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鱼未注意,在她离开的茶楼门的时候,一双目光一直望着她,从未离开。
茶楼外,左右不过一里,便是一个凉亭,沈心欢坐在凉亭边的台子上,任由冷风吹过脸颊,有点点的灼烈感,才觉得自己有了微微清醒之感,眯眼,已是许久没有感受春日暖阳了。不知身后一双绣花鞋正在慢慢地靠近,轻轻地蒙住了沈心欢的眼睛,许是已经猜到身后的人儿是谁了,“安姐姐,也只有你这么逗我了?”安若鱼松手,低头看着沈心欢。
“怎么出来了?”安若鱼轻轻地坐在沈心欢的身旁,更像是一个大姐姐一样的懂她。
“安姐姐怎么也出来了?”听了这话,安如鱼笑笑,知道她这是故意不回答自己的问题,回答的敷衍了。
“屋里闷,出来透透气。”安若鱼轻轻地将沈心欢的发丝捋捋。“不知道,姐姐有没有过心上人?若是有过,可否与我讲讲,我总觉得姐姐是个有故事的人儿。”安若鱼缄默不语,眼睛直视前方,眼底却是看不见底哀伤。
每每此时,沈心欢总是觉得自己仿佛从未认识过安若鱼一般,她仿佛是经历了一些世间最悲痛的事,已经将红尘往事忘却的一干而尽,唯独掩饰不了的那深不见底的忧伤。
“安姐姐,我们回去吧。”沈心欢拉着安若鱼走向茶楼。
不远处,一抹人影,朝着凉亭的方向驻足张望。直到她们消失在茶楼处,才缓缓离去。
沈心欢和安若鱼前后脚踏进茶楼,不曾看到宋奕的身影,只有顾氏兄妹,准备起身离开。顾凝远看到回来的沈心欢,果然还是安姑娘有法子,沈心欢肯随她一道回来。走进沈心欢身边,将宋奕嘱咐自己的话告诉她,让她赶忙去赴约。
沈心欢离开后。茶楼里,只剩了顾氏兄妹和安若鱼,顾凝远转身对顾染,“染儿,你先回去。”
“可是,哥哥,染儿还没有玩够。”顾染本以为撒撒娇就可以留下。可是,她从未了解过这个哥哥,顾凝远若是生气,自然不是撒撒娇就可以解决的,顾染只得讪讪的离开。她从未看见过顾凝远这个样子,只是叫她离开而已,何必如此动怒。
顾凝远看着安若鱼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当真不是他的樱落,若是他的樱落,又怎会是一副不认得他的样子,陌生的可怕?他的樱落从来不会是这个模样的。“安姑娘,不知可否陪同凝远一同去逛逛庙会?”顾凝远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心里还是抱有一丝侥幸,若真是她的樱落?
“若鱼倒是想同公子一道去,只是突然想起今日与沈夫人有约。怕是不能去了。若鱼先告辞了。”安若鱼转身离开,云淡风轻。顾凝远只道是自己想多了,若不真是樱落,自己又怎会这样恋恋不舍?自己心中希冀的到底是什么,连自己也是捉摸不透的内心。只是那侧脸,神态太过相似,竟致自己错认了人。
察觉到自己身后的目光已消失,安若鱼深吸一口气,原来那个人已经深深的种在他的脑海里,无论怎么拼命想要忘却,到最后发现是徒劳。明明到拐角,是只有几步的路,安若鱼却感觉漫长的没有尽头似得难受,如履薄冰。
茶楼内,店小二看着刚才那位公子一直盯着,茶楼外的拐角处许久,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只得打扫旁边的桌子,一边看着这位公子在看什么,一边打扫着旁边的桌子,心不在焉的样子,被精明的店老板看了去,一顿臭骂。店小二不高兴的嘴里念叨着什么,却还是不忘看向那位已经看的痴呆的公子。
“顾炎?”顾凝远缓过神,“回去吧。她不是。”顾炎看着顾凝远蹒跚的步伐,却也不知如何开口,这么多年他是顾凝远的侍从,也是他的朋友,少爷的内心,他却是看的透彻,如同明镜一般。樱落死了,却也深深的埋在了他的内心深处,这么多年来,是他顾凝远唯一的死穴。提起樱落,他脆弱的不堪一击。在这之前,顾凝远还怀着一丝渺茫的希望,樱落或许回来了,哪怕是这么一丝希望,也让他满怀欣喜的像个小孩子一般,而现在,他如同跌入万丈深渊的弃儿,万念俱灰。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整个京城已是人满为患,拥挤的人群摩肩接踵,多于白天。小孩子们开心的拿着花灯玩的忘乎所以。沈心欢赴约而来,一路上没有见到宋奕的人影,只是每到一处,总有拿着花灯的小孩子,上前来,送她一朵花,然后指给她一个方向,一路走来,手里已是各种各样的花朵,芬芳扑鼻。
在河边给他花的小男孩,给了花之后便匆匆跑开,沈心欢不知该往哪走,只得在河边张望,心里想着许是那孩子贪玩,给忘了。在河边踱着步,却不小心撞上一个不明物体,撞得她的脑袋一阵眩晕。抬头一看,碰上宋奕那张笑的无比的开心的脸,准备逃走,却不想被宋奕一把抓住,抱在怀里。“还想逃?莫不是脑袋被撞坏了?”
沈心欢被抱在怀里,又被他开这样的玩笑话,脸上早已是红晕一片。哪敢答话,只得低着头,抱着鲜花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