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顶池潭,刚才平如明镜的潭面,忽然间潭底红芒大盛。
一注红光从潭底升起,宛如火柱,直射云霄,尽数映照在云上,半边天空犹如被炼狱囚火吞噬……
大片火云漂浮在空中,半山腰处的承天门一派主殿宇顿时笼罩在一片血色风暴之中。
各殿,各阁,各楼,各亭,一道道白色人影闪掠而出,一双双大小不一的眸子纷纷望向峰顶的异像,有的流露出丝丝疑惑之情,有的流露出惊恐之色,还有的则是懵然不知。
“山顶那是怎么了?”
“不知道!”
“不过那片红光怎么那么让我心悸!”
“我也是!”
……
观龙台顶,一排青色瓦片筑成的斜脊之上,六道身着紫金色长袍的老者,望着龙顶之巅那红光异像,原本一双双矍铄的眸子不免有些暗淡,深深显露出担忧之色。
“二哥,我们去看看吧!”
声音来源则是玄焱长老,原本平时脾气火爆的他在此刻沉稳了许多,一脸凝重的望向玄明长老。
还没等玄明长老开口,一旁站在玄明长老身旁的玄晶长老,眉头一皱,接话道:“老七,你糊涂了吗?忘了宗规了吗?那地方只有门主直系才可以登顶!”
“玄晶师姐,可……”
七长老玄焱还想辩驳什么,但一时也不想不到适合的话,竟一时语塞停滞不语。对于这些上了岁数的人而言,门规这种死物无疑具有比年轻一辈更强的约束力。
“好了!我们这些老家伙还吵什么,自然会有人上去的!”
作为门内一代中辈分仅次于东方日出师父的长老,玄明长老无疑发挥了很好的调节作用。
他这话一说,原本还想继续辩驳的七长老玄焱只好将到嘴的话往肚子里咽。
耳边没有任何杂音袭入,他的眸子里的黑芒再度凝实,望向山巅,脑中却是一个身着蓝金长袍男人的身影……
…
龙头峰一块峭壁处,一座三层小楼的二楼一间房间里,东方日出身着蓝金长袍,正聚精会神地拿着一本厚重的书籍翻看着。
不知为何,东方日出那双宛如桃花瓣朵的眼眸中流露出丝丝忧色,看着书中那一排晦涩难懂的文字,他口中念念有词道:“人变异相,天变异像……”
“日月同辉,天机必现!”
当这一段文字从嘴里吐出之时,东方日出瞳孔里的黑芒生起一丝亮光,犹如破晓前的启明星,格外璀璨,脑中却是浮现出日月共现苍穹,共襄争辉之天象。
“‘月’,也不知道他最近过得怎么样啊!唉,要是他还在就好了!”,东方日出似乎想起某个人,唇畔露出一弯极为涩苦的月牙,自言自语。
翻了一页,又接着看了下去,“六道天演,天演六道……”,轻声呢喃之言从他的嘴里冒出。
“或许千年大限另有解决的办法!”
目光却是停留在这一页的最后一个字上,东方日出的凝重的表情释怀了些许。
说话间,强烈的红光瞬间从窗户涌入眼球。
“啪”,东方日出将书重重合上,大叫一声,“不好!”。
一种从灵魂深处感受到的强大威压从他身上迸发出来,“呼呼”,呼啸的飓风在房间生起,往窗口方向袭去。
片刻,风停了,房间里空无一人,东方日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雕花木窗被风吹得直发出“哐当哐当“的响声,木桌上的那本书被风吹的猎猎作响。
”噗“,古书停止了翻动,封面上几个烫金大字浮现在眼球上,——《六道天演论》
……
与卧龙山脉相隔五里之遥的一个宁静的小山村旁,沿着一汪湖水自西向东,是一大片人为开垦的农田,由于正值农忙时间,散落在田间辛勤的劳作者都佝偻着腰身,伺弄着脚下的土地。
大片的红光肆无忌惮的倾泻而落,田垄地沟间的水稻田里原本绿油油的稻苗全被蒙上一抹妖异的血红。
正在田里劳动的人们纷纷直起腰杆,望向天空,一双双大小不一的眸子里并没有任何惊异之情,而是流露出同一种担忧之色。
沿着西边山脚的一块稻田里,一位身着灰白色背心的大叔,正弯着腰,将一株株发育得还有些弱小的稻苗栽进了淤泥之中。
突然间,眼前的鲜绿之色被田里黄泥水映射天上的那抹妖红取代,“咦“一声疑叹,从泥水里拨出双手。
啧啧称奇的是,那双本应该沾满淤泥的手掌,却是没有落得一点黄泥在手上,甚至连半分泥水都未曾沾染。
缓缓抬起一双矍铄的眸子,望向山峰之巅,却是见到那注红光升天映照云上之异像,背心大叔并没有流露出太多的惊讶,眸子里满是疑惑之情,嘴里念叨着:“山上又出什么事了呢?”。
“爸爸,爸爸……”,从山里密林传出一声喊声。
“轰隆”,一声巨响从林子里传出,“咔嚓咔擦”树干被折断的声响紧随而来,只见一棵棵枝叶繁茂的大树往外倾倒。
“嘭”,一巨大物体带着漫天的尘霾重重的摔在背心大叔的面前的一块空地上。
待到尘霾散尽,一道瘦小的身影从树上跳下,稳稳落在那庞然大物上。
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模样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女。
她上身穿着碎花白衬衣,下身只着一条粗布短裤。黛眉凝脂,玉肤柳腰,绯红扑扑的小脸上满是青春的气息,简陋的穿着,颇有一种素朴之美!
但见她赤脚踩在一只背脊上被又粗又黑的硬毛覆盖的巨大野猪上,无疑是破坏了这份美姿……
野猪浑身不停地抽搐着,身上满是鲜红的伤口,嘴角处还挂着白色泡沫,看样子刚才经历的一场大战!
“爸爸,快看!怎么天变红了?”
刚从连一丝阳光都钻不进的暗色密林里出来,显然被眼前天上发生的这种异象弄得惊呼起来!
一看见那少女,背心大叔露出一抹悦色,笑道:“呵,火烧云,罢了!”
“看来明天又是一个大晴天,不知道要热死多少人!”
抬起头意味深长的望了一眼天空,他说出这一句看似随口一说,又饱含深意的话语。
“哈哈!不聊这个了!来,看看你打了什么?”,
“不错啊!一头大野猪,今天晚上有肉吃了!”
“哈哈!这家伙藏在山洞里,我废了老大劲才把他弄出来!”,说到这里,少女像是炫耀般,重重的踩了踩脚下的野猪。
也不知道是被踩痛了,还是明白自己将要被宰的命运,野猪开始不停挣扎着,弄得混着杂草的泥土四溅,裸露出青草下面的黄泥。
“老实点!”
少女从野猪上纵身跳下,左手拽起一只足足有一棵环抱大树粗壮的猪腿。
“气化游身,力拔山兮”
嘴里吐出一句口诀,无数的暗黑色点点荧光从林间暗处冒出,徐徐涌入她的体内,最终凝聚在她的左手上。
“呀!让你乱动,让你乱动!”,
“砰砰砰……”
“哼啊,哼啊……”
完全与少女可爱面容不符的粗狂的叫骂声和野猪发出的凄厉叫声同时在田野里响起。
只见少女发狂似得将足足有八百多斤重的野猪抛起,重重的摔在地上,来回数次,野猪终于了叫喊,同时可怜的他生命也走到了尽头。
“嗯!”,看到少女露出这一手,背心大叔满意的点了点头。
“看样子,你突破了纳灵八脉了吧!”
“嘿嘿!刚刚捉这家伙时,无意间突破的!”,感受到体内充沛的灵气,少女颇为欣喜说道。
“呵呵!看来今天得好好庆祝一番啊!熏风啊!你先带着野猪回去,等我弄完后回去做一顿野猪肉大餐给你吃!”
“哈哈!那我立马回去把这头猪杀了!等你哦!”
听着背心大叔的允诺,少女嘴里已是涎水大盛,刚一说完,扛着野猪往农田那头的一间茅屋走去。
望着那道与身上扛着的野猪的体积完全不成正比的少女离去的身影,背心大叔一脸欣慰,对于他而言,少女的茁壮成长才是他最大的骄傲。
眼见着少女越走越远,最后消失在田野的尽头,他的目光才移送龙头峰顶那一大片火云上。
“呵呵!日出啊!一年后,就到了约定之时,到时候比比看我们俩谁胜谁败!”
……
潭水像烧开似的,发出一阵“咕嘟嘟”的响声,当一串串气泡成群结队冒出水面,潭水顿时沸腾了起来,一瞬间漫上了潭心小岛。
然而就当潭水快要淹没过树根时,奇异的一幕发生了,池潭中心的菩提树像是受到什么刺激一样,裸露在土地外的褐色树根瞬间伸展开来,转瞬刺穿红褐色的湿土,当那些深埋在地下的浅棕色树根进入池潭之中。
那需十几人环抱的树干猛地抖动起来,树冠顶端上冒出一股金光,冲天而起,将原本的红光覆盖上一层金黄,天空中两种光芒交映,显得格外怪异!
泛上一层金光的树叶,像是有灵性一样,哗啦啦地往下掉落,那金色的树叶一遇水,就像是融化一般,化为一摊金色液体,融入水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每落一片,那天上的红光似乎减弱几分,刚才还在翻滚中的潭水也渐渐冷却了下来,水潭深处一双通红的眼睛显露出来,正死死地盯着菩提树,眼神中充满不甘……
半晌过后,天上的红光消退了,池潭也恢复了平静!
高空云层中一个高大的人影显露出来,细细一看,来者一袭蓝金长袍着身,身材高大匀称,一头墨染长发随风飘扬,正是东方日出,此时那一对看透世间万物的桃花眼中似乎有些凝重之意。
“这一天终于要来了吗?”,东方日出浮在空中,看着池潭发生奇异变化,嘴里不自觉的冒出来这样一句话,“世间终究要开始多事了!唉!”,一声无力的叹息回荡在空中。
天际边两道黑色团雾往山顶这边袭来,“他们怎么来了?”,东方日出眉头一簇,桃花瓣朵的眼眸中尽是疑色,身形扭曲,消失在了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