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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西北战事

不一刻,纵了快马赶回学院,正见校练场上刚有一个排名前五的人被一道银色光环逼退到台下。

“哦,炎杭回来了。”院长一眼看到她,笑着冲才得胜回来的人介绍起来。

一个身材挺拔、细长眉眼的男子正收了自己的蝎尾鞭,看着她眼神里带了点不屑,略点了一下头,竟是不将院长放在眼里的神色。

“院长。”忽略那挑衅一样的眼神,她恭敬地冲着院长鞠躬,“不知院长急唤来何事?”

“呵呵,搅你休息了,来来,这位是新进来的弟子韩郸,正赶上了对挑,你和他过过招吧。”院长一捋胡子,笑眯眯道。

这只狐狸说得越是云淡风轻,越证明有问题!她提了个小心,还是点点头,来到了校练场正中。

而四周,早就挤满了人,这次,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站到了朱炎杭这边,“朱炎杭,杀杀这小子的威风!”

才进来不到两个时辰,直挑了学院前三名,面子哪里搁!虽然平时看不惯朱炎杭,但是现在还是站自己人这边才对!

她挑下眉头。能让所有人站到自己这一边,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招惹下了全学院的人!

韩郸站到她对面,并不急着下手,而是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最后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好矮。”

众人皆是面色一变,叫嚣的声浪更是一浪高过一浪!这小子实在太嚣张了!

不过她倒并不生气,反而笑笑,“好吵。”

哼!你以为你的毒舌会胜过月笙吗?她可是早就被无形中训练出来了!

果然,一句话噎住对方。不过韩郸也不甘示弱,冷笑一声,“听说你这第一自先挑了人对了,然后转头就去温柔乡了?”

“因为不知道你在。”否则第一个就先挑了你!先拿这个讽刺她?!谁怕啊!

长得像个女人个子又那么点,真的是第一?不会是护国公的名头太大,照了好用吧!“沉迷女色仍是武者大忌!”

“油嘴滑舌实乃妇人之为!”别忘了,她也是笔试第一!

“你!”居然讽刺他是女人!

“我。”就是我,不满意啊!

手未动,倒先开始了唇枪舌剑,一时分不出个高下,只是下面的弟子们无不幸灾乐祸,弄得韩郸这头倒似占了下风。

“人不大,嘴倒不小!”韩郸哼了一声。

“废话少说,新人让你先。”她也烦了这般斗嘴,实在是没有意思!

“切!那就承让了!”韩郸也不多说什么,直接手一甩,就听得空中一声金属撞击的清亮,一道银光直冲了朱炎杭而来!

这蝎尾鞭其实是一种九节鞭,唯一不同便在鞭尾,正是被一个四棱带倒勾的枪尖替代了,形似蝎子尾,故称“蝎尾鞭”,一般都是躲过了鞭子躲不过鞭尾,很是厉害!

不过她也不是白得来第一的,一转身让过了鞭子。

那头韩郸手一翻,这鞭尾便划了一个弧线凌厉地直取她腰间!

谁想她没有按惯例跳起来,而是来了一招“铁板桥”,整个人后仰下去,险险避了开!

韩郸暗叫一声“不妙”,开始往回抽蝎尾鞭,却见那头朱炎杭就势右脚一踢,正踢中了鞭尾,整个鞭尾就冲着韩郸过去了!

好在那头韩郸收手够早,化了那力道,蝎尾鞭软软地落在了他的手里。

如此变化只在一瞬间之间,一边的人还没弄明白为什么朱炎杭会使出“铁板桥”,那头韩郸就已经看出了她的意图开始收鞭子。

一来一去,不过眨眼之间,能同时跟上二人的思维已经很厉害了,所以场下众人愣了半晌,这才反应过来!

趁这个时间,二人早已站定,彼此对视一下,明白今天碰到了对手!

韩郸本以为朱炎杭定会跳起来,那样的话正中了他的计,只消将鞭子一转向,他人于空中不便,饶能躲开也很可能落到场下,却没想到给他一招化解这“鸳鸯甩”,反而反治了回来!看来,对方可不是花架子!

而这头她也不得不承认此人够厉害,居然能提前看出自己的意图收了手,可见不是一个只会套架路的人。

好对手!二人都不得不承认,眼前的人,不是简单的角色!

韩郸笑笑,转身将蝎尾鞭丢到一边,又从自己的行李那里抽出了刀鞘,“既然这样,那么,不玩了,久闻朱家追影刀法,今天,就让我见识一下吧!”

话音才落,就听得一声铿锵,鞘划了一个优雅的弧线,刀出鞘。

两把刀,一长一短,直刃,青色的光芒氤氲,是淬火造的好刀!

“……二刀流,短长亭……”她迟疑了一下,虽然有听说过,但是却从来没见过有人使用这种刀法,一长一短,以短为攻,以长为守,很难驾驭。

“呵,看来我倒真的小看了你了。”本以为他只是一个公子哥,仗着护国公的名号才混个第一,不想竟是货真价实的,“那么,就不要客气了,今天,也就让我的宝贝活动一下。”

“那么,我也就不客气了,短长亭的厉害,也让我领教一下好了……”她轻轻用手指一顶,一道红色的光芒流泻而出。

一声水流过一样的轻响,温柔而绵长。但是那道红色的光芒,却是映着诡异的寒光!

“那么,就开始吧。”

周围的人则是闭住了呼吸!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今天能有眼福看到传说一样的“短长亭”,也没想到可以同时看到红樱威力全开的样子!

二人各自站好,韩郸摆了个奇怪的姿势,左手持长刀举在头顶,右手则是持了短刀护在胸前,两把刀之中有了落差,但是却精准地保持了在外的刀刃长短相同。

“……喂,你不是很认真地想要我的命吧?”她翻个剑花,“一开始就用‘牙突’?”

“呵呵,真是了不起,你连这个都知道?”韩郸笑了,眼睛里却有着无法比拟的兴奋!简直像是找到了上好的猎物一样!“好不容易碰有像你这样的对手,不尽兴怎么行!我想,‘如影随形’是破不了‘牙突’的哦!”

“那么,就换一招好了。”她也不再啰嗦,用左手抵住红樱的刀背,足下用力一蹬,就冲着韩郸冲了去!

韩郸那头自然也毫不犹豫地迎刃而上!

就听得空气中一阵尖锐刺耳的鸣响,火花四射!

红樱正插进短长亭的中间将两把刀绞住,动弹不得!

“哼,我原来都不知道追影刀里还有这么有气魄的一招啊!”韩郸看着近在咫尺却动不了的朱炎杭挑起了眉头。

追影刀法应是借力借势的软法,伤人也好杀人也好,如同影子一样无法摆脱,却没想到今天上一来就硬是封锁住了“牙突!”

“嗯,也偶尔会有像‘激风’这样的招数的。”朱炎杭虽是笑着答的,但是却并不轻松!

“牙突”就可怕在这个姿势可以随时根据对方的招式转换,两把刀相互配合起来,杀伤力决不会小!她所能想到唯一的办法,就是硬封住“牙突”,这才险险在头前几分处压住。

可是两下来,都被相互咬住,一时动弹不得。

场下的人则是看着场上四溅的火星倒吸一口冷气,没想到一上来就是这么激烈!接下来,还不知道会成为什么样子的场面呢!实在是太让人期待了!

韩郸这头很快发现朱炎杭的吃力,原来他不是力量型的。干脆就这个架势,他暗中来了一个“千斤坠”。

啧,被发现……她自然感觉到了灌下来的压力,无论再怎么说,男女还是体力上有差异的。

不过她又岂会硬去拼?也借了这力道将红樱迅速抽了出来!

不好!两人同时大步跳了开。

“怎么回事啊?”一边有人还不明白满是疑惑,怎么朱炎杭跳开也罢了,韩郸为何也跳开?

“笨蛋,那不是‘如影随形’吗?以炎杭那个抽刀的速度,韩郸势必收不住会露出空隙来,到时候正将下颌露在红樱之下!”溪端在一边充分发挥了自己“八卦”的特长,说得吐沫横飞,“到时候,韩郸最多削掉炎杭几根头发,而炎杭却能在他脖子上来一下!”

好吧,他偏袒自己人,朱炎杭很有可能不只掉几根头发,而是头皮,不过目前看来,二人倒真是势均力敌。

本来期待着接下来精彩对决的众人却很是失望,因为那两个人并不是像刚才一样出招,而是很悠然地转了起来,偶尔接触一下,又是立刻闪了开,完全就是在打太极嘛!

下面有那学习不精的开始喝倒彩,而那些精湛的,则是开始冒冷汗。这两个人看似悠闲,实际每一招都是经过精心计算的,来试探彼此的底细!

一会儿,究竟会上演怎样的大战啊?

就连一向笑眯眯的院长,此时也捋了胡须,一脸严肃。

“我想,还是不要玩了。”左手食指和中指夹了红樱一顺到底,仿佛在安抚暴躁的宝贝,她笑了。

真是好对手!就连红樱也跃跃欲试的样子!

“接下来,就认真地打一场好了!”

“我完全同意。”那头,韩郸也是兴奋得很,短长亭也在发出鸣响!

他再次摆出了“牙突”的架势,却又有点不一样,这次,两把刀伸出的长短已经不一样了,“‘长亭连短亭’,就让我见识一下‘追影’的奥秘吧!”

“哦,这样的话,我不用上‘瑶台花影’似乎很对不住你哦。”奥秘对奥秘,倒也不吃亏,是吧?红樱!

韩郸本来是做好十足准备的,却见朱炎杭开始慢慢地围着自己走了起来,一边走还一边翻着腕花,明明速度就不快,却忽然觉得周围一片红色光芒像花瓣飘落一样闪烁着。

场下的人都看得傻了!只见一片如同落英一样缤纷的红光里,韩郸的身影渐渐看不清楚了!怎么回事?明明朱炎杭只是在走而已!

“步法!”而那些眼名心亮的已经看出了蹊跷:

那看似随意的步子可不是真的随意,如同舞蹈一般,精确地踩着他们看不出来的点,而且,越来越快!

“咣!”就在下面的人还没看清楚的时候,就听得一声兵刃交接之声,却看朱炎杭,依旧是慢悠悠地走着。

而韩郸的左肩上,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划开了一道!

“切……”韩郸自己也没反应过来,就觉得眼前一片光影凌乱中,忽然一股厉风直逼面门而来!

还好他躲得快,否则可不是衣服破这么一点点的代价了!

该死的!这朱炎杭究竟在什么地方啊?虽然明明可以看得见,却似乎又完全摸不着她在什么地方,好像在光雨之后,哪里都有她,又似乎她哪也不在,如行云流水一般,无法琢磨!

“锵!”又是一声!

这次,是右手,一道极浅的划痕!

依然没有人看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再这个样子被动防守下去,总会给她寻了空子杀将来的!

韩郸忽然站了起来,将长刀直直伸了出去,短刀则架于其上,形成一个垂直的角,看得所有的人摸不着头脑,这是什么招啊?

“眼信!”别人没看出来,但是院长已经看出来了,以刀形成的这个角做参照,朱炎杭有什么动静都会被立刻发现!也就是说,是绝对的防守姿势,但是比起“牙突”来,只能说是被动防守,朱炎杭自是不会轻动,可是这个姿势,本身就是最大的破绽啊!

韩郸、朱炎杭,你们会怎么做呢?

这个姿势好生古怪,没有见过,但是……她犹豫了一下,浅刺了一刀试探。

果然见韩郸以几乎同步的速度架了开来。

原来是“眼信!”她有听爷爷提起过,有最大的漏洞却也最滴水不露的防守态!

漏洞,就是他的后背,已经完全暴露。

这是,要如何利用这一点呢?目前自己一举一动,都处在严密的监视之下,一点动静都会给看出来……

罢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咬下牙,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场上恍如在上演一场舞蹈!朱炎杭月白的长衫舞出一条浅蓝色的溪来!而他本人则是要飞起来一样,伴随着刀光化做的花雨,翩然起舞!

这样一来,更看不清楚位置了!

不过韩郸依旧冷静地通过“眼信”抓住朱炎杭的身影不放,却不知道对方在做什么打算!

近了!更近了!朱炎杭的身影已经近到了长刀的近前!

还在不断靠近!已经进入刀的范围内了!

有诈!敌人主动上门必定有问题!

可是,人已经在刀能所及的范围之内了!动手,简直是个噬咬人心的蛇,无法克制!

幸好是二刀流,两把刀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韩郸握住了短刀继续保持“眼信”的姿势,而长刀则是毫不犹豫就划了来!

好机会!她一直在等的就是这一刻,坚固的防守已经在这一刻出现了漏洞!

“锵!”

“啪!”

两声同时响起,不仅有刀刃撞击的金属声,还有其他更清楚的、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两道身影一下分开,各自跳到了最边上!

场中,正是一白一青两块碎玉!

再看场上,韩郸腰带上镶的镇翠玉已经不见!而这边,朱炎杭发上的白玉冠不见了,一头青丝全散了下来,直垂腰际!

“切!”二人同时颇遗憾地叹了一声。

只差一点点!

只差一点点,若不是自己正对的位置不太好,应是红樱已经刺进他腰眼了!

只差一点点,若不是那家伙转得太快,现在掉在地上的,应该是脑袋才对!

不对,对方招数的弱点,已经出现了!

场下的人,连同院长都是目瞪口呆!真的就差了那么一点点啊!这二人,实在是……

“哼,躲得够快的啊!”韩郸冷笑一下,“要小心脑袋啊!”

话音才落,那头朱炎杭的头发就飘下一缕来!

“彼此彼此啊!”她笑笑。

应了那笑,韩郸的腰带也掉到了场上!

“好!”场下一片掌声雷动!

“下次,可没这么好的运气了!”场上二人已经又斗到了一处!

只见一片红光花雨中一道青色的闪电划过,耳中尽闻一片刀刃清响,却看不清楚那两人身形飞转,时而缠斗在一样,时而分开,险象环生,看得下面的人冷气连连倒抽!

端的是龙争虎斗!现在已经可以看得很清楚了:朱炎杭的刀法华丽连贯,如同舞蹈一样炫目,却完全摸不着下一刀会落在什么地方;而韩郸则是干脆利落,直出快进,犀利无比。

但是二人的刀法里却又各自有着阴柔和阳刚的招数,让这一场胜负更加扑朔迷离起来……

说话间,场上已风云突变,都还没看清楚就是怎么回事,就见韩郸的短长亭已经逼得朱炎杭飞速后退了!

这可是短长亭的精髓——二头攻!两把横着笔直划来,长刀攻头颈,短刀攻腰腹。

而她则是右手反握了红樱,刀尖向下,左手抵着刀背,硬是挡住了“二头攻!”

没错,她看出了韩郸的一个习惯,以短刀为攻速度远快于长刀,并不是短长亭本身造成的速度差,而是,韩郸压根就是一个左撇子!惯用左手。

眼下,力道抗不过他,也没有足够的余地让自己再退了……

看来,不分个高下,韩郸是誓不罢手了!

也罢!

就见她脚尖一点,将腰后退开,空出足够的空间,然后以飞快的速度将左手上滑,就势握住了红樱!

感觉力道一松,韩郸也感觉出了短刀这里被忽然空下,一时接上不力。不过,长刀还在!

“啊!”场下一片惊呼!

就见二人停下来时,韩郸的短刀正在朱炎杭的腰侧要害之处!

而上面,长刀却被朱炎杭牢牢握在手中,殷红的血正沿着刀刃而下!

可是,红樱也正以反手刃,正抵了韩郸的脖子,一丝血也沁了出来,将红樱映得更加红艳!

“点到为止!”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院长已经大喝一声:“炎杭,放下!”他已经看出来,这二人势均力敌,再斗下去,不过是两败俱伤!

“……是。”她瞪了一眼韩郸,轻巧地抽回了红樱。

“哼……”既然都已经喊停了,韩郸也不说什么,收回了短长亭。

两人互瞪一眼,却也无法掩饰对彼此的欣赏,果然狠角色!

不过,这一点,韩郸的体会更深一点,这个长得和女子一样的小个子,居然就这么空手接了自己的刀,还危险地反刃相对,着实不简单!够狠!

“过来。”韩郸一把拉过准备走人的朱炎杭。

“干什么?”

“上药,我这里有很管用的药。”自己是被吓了一跳,还好力道已经减少了不少,不过,想也知道伤口不会小。

果然,真的好深!好在没有见骨,也没有切到重要的地方,赶紧洗去了血,韩郸掏出一个小瓶子来,将里面的药粉均匀地撒在她的手心里,顿了一下,又撒了一些,这才慢慢地包扎起来,“你怎么也不躲呢?”

“大不了变成断掌而已啊。”真是的,一躲,万一他收不住,岂不成“断头”?!

“你的头发……真是不好意思。”被削掉好长一缕。

“没关系,丢头发远比丢命好啊!”她笑笑,不甚在意地抓过头发看看,嗯,是不是干脆都削成一样长的好了,不过,一定会给月笙骂……

阳光斜斜打进来,照在朱炎杭的身上,似乎连披散下来的头发也染上了阳光的颜色!嘴角浅浅的笑意……看起来,好像一个女子!

韩郸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忙晃了一下脑袋,告诉自己:他是男的,和你一样是个男的!

“你的玉冠也给……”手已经包扎好,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想再和她说几句。

“没有关系,反正你的腰带也给我毁了,扯平好了。”她摆摆手,“你会生气吗?”

似乎给她的笑容感染,韩郸赶忙摇摇头,“不会……”

“那么我也不会。”下了校场,就不再是对手,她对人也和气起来,毕竟是个好对手,很难得啊。

“之前还说了你很多言不由衷的话,还请见谅。”原来是个很磊落的人,脾气很不错!

“彼此彼此啦。”她笑笑,想起来之前的那番“舌战”还是觉得很好笑的。

笑起来更像女子了……韩郸不由得有些看呆了。

“少爷!”那头冰和绯正拿了红樱过来。

“那么我先走了,今天实在是痛快!”冲着韩郸抱下拳,她跳下校场,离开了。

“少爷!你的手怎么样了?要不让月笙姑娘给你看看吧!”绯虽然很不甘心,但是那个男扮女装的家伙实在是很有一套。

“哎,可别!”她坚决打消了绯的意见,“就别让她担心了……”

冰在一边偷笑,“少爷,你是害怕又会给月笙姑娘骂一顿吧?”嗯,少爷有的时候也确实需要被骂一骂,否则实在是太乱来。

“不要啊,冰!”她惨叫一声,要是连冰也同意了这个糟糕到极点的建议,自己就很有可能给他们两个架到邀月阁去!

“你看你看!已经上好药了不是……”

翌日,御书房。

穆彦帝正在批奏章,无意中一抬头,奇道:“韩卿?你的玉带去哪里了?”那条玉带是先皇赏于他的,从不见他离身的。

“禀陛下,被人击碎了。”韩郸恭敬地回答到,嘴角却是掩不住一丝笑意。

“哦?”穆彦帝好奇心顿起,干脆放下了笔,“能将韩卿的玉带击碎?世上还有这等人物存在?”

韩郸可是掌管着京畿五十万禁军的人!十五岁就被钦点为武状元,得了先皇赐的玉带,虽然才是从三品,但是却是任何皇帝安坐龙椅不可不倚重的角色!

能将他的随身珍爱之物弄坏,还见他笑的,怎么想,也觉得不太可能啊!

“禀陛下,昨日微臣去了一趟武院,本想为陛下搜罗几个人才,不想倒将玉带给人击碎了。”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热血沸腾!

“这么看来,这玉带也不白给击碎了?”穆彦帝大笑,“何人如此厉害?”能让韩郸心服口服推荐的人,那必是要收罗进来的。

“禀陛下,正是护国公大人的孙子朱炎杭。”

“哦?”穆彦帝摸摸下巴,那个老顽固的孙子?“来人,传护国公觐见。”

不时,护国公朱玄即赶到御书房,“不知道陛下唤老臣来何事?”

“朱爱卿啊,朕记得,你有一个孙子吧?”虽然朱玄是先皇一派的,和朝中那些老顽固自成一派,但是若真是收拢了他的孙子,他会换个立场也未可知。

“禀陛下,老臣是有一不成器的孙子,朱炎杭正是。”莫名其妙地,怎么扯到她身上去了?

“不成器?老爱卿实在是过谦了,若是不成器都可将韩卿的玉带击碎,成器的话岂不成精了?”

“请陛下明示?”怎么好好的,会和韩郸扯上关系?朱玄是越来越不明白了。

“哦?没有和护国公大人提过吗?”韩郸也疑惑了一下,“陛下,那干脆连人一起叫来好了。”

“嗯。”其实穆彦帝也极想见见这个能击碎韩郸爱物的人是何三头六臂,当下应了,“传!”

结果,当朱炎杭还在学院练习的时候,就被一道圣旨召进宫来,结果一进来,却先看到了自己的祖父也在,心下更是奇怪,不过还是恭恭敬敬地叩见了穆彦帝,“臣民朱炎杭见过陛下。”

“哦?你就是朱炎杭?”穆彦帝有些吃惊,原本还以为会来一个高头大马至少不会低过韩郸的人,却不想来了才知,原是一个清秀如女子的小公子!

“哦,朕想起来了,在先皇的秋宴上见过的,朱炎杭、朱炎杭,一晃过去十年了吧!不想都已经这么大了。”

“是,陛下……不知陛下唤臣民来……”总不会是拉来叙旧的吧?

“哦、哦,正事正事,”穆彦帝转回来,“听说昨日,你将韩卿的玉带击碎了?”

“不肖子孙!又做了何忤逆之事?”一边的朱玄心下一惊,韩郸那条玉带可是先皇赏赐的,怎可击碎?!问题是,他们何时见过的?

“韩卿?”她努力想了半天,“禀陛下,昨日学院里对挑,臣民是击碎一条玉带,可是这韩卿……”那是谁啊?

韩郸赶紧出来,“禀陛下,昨日微臣是微服去的。”

“啊!韩郸……”她这才抬头看清楚是谁,昨天是一身便服,今日换上了官服,一下没认出来,“臣民不知是韩大人,多有冒犯,还望海涵!”

“究竟怎么回事?”一边的朱玄拉下脸来,“怎么回来不听你说。”

“这个,孙子当时并不知是韩大人,院长也只道是新入的学子,一时才……”

于是她便将昨日之事大略说了一便。

朱玄心里得意,却还是摆了一副生气的样子喝道:“不肖子!怎可……”

“哎、哎,护国公大人,您也别气了,说起来,下官一时不察伤及朱兄弟的手还没道歉呢?!”眼见着护国公生气了,韩郸赶紧开口。

“多亏大人好药,已经不碍事了。”虽然不及月笙的药,但是也非常不错了。

“哈哈哈,”一直坐在那里听的穆彦帝大笑起来,“我看啊护国公你也莫再生气了,可不委屈了炎杭,让人以为我这里招个人和进鬼门关一样。”

“臣惶恐。”皇上叫的是“炎杭”,看来,有门啊!

“既然难得有人能让韩卿如此称赞,朕可是要赶紧要来,免得一天到晚看他那副嘴脸。”穆彦帝心情大好,居然开起玩笑来,“护国公啊,那朕可就跟你要了炎杭来,你可别舍不得啊!”

“拙劣能效忠陛下,老臣有何不舍!”

“草民愿效犬马之劳。”

穆彦帝当拟旨,封了个“带刀侍卫”给他,韩郸便成了她的顶头上司,“先这么着,跟着韩大人学学,有机会了建几个功,到时候再怎么也不能委屈了护国公大人的孙子啊!”

“臣朱炎杭谢陛下提点。”她也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还没考武试就被选进宫来,微侧一眼,果然看到爷爷舒展开的眉头。

罢了,反正自己生来就是为朱家再复繁华的使命,这样,也好……

出了太初殿,朱玄顿时觉得一片美好。

“炎杭啊,以后可要更努力了,不可懈怠知道吗?”难得朱玄心情好,语调也轻松了不少。

“是,爷爷。”

正说着,就听见背后有人说话:“朱兄弟慢走。”

“哦,韩大人。”眼见是韩郸过来,朱玄挥挥手,自己先回去了,她赶紧施礼,毕竟人家的官自己高好几级。

“哎,现在不是休息么,就别这么客气了,我比你稍长,不嫌弃的话叫声‘大哥’也好,我记得你昨天可没这么客气。”这么恭敬,弄得他好不习惯。

她迟疑一下,“这个……那么就逾矩了,不知道韩大哥何事?”

“说来,也是赔礼道歉来的。”韩郸递过一个朱色的盒子。

她疑惑地打开,却发现里面是一个白玉冠,和自己原来的那个非常像,“这……”

“那个,昨天失手弄碎了你的玉冠,但是我确实也没找到和你那个一样的,这个,权做是赔礼吧。”他有些不好意思,昨天从武院出来就直奔去找玉冠,脑海里却老是出现他头发披下来笑得温和、宛如女子一样的场面。

一定是因为自己将人家的玉冠弄坏了心里不安,所以才老是想着,还了她,应该就可以了。

“韩大人、韩大哥,您这样,小弟我可受不起,”她觉得有几分好笑,这个人也忒认真了,“小弟玉冠实是不值几个钱,大哥都如此上心,小弟这就是破了头也找不到大哥的玉带啊!”

“不、不是这个意思……”他顿了一下,“玉带乃先皇所赐,是因为发现了可用之材而高兴,如今先皇若知道他老人家的玉带又为四神国招到一个栋梁,是断断不会生气,反而高兴万分的,朱弟不需挂怀。”

“韩大哥抬举小弟了,真受不起。”她拿着那个玉冠有些不知所措,是不是该把钱给了人家?这个看起来就很贵,可是这么一来又不是生分了?

“你这样莫非,还在是生气?”韩郸见她犹豫,急忙开口。

“怎会……那么,小弟就厚着脸皮接下了。”她叹了口气,韩郸为人如此认真,难得穆彦帝喜欢得紧,果然是明君出直官啊!

吉原,邀月阁。

“什么?!”一声大吼从邀月阁传出来,搭配上那张倾国的容颜,总是觉得压力非比寻常。

惨了……她暗叫不好,本是想告诉他一声以后可能来得就要少了,也不能随便出来,有什么事情就去找冰和绯,却不想这事情是连串的,扯出一点来就要全扯出来。

他月笙又是何等犀利,几句话就套出前因后果,听他吞吞吐吐的就知道定是有事瞒着,这不,被掏出来了吧!

居然比了那么危险的一场?!

她是没说经过,不过她越是不说也只能越证明一件事:必定是危险丛生!看看那手,那么深的一道!

“脱下衣服来!我看看有没有其他伤了!”

“别、别,真的没有了……”她一把抓住自己的衣服就跳了起来,免得自己惨遭“狼手”。

可他还是不依,两个人就围着不大的屋子追起来,看得一边的浣儿也只有叹气。

“月笙,你不信我吗?难道我会给这么随便就收拾掉?”她停下来,抓住他的手长叹一声,“我真的没事,你放心好了,再说你看我的手,不也上了药好好的了吗?”

听她这么说,相应是无大碍,他也只得停了下来,轻戳几下她的手,“胆子大了是吧,有了伤还敢瞒着不让我知道!这都是什么人的什么药啊!你也敢随便上,烂了怎么办!”

这韩郸用的必定是宫中上好的药,怎么会烂了呢?可是她也只有苦笑的分,知道他是在担心,任他戳。

“那,以后进了宫你可给我注意一点,那里可不是好待的地方,不许你太拼了知道吗?”进宫,想想那个地方他就觉得冷,让她进去,他怎么能放心!

可是……

“我自是会小心的,”她笑笑,安慰他,“再说,这个韩大人也不是坏人,你看,他弄坏我的玉冠,还特意去买一个来赔我,你不用担心。”

浣儿翻一个白眼,这个朱炎杭什么都好,绝对没得挑,就是对于这感情,实在是迟钝!

“真不是个好东西!”他咬牙切齿地抬手解下那碍眼的玉冠丢到一边,“他定是对你别有深意,你给我离他远一点听到没!”

说来朱炎杭是比不得他漂亮,甚至也不是漂亮的人,但就是秀气得很,再加上一身男装,干净清爽,这秀气也就成了秀丽,难保不会有男人动歪心!

“为什么?韩大人人很不错啊……唔……”

她话未说完,就被他一把捏了下巴吻了上来,粗暴得很!

这个笨蛋!明明都有人对你动了心思了,你还口口声声说人家“好”?!真是想气死我不成!

此刻,他只恨自己不能光明正大地宣告所有人:朱炎杭是他的人,任何人休想染指!

“唔!”她大力推开他,“你做什么?!浣儿还在!”随即,却是叹了口气,“月笙,你不要担心,我会好好的……”

他的担心和害怕,全从那个粗暴的吻里传了过来,他在发抖,自己能感觉到,她不是木头,他的心思,她懂。

第二天,她正式报到,成为韩郸手下的一员新将。

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定会为自己招来不必要的麻烦,虽然她是凭了自己的真本事进来的,但是又会有几个人相信她这个护国公的孙子呢?

韩郸也替她顾忌到一点,所以让她从最基本的事情做起,每天除了操练做些杂物,别的事情一概不参与也不置喙,对所有人都很恭敬,尽量少说话。

但是就这样,还是免不了有人会以为她是靠家世混进来的而找她麻烦。

不过这事也在韩郸颇有含义的一笑里尘埃落定——他干脆组织了一场小小的比武,不服气,可以,本事说话。

她冷笑了几声,将自己早就痒到不行的手好好活动了一番,提着红樱就上去了……

从那以后,自然是没有人再多说什么,尤其是后来知道就连他们最大的头韩郸都曾经被打个不分上下,更是没有吭气的声音了,所有禁军的人都知道了这个小个子、女人脸不好惹。

她依旧为人低调,不愿多声张什么,只是做自己该做的。

这天操练才结束,她正准备回去,却被韩郸叫住:“炎杭,帮个忙来,御书房在晒书,内臣不识字,你来帮着整理一下。”

“内宦不得识字”是历代传下来的规矩,免得内外勾结,加上这几天西北多哈林部又起反叛,所有大臣们都在忙,就连他也手忙脚乱,偏是禁军里肚子有墨水的还不多,正巧有个文武双全的朱炎杭,否则他可真是要给总管罗公公念死了。

罗公公服侍穆彦帝近二十年,怎会不懂看人眼色,看看韩郸带人过来时脸上的得意劲,自然知道这个新人就是护国公的亲孙子朱炎杭了,自是换上了笑脸,迎了上去,“韩大人,真是又要麻烦您的人了。”

“罗公公客气,有什么要需要的,就和炎杭说,这个兄弟可是好文采啊。”嗯,而且好口才,现在还记得那次被呛得哑口无言的场景呢!

“朱炎杭见过罗公公。”她也听说过这个罗公公,今算是见到了。

“客气客气,那就有劳朱兄弟了,这边请。”眼前的人是将门之后,未来无可限量,他干脆“称兄道弟”套起近乎来,“这就是咱们万岁爷的书,这么一大些,咱们人手不够,也忙不过来,都是劳动韩大人,可巧最近啊……嗨,这事越多就越容易凑一起啊……”一边往外搬书摊晒罗公公一边唠叨着。

她那头应了,这里手下不停地将已经晒好的书按照分类放好,再由小内臣们放回去。

有她在,那速度可是远比往年那些人更快些,不出三个时辰,倒已经没有什么要分类的了,其他的书未晒完,她就帮着将一些画小心地摊开晒着。

一张人物的画像吸引了她,画上的人温文儒雅,一把折扇握在手里,好个俊雅书生,眼神干净,眉宇间却藏了一点的忧愁,似乎被什么事情惊扰着,不得安生。

“罗公公,此人是……”

罗公公叹过头来,“哦,这是先皇的胞弟应州王誊世徜王爷啊。说起来啊,这个誊王爷可是个大大的好人啊……”提起以前的事情,罗公公就收不住了,“说起这个应州王爷可倒不像个皇家的人呢!从小除了对药啊、江湖之类的事情最感兴趣,其他的事情概不入眼。要说这可是个……大不敬地说,可不是个大统的爱好,但是太上皇喜欢他喜欢得很,而且人又聪颖,就连先皇也是赞赏有加呢!可真没想到这个应州王还真的娶了个江湖女子为皇妃,那个时候为了立她为正妃,还连王爷的位子也不要了,最后还是先皇点头允了的。这年纪大了也记不清楚了,那个王妃是什么门派的掌门,反正那个漂亮啊!据说也会用药,还会杀人!不过他夫妻二人关系倒是好得很,鹣鲽情深啊……”

她也不说什么,点了头,静静地听。

“后来啊……这后来,哎,可惜了……”罗公公摇摇头,有些事,不方便放在嘴上说,而且当年那“勾结江湖势力谋反”的案子也是闹得风雨飘摇,算来这个朱炎杭也到了知道事情的年纪,想必也不会不听说一二。

“可惜?”这样的字眼这么敏感地跳出来,她怎么会不注意?

当年穆彦帝为了巩固自己的政权拿此事大做文章,将应州王一家满门抄斩虽然已经过去,但毕竟是个忌讳,罗公公此等老人精怎么会冒出“可惜”二字来!

“哎,朱兄弟你这就不知道了,老人家我可是看得清楚,陛下时常会看着这画像发呆,还曾经说过,是自己当年才即位,年轻气盛,一时不察,轻信了奸人诬告,错怪了应州王一家,现在是悔之已晚啊!”罗公公摇摇头,凑近朱炎杭压低了声音,“听说应州王一家有活下来的,据说那小王爷没死,不知道真的假的。”

她皱下眉头,也轻点一下头,“不瞒公公,在下也曾经听说过。”

“哎,别说咱们了,就连陛下也听说过了!”

“啊?!”

“哎,陛下还念念不忘派好多人去找过呢!只是都没找着啊!”罗公公叹了口气,“陛下说若是真的找到,定要赔罪啊!”

“哎。”她也摇了摇头,又看了看那画像,收了起来。

她现在还不知道,一场狂风暴雨正笼罩在她的头顶。

正德殿。

这是上朝时间,本来就严肃的朝堂现在更是气氛紧张。

“哼!”穆彦帝将手中的奏章一气之下丢到一边,“这多哈林部居然这么猖狂,不将我四神天国放在眼里,实在可恶!还有这个戍西大将军也是!这么久了压不下一个小小多哈林,居然一再向朕要兵要饷,却也不见他做些成绩来让朕看看!”

见皇上真的动了气,下面的文武大臣都静了下来。

也不怪穆彦帝发火,这多哈林部区区一个番邦小国人不过五十万,偏居西北一隅,游牧为生。

从去年开始时有进犯边界,烧杀抢掠,搅得边民不安。派兵去剿,却是兵来敌退、兵去敌进地打起了游击,着实耗力不少,却不见些效果。

之后安静了一阵子,不想自今年开春以来他们居然集结十万大军压境而来!一路长驱直过界河,大摇大摆地在四神的地盘上驻军!

一开始穆彦帝是不将区区十万兵的多哈林部放在眼里的,却还是派了戍西大将军班格率领了二十万大军前去迎敌。

本以为这多于对方整整一倍的兵力是不需多耗力气就可拿下多哈林的,却不想这一打就是半年,这都要冬天了,丝毫不见效果,而戍西大将却时常上疏要兵要粮草,陆续派去的兵力也不低于五万了,粮钱他都不想去算了,你看看户部的脸色!

居然半年都未驱兵一里,现在还要再要兵要寒衣,怎不叫他气结!

“陛下,现在也气不出个办法,你看这边关吃紧……”抚远大将军素与戍西大将军关系好,赶紧准备出来说句话。

穆彦帝沉下了脸,英秀的脸上生了怒气,却偏是笑了道:“吃紧?他是真的吃紧吗?朕还以为他要囤兵在那过年呢!”

一句话让堂下众人无不倒抽冷气,难道皇上现在开始怀疑戍西大将军起异心了吗?

“罢了,诸位爱卿的意思呢?”他脸色缓和下来,挥挥手将问题丢给了大臣们。

片刻寂静之后,朱玄站了出来,“老臣启奏陛下,依老臣所知,这多哈林多骠骑,骁勇善战,且听说这多哈林部新得一‘神人’大师,善布妖阵,可点豆成兵,会久攻不下,也属正常……”

“那么依护国公的意思是?”虽然英雄已暮,但却实实在在是经验丰富的老将,穆彦帝便是不重用他,对他的话也是不可不听的。

“老臣私以为,何不与卡唿猢部联手?”

卡唿猢也是西北一番,人数少于多哈林部,不足三十万,人虽生得矮小却民风剽悍,占据了大片冻土地区,却是无甚用处,国贫民穷,是无力打仗的。

穆彦帝沉吟一下,“老国公的意思是……合纵?”

“臣觉得护国公的主意可行。”同为开国元老也一同被穆彦帝闲置的阁老也开了口,“只要陛下肯许与卡唿猢些好处,不愁他们不会出手。”

“臣也觉得此计可行。”韩郸沉吟一下,也赞同地站到一边,“陛下,与其如此耗下去,何不花些小钱结了此事上佳!花费应是远小于军饷粮草的。”

穆彦帝略略沉思一下,“也罢,这样,若是卡唿猢部真的能联手灭了这多哈林部,朕便予一半多哈林部地与他们,另外一半囤了田,将卡唿猢和多哈林部一起划进属地来,诸位爱卿觉得如何?”

这下连打发卡唿猢的钱也省下了,倒真是个好计,朝中上下并无反对之声,就这么通过了。

只是,一事才结一事又来——这多哈林部定是也防备了这一手,而要到卡唿猢则是必经多哈林部,此事甚险,究竟要派谁去合适呢?

“臣愿往!”知政治史李正光出列,“臣愿为陛下前往卡唿猢部。”

“嗯,此事还真得李爱卿不可……”不说别的,这个李正光为人圆滑、能说会道,派他去可正是合适人选。

“陛下,老臣以为我们也不妨来布个‘疑兵阵’啊!”朱玄再次出列。

“哦?老爱卿此话怎讲?”穆彦帝急忙问讯。

“老臣以为这夹攻之计越是隐秘效果越好,最好打多哈林部个措手不及,所以这李大人出使最好不要引起多哈林部的注意。”

穆彦帝点点头,“老爱卿的意思是,兵分几路?”

“正是,陛下不妨继续为戍西大将军派兵迷惑对方,而且,最好在西线再派一队人马,误让多哈林部以为我们将在西开战线,牵制住他们一部分注意力,再让李大人从东线走,岂不更加隐蔽?”

“老国公所言极是啊!”这个“声东击西”端是巧妙,果然也赢得了不少支持。

“好,那么就按老爱卿所言行事,只是这疑兵,又由谁去比较合适?”穆彦帝放眼朝中,才正是不由得想哀叹一声。

现在朝中在朝的皆是老将军,智谋有余,再上战场却是心有余力不足,可用的大将又都在外戍守,合适之人居然也就剩下一个韩郸,可偏韩郸统领禁军,总不能让京畿防守空下啊!

“老臣斗胆,自荐老臣不肖子孙。”朱玄适时开口,说实话,他从一开始就在为现在铺路了。

朱炎杭虽然顺利进入皇上的视线,但是身无寸功终是不得高升,就算升起,也无法服众人之口,可是四神眼下国富力强,难得有他出头之功。

巧也巧,正赶上多哈林部作乱,机会就在眼前,他早早就开始对着地图研究起来,这些主意也是早就想好了,只等着用上的时候,不想苦等半年,终于得偿。

眼下这个事是很棘手,虽然说是疑兵之计,却也要正对上多哈林部西部重地,也是有风险的。

只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若是真的成了,这个不大不小的功,也足够堵住不少口了。

“朱炎杭吗?老爱卿舍得?”穆彦帝笑笑,心道这“姜还是老的辣”,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不过,他倒是很看好这个朱炎杭,若是成了的话,提拔起来为己所用,又可借机会拉拢一些先皇的老臣,倒也不失为个好主意,且这“疑兵”也只是驻扎开营便可,未必真的会开战,交给新人也不妨吧?他也打听过,这个朱炎杭确是文治武功都不错,上次书房一见,也隐隐见将门之风,应是不错的人选……

所以,当朱炎杭被叫到殿上的时候,已经什么都定好了,她知道爷爷一直在等这个机会,自己终是躲不过,面对穆彦帝,她深深一躬,“臣愿为陛下分忧!”

“炎杭!”才下朝,她就被韩郸急急拉到一边,他脸色大变,“炎杭,你真要去不成?”以他的立场在那种情况下不能说话,但是……

她一挑眉,朗声道:“保家卫国,朱炎杭虽死不辞。”

“嗨!我的意思是,事情可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你可知道……”韩郸急得跺脚,却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

“韩大人的意思炎杭明白,心思炎杭谢过,其他的不必再说。”她苦笑一下,眼睛里闪过一丝无奈与苦涩。

听她这么说,韩郸倒愣了一下,“你……”

“是,炎杭知道此去凶多吉少,只是,炎杭有自己的不得已……”

是啊是啊,她也知道,护国公这么大的名头怎么可能没有对头?护国公这次又出这么大的风头,连皇帝也是言听计从,自然也有人眼红,不能拿护国公怎么样,还不能拿他的孙子怎么样吗?

暗中使绊子的人又怎么会少?怕是就连戍西大将军在朝中的同党也不会让她轻易就完成任务吧!

“那你还……”原来她都知道!

“炎杭有自己的不得已,这些,皇帝眼中的大红人您是不会明白的……”她苦笑,“‘红颜未老恩先断’不是随便说说的,更何况‘自古无情帝王家’!恩宠,如同鸩酒,爷爷是,欲罢不能……炎杭又只有爷爷一个亲人,他的愿望,炎杭自是会为他达成。”

“这一切,国公他……”他真的忍心吗?

“爷爷……或许只会高兴天降良机吧!”他的眼睛里,自己也不是一个孙子,只是一个光复门楣的棋子而已,否则,又怎么会舍得让她从小男装!

“炎杭,我可以去陛下面前为你说说,换个人,毕竟你是新人啊!”进来宫中,也才不及三个月!

“谢谢韩大人的好意,但是炎杭只能心领了……韩大人、韩大哥,这件事,你就当作不知道罢!有些事情当做的,是逃不过的,炎杭,也不打算后退的!”如果命中如此,那么,她是不会退缩的!

小小的个子,却是无比坚毅,眼睛里没有丝毫的怯懦,一如以往的平静,看来,是对一切早已接受了。

不知道该说是勇敢,还是死心,这一刻的朱炎杭,居然显出一种特别妩媚来!他的手松了又紧了,强压下那股想要拥住那个身影的冲动,“炎杭要是这么说的话,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可惜我在宫中帮不上你……”

“韩大哥有这份心意,炎杭已是感激,再说,毕竟是小任务,说来也只是分散一下注意力,也不打什么紧,若得平安回来,定与大哥畅饮一日!”她笑着挤下眼睛,反倒过来安慰他。

“……炎杭,有事,若你平安回来,”他深呼吸一下,“若你回来,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哦?现在不能说吗?”难得见韩郸吞吞吐吐的。

“嗯,回来再说,也叫你留个想念,不要随便就拼上命。”她的刀法和做法,实在是太过狠辣,拼上自己也在所不惜,叫他怎么放心!

“好,那么炎杭就等着了。”她笑笑,还挺神秘的,“那么炎杭有事先走一步。”

“你走的时候,我再去送你吧!”还有,五天的时间……这份心意,也便回来再说好了,即使是男子,心动了,他也不打算委屈着自己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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