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东方日出拂袖一挥,一股劲风无形生成,厚重的朱漆大门被重重关上。
东方日出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今日龙顶池潭之异像,想必各位也已亲眼所见,也不相瞒。《六道天演论》上记载的每千年一次的人间浩劫即将到来!”
此话一出,左列长老席上,原本还闭着眼睛静静养神的其他长老纷纷睁开眼,一双双矍铄有神的眸子一众望向东方日出。
反观右列席位上的八位执事,除了流江灵端着一杯茶自顾自喝着,剩下七名执事眸中的焦点尽数落在东方日出,眼神中都带着一丝不敢置信,似乎是在说:“真的吗?”。
众人的目光犹如硫酸泼洒侵蚀他的皮骨,这种感觉让他明显有些不自在。
“咳咳!”
东方日出轻咳一声,说道:“但各位也无需惊慌,《六道天演论》上推演每逢此浩劫,都将会有四名天命之子出现,他们将成为这次浩劫的希望,拯救陷入混乱的人间!”。
众人悬着的心才稍稍平定了下来,当然除了流江灵……
《六道天演论》,承天一门众人自是清楚,乃为承天门传承之宝,由创宗之祖轩辕道天所撰。
据《宗史》记载,相传承天门建宗之时,天降异象,日月共现于苍穹,日之阳罡,月之阴柔的光辉交融在一起,辉蒙一片,流光于天际铺洒而落,凝幻形幕,幕中变幻流彩,缓缓浮图凝文:
“六道天演,天命之始,命途之终”。
道天深感启发,窥得其真,就此从中获道。穷尽一生心力,探极六道之力,结合万象天演之论,撰写出这本惊世骇俗之巨作。
但此书夺天地造化之妙,窃六道万物更替之机。结果在落款之时,遭来天妒。天劫降临,雷劈龙峰,天火焚山,足足烧了七天七夜,弄得生灵涂炭。
轩辕道天只好将原书焚烧,以密文重新改写,天公才就此作罢!
经此一事,轩辕道天深知此书所蕴含之道妙,便立下规定:凡参悟《六道天演论》得其中之妙者,任承天门门主一职。
当然历任承天门门主也都是惊艳之辈,一方宗师巨擘之才。
而这一代的宗主东方日出,正是因为参悟得《六道天演论》才坐上宗主之位。
……
虽然知道东方日出所言非虚,但玄焱仍是一脸不屑,“哼!说话不一次说完,故弄什么玄虚!”。虽然此话入耳颇为刺耳,但东方日出也只好充耳不闻。
“这家伙说话还是这么大喘气!”,华违嘴里念叨着,却无意中瞧见流江灵那一副悠闲的表情,嘴角隐隐一抽,“难道他们两早就串通好了?”。
察觉到华违正在看他,流江灵剑眉一挑,端起手中的那杯茶,一饮而尽。
嘴唇微动之间,“无知”两字悄然传入华违耳中。
气的那华违,两条眉毛拧成一股,两片唇瓣苛仄的纹络骤然绷紧,那副模样让一旁的人不明所以。
却见流江灵偏头望向东方日出,不再拿正眼瞧他,心中更是闷火丛生。
“东方师兄,那四名天命之子何时会出现呢?”,流江灵问道。
“日月同辉,天机必现”
八个大字,东方日出一字一顿缓缓吐出,也让列坐诸人一点一点陷入沉思当中。
“此事希望各位不要外传,免得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东方日出唇瓣开合之间,吐出最后一句,别有深意地望了玄明长老一眼。
站起身来,身形瞬移之间,主位之上那张龙头酸枝梨木椅上青褐色的台面暴露在凝重的空气之中。
“罢了,罢了,我们也都散了!”
玄明长老似是明白东方日出那眼神之中的深意,缓缓站起身来,坐下的椅子自动退避三尺,望了一脸火色的玄焱长老一眼,走出了大门。
见到东方日出和玄明也都相继离开,大厅里响起一道道破风声,那破风声响过后,原本坐满人的椅子上变得空荡荡的……
华违带着一肚子疑惑离开议事厅,想要去问玄明长老,但在大殿内一处偏殿的转角处就不见玄明长老身影,却在厅外一棵榕树下,并未离去的华琅风面露急色,左顾右盼焦急地等候着华违。
见到华违来了,他急忙冲上前去,有些着急的说道:“父亲,您为什么不让我去啊!这可是我在宗门立威的好机会啊!”。
看着华琅风面上愤愤,极为不甘,两道剑眉似要扬上天际,华违一阵气结,抬起左掌狠狠的扇过去。
“啪!”
一声清脆的噼啪顿时爆炸在华琅风面上,惊得他目瞪口呆!
“不争气的玩意!你想的未免太简单了吧!你以为天地令是何物!此事必定不会如表面那么简单,你要是去了,恐怕我得提前给你备下一副棺材!东方日出,好一个东方日出!他还真舍得他那弟子前去送死,我倒要看看他这次怎么能活着回来!”。
“可是……”,忍着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感,华琅风还想辩驳什么。
“好了,我还没有问你呢?你偷拿我‘雪锋’干嘛?”,摆了摆手,华违满是不耐烦,厉声打断。
“不是您让我去试探玉尘飞那小子的底子吗?”,华琅风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
“我是叫你去试探他,不是叫你拿我的剑去杀他!败家的玩意!”,华违一听,气急之下又是宛如暴雨般的一阵怒斥。
耳边轰雷炸响,吓得华琅风连退三步。
“父…父亲,我知道错了!”
饶是华琅风平时如何嚣张,在严厉的父亲华违面前气焰自是全无。
“别废话,玉尘飞实力如何?”,华违一摆手,极为嫌恶的别过头。
“我今天去藏经阁与他交手了!那小子的实力,大约在纳灵七脉顶峰,好像快要突破八脉了!”,华琅风捂着被扇肿左脸,嘴里似灌了铅块。
“能被他选上的人果然不一般,在那般年纪就能够达到纳灵七脉,真不知道他在哪里找到的好徒弟!”
说到此处,华违顿了顿,瞟了一眼身旁急忙调动灵气散去脸上红肿的华琅风,满脸无奈地摇了摇头。
要说华琅风资质不差,就是心性不佳,妒忌之心极强,这也会导致他在修炼之路上不会走太长远,毕竟修炼不光是要修体,更重要的是要炼心。
身为父亲的华违自然平时没少说过,可是无论怎么说,华琅风仍是充耳不闻,这也难怪华违会深感无奈。
“不过就凭这个恐怕还无法在一年后的‘祭祖大会’获为魁首,你也要好好努力,不然我也保不了你!”
却是瞥见已是缓缓滑到山际边缘的垂日,唇畔不由得露出一抹阴翳的冷笑,似是被蒙上一层惨淡的冰霜。
唇瓣之间便是吐出一句令人汗毛竖起之冷言:“日出东方,哼哼!这一次我倒要看看你的徒弟还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袖袍一甩,华违话刚说完,转身便是往西际的一座八角四脊的青色大殿走去,却是身后幽幽飘出一句:“等会回去直接去寒冰洞!”
“是!”
华琅风一听到那地方,不由得浑身一激灵,唇际耷拉的缝隙中回了一句之后,此时的他用“郁闷”两字形容最合适不过。
他真不知道那个刚进门时被他欺负的鼻青脸肿的玉尘飞为什么有一天就像是脱胎换骨般开始崭露头角,那连众位长老都惊叹不已的修炼速度一直使他都追赶不上,只能望其项背。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三个大大的问号打在他的心中,“难道这小子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不成?”,他不禁心中生疑。
瞧见越走越远的华违的背影,揉了揉被扇肿的左脸,急步跟上华违的步伐。
……
“老七啊!我说你也一把年纪了,脾气还这么暴躁,跟日出置什么气!让那些小辈们笑话!”,一处偏殿里,玄明长老冲着刚刚被他拉来极为不情愿的玄焱长老一番言语。
“二哥!你也瞧见了,那小子什么资历,目无尊长,眼里到底有没有我们这些长辈!”,闻言,玄焱长老也是颇为不满。
“日出虽然资历尚浅,但这些年来,他的努力我们也是有目共睹的!哪一点比我们这些老家伙差!”
“可…可我就是对他不满意!”
听到玄焱长老这像是小孩子赌气的一番话,玄明长老也是深感无奈!
轻轻拍了拍玄焱长老的肩膀,缓缓叹出一口气,说道:“唉!老七,你也一把年纪了,我们做兄弟也是六十多年了!虽然你天赋不错,但是心性太过暴躁,修炼在于心静,你这样怎么能走得远呢?”。
闻言,玄焱长老顿时气息萎靡,那模样暂时让人忘却了他是脾气如得如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的玄焱长老,就像是一个普通老人。
宛如枯枝的手指夹起两丝鬓角的发丝,看到那原本黑亮的发丝已经泛白,玄焱长老不禁长叹一声:“唉!我也一把年纪了!修为也很难再度精进,我只想在我有生之年,能够按照自己的意愿活着!”
他举起那有些淡然的目光,看着玄明长老,缓缓说道:“二哥,你的意思我明白,我以后不会再和日出较真的!”,语气之间没有之前的置气,反而多了几分淡然!
是啊!老了,老了,还那么较真干嘛呢?嫌命长吗?
听到玄焱已是说出一番释然之语,玄明长老自是无比欣喜,重重的拍了拍玄焱长老的肩膀,笑道:“老弟!听到你说出这番话,我就放心了!走,去我家喝酒去!这次一定要把你喝趴下!”。
其实在宗门内,又有多少人知道一代中,玄焱和玄明是一对亲兄弟呢?
“哈哈!哪次不是你醉得像狗一样,这次我一定要将你家窖藏的那缸陈年老酒喝完!”,听到玄明长老说出那一个已经快被他忘记的词语,玄焱长老眼中流露出一丝感动,一声大笑,云淡风轻地将其掩过。
“哈哈!谁怕谁啊!走!”
“走就走!”
“哈哈”
两位年过花甲的老者,互相搭着肩膀,谈笑间离开了偏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