楼唱戏后的架势还是让羡妤几人着实吃了一惊。平日里宾客寥寥的乾兴第一酒楼座无虚席,全都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里尚未出阁的小姐。好在幕遮通知得早,轩辕若在乾兴也算是个吃得开的主,这才在二楼的雅间抢到了一个包厢。
“苏二少一日不娶妻,只怕是会一日耽误这么多姑娘。”
如聆仙乐的享受着苏幕遮魅惑妖人的浅唱低吟,羡妤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怎么着?难不成妤儿你也心痒痒了?”
似笑非笑的开口,看着一脸陶醉的羡妤,临渊漫不经心的反应却是让人瘆得慌。
“怎么可能!”
隐隐嗅到空气中飘来的一股醋味,羡妤连忙识时务的一口否认。殷勤的给临渊斟满了酒,羡妤托着脸,乖巧无辜的朝他眨巴着眼,一脸谄笑狗腿的表着忠心“管他是什么苏二少还是苏三少,我对临渊哥哥的心可是从一而终日月可鉴啊!”
“嗯!这才乖!”
满意的点点头,临渊旁若无人的一抬手,霸道的将羡妤搂入自己怀中。将下颚抵在羡妤的额头上,不安分的捏起了她滑滑嫩嫩的脸。
“喂!你们两个能不能顾忌一下小爷我的感受啊!”
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默默看着两人腻腻歪歪的子闲不乐意了。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后知后觉的姜子闲愣是在听了“门主夫人”的传闻后才反应过来临渊和羡妤之间的事。明面上三个人倒是坐在一块,但子闲只感觉自己就好像是被抛弃了,上好的佳酿喝到嘴里都生出了一股酸味。
“怎么啦?我们姜小太子也春心荡漾了?”
注意到姜子闲低落的情绪,临渊和羡妤对视一眼,不免同时笑出了声。玩儿似的抢过子闲手中的酒杯,羡妤古灵精怪的眨了眨眼,故意压低声音一字一顿的说道“要不……我把阿若叫来,你两凑一块儿得了!”
“别别别!羡妤你可别害我!我可不想每天活在她的淫威之下!”
将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一样,子闲连番摆手,强势的表达这内心的抗拒。
“瞧把你吓的!”
肆无忌惮的嘲笑着子闲。大厅里突然传来了一阵整齐有力的脚步声。上百个装备精良的护卫鱼贯而入,瞬间便将座无虚席的醉天楼团团围住,为首的则是那个鬼面公子顾玺。
面无表情的将在座的人环视了一圈,顾玺右手一挥,他身边的人便一声令下“给我搜!”
这是什么情况?好奇的在二楼俯瞰着下面哭爹喊娘的小姐公子,临渊突然瞥见楼梯口有个白色的身影一晃而过。当机立断飞身将那人扑倒在地,在看清那人容貌的瞬间临渊却愣住了“怎么是你?!”
苍白的脸颊上冒出涔涔细汗,紧闭的双目显露出痛苦的神情。眼前这个白衣男子不是别人,真是那日在百草阁有过一面之缘的肖衍之!
扫了一眼楼下杂乱的人群,临渊的心里顿时明白了七八分。不动声色的将衍之扶回包间,对着诧异的羡妤子闲,临渊如此这般的说了两句。
“大人,一楼没发现那个白衣男子,我们是否上二楼盘查?”
能在醉天楼包雅间的定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护卫长不敢妄自行动,识时务的来向顾玺回禀。
头一点,这些护卫蜂拥向二楼涌去。没过多久便听到一阵高呼“大人!搜到了!”
一白衣男子低着头被押了走下,其余的护卫不敢惹事,也急忙从二楼撤了下来。整齐列队刚打算将人带回顾府,那男子冷不丁出声“等等!”
“顾公子,您这是想把我带去哪儿啊?!”
不紧不慢的抬起头,那人的剑眉星目看得所有人大惊失色!“李、李门主……”
脸色一变,顾玺口不能言,那些护卫军也被临渊迎头兜来的强势气场吓得结巴了半天“怎么是您?”
“怎么?难不成我就不能来这听戏了?”
似是好笑的反问了一句,看着这群惊慌失措的人临渊似笑非笑的问道“所以,这是出了什么事?”
“这……”明显的迟疑。众人的目光齐齐投向顾玺身旁的管家冷三命。两颗黄豆大小的眼睛如同老鼠一样左睃右瞄,那人明知临渊等着他回话那却是装聋作哑的不肯吱声。
重重从鼻息里哼出一声,临渊双目一瞪,不怒自威的上前逼得那管家连连退却几步,转而又轻描淡写的问道“看冷爷的意思,是要把在下拿去问罪了?”
“小人不敢!”
临渊这话让冷三命有些惶恐,莫说是他一个管家,现如今就算是顾老爷子在场,恐怕也不敢随随便便对名动天下的折梨门主有何动作。
“不敢那就给我一个交代!”
突然一句厉声的呵斥,临渊的怒吼使得喧闹的大厅瞬间死寂。双眼瞪向冷三命,他的眼眸中似是藏着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刺人眼球的猛烈光芒能够将人吞噬得灰飞烟灭。感到自己的后背全部汗湿,面如土色的管家双股站站,哪还有胆子再去隐瞒,竹筒倒豆一般麻利的招了“适、适才有一白衣男子闯入了府中禁地被发现,身受重伤逃了出来,小人追到这地不见他踪迹,故才……”
“身受重伤?”
面色不悦的直接打断管家的话,临渊步步紧逼“冷爷可是觉得本门主是身受重伤的样?”
“不、小人怎敢怀疑门主……”
“那就烦请冷管家和顾少爷带人去别处寻找吧!”
信手一甩,无视团团包围的护卫军,临渊面色阴沉的往回走。凌人的气场逼得在场之人不由自主为他让出了一条路,抬脚刚要上楼,临渊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补了一句“对了,顾管家,本门主的交代你是给了,别忘了戏台上还有一个人!”
“戏台上的人?”
不明所以的朝着那个浓妆艳抹的戏子看了一眼,冷三命当即腿软直接跪在了地上“苏、苏二少!”
半截身体凉得刺骨,平日里对人颐指气使的顾管家已是面如死灰。错拿了李临渊,还搅了苏幕遮的戏台,不知自己平日里是做了多少孽,积攒出这么多霉气全赶今天给他用上了!
勾出一丝冷笑,目若寒刀刺向冷三命,苏幕遮却也不说话,长袖一挥坐在戏台旁的太师椅上自顾自的饮起了茶。
“小、小人不知是苏二少在此做戏,万般冒犯还请海涵、海涵……”
任他结结巴巴向苏幕遮告饶,冷三命也只得到苏幕遮厌恶的一瞥。嘴角挑起瘆人的笑意,应着他邪魅妖冶的一身红装,苏幕遮的神情显得玩味而嘲弄“怎么,冷管家刚才查我苏幕遮的客人不是查得很威风吗?现如今正巧我也没唱戏的兴致了,您请继续啊!”
在绝对的实力悬殊下,越淡漠的话语越能给人带来实质性的惊恐!且不说吓得瑟瑟发抖的管家,就连临渊也忍不住停下了脚步,居高临下看起了这场好戏。
“哐当”一声摔了手中的紫砂杯,苏幕遮懒洋洋起身,踱步走到顾管家面前,就好像一朵开在地狱的妖艳海棠,魅惑的风情和狠戾的杀戮在他身上结合得天衣无缝!对着顾管家,苏幕遮只简单明了的问了一句“你看清那男子的模样了吗?”
“这……那男子白衣胜雪,气质格外冷清。小人虽然描述不出来,但若是那人再次出现,小人一定能认出他来。”
“是吗!”
腾然而起的杀意从苏幕遮的眼眸中一闪而过,他的目光犹如浸了蛇毒一般阴冷诡谲令人心悸。飞起一脚直接踹在半弓着身子冷三命的腹部,干净利落的将人踢到在地,苏幕遮右手一挥,凭空抽出把泛着寒光的柳叶刀。单手挟制住冷三命的双臂,他屈膝压在他的大腿上,对着他的脸毫不留情的划了下去。手起刀落溅出一道热血,只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冷三命的双眼被他用刀从鼻梁间横穿,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看见了!
“识得真凶还错拿折梨门主,这双眼我苏幕遮替你取了!”
无视滚在地上鬼哭狼嚎的顾管家和四下逃窜花容失色的各位姑娘,苏幕遮翩然转身,捏住戏服上的长袖撕下一条窄布,不紧不慢的开始擦拭着那把血迹斑斑的柳叶刀。许是嘈杂的哭叫声惹得他心烦了,将匕首往桌上一摔,苏幕遮的声音冷得如同九天寒霜“今儿的戏是唱不成了,各位看官请回吧!”
苏幕遮发话,在场之人如获大赦,半点也不敢延误,一个个鬼哭狼嚎往外跑。眨眼的功夫,座无虚席的大堂便只留下了苏幕遮和那帮顾家人了。
“顾少爷,您还有什么事吗?”
格外冷静的摇了摇头。狰狞的面具使得苏幕遮看不到顾玺的神情,只见他打着手语示意几人抬起冷三命,拱一拱手镇静踏出了醉天楼。
曲终人散,看罢了整个过程的李临渊也想回雅间,却见一道红衣拂过悠然拦在了自己面前。不似刚才那般狠毒,苏幕遮的神情里竟隐隐有一丝关切“他在哪?”
“谁?”
临渊故意装疯卖傻“苏二少说的可是妤儿?”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一把扯下临渊衣服上挂着的一块白玉佩——那是肖衍之之物——苏幕遮言语有些愠怒“带我去见他!”
甚少被人用这样的口吻对待,临渊也有些恼了。冷眼而视两人僵持不下,羡妤却突然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临渊哥哥!那人开始吐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