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的内元,或许是接触时间不长的缘故,在目前看来,给谷梁寻的感觉与之前一模一样。除了身体中多出一道暖流,能够在现今的寒冬勉强带来一点温暖之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功效。
没有顿悟天地,没有耳聪目明,没有突现异能。
连洗脉伐髓也没有。
在谷梁寻能自如掌握内元之前,他甚至都不能用内元来恢复身体的暗伤。
换言之,按《剑序》中所说,元之气“化生万物,一切之初”,这近乎无所不能的力量,对于现在的谷梁寻而言,完全是个摆设……
尽管能实实在在地感受到元气之潮,它流淌如水,绵绵不绝,但身体内部仍旧伤痕累累,体质依然虚弱不堪。
谷梁寻略微沉吟,神情坚毅:“必须在内元衰减之前掌握它!”
神秘力量人人都会向往。
而且,得而复失,失而复得,个中滋味,谷梁寻不想再品尝第二次。
“那个男子……和新生内元有什么关系?”
似乎是被吞噬了?
难道是因为他,我才能再次拥有内元?
当时,几乎就是男子消失的当口,谷梁寻才醒来,所以,他并没看见男子被漩涡“吞噬”的场景。
否则,联系透明光球的举动和留下的衣物,谷梁寻必能知晓他刚才的猜想,其实已经接近了正确答案。
“有点麻烦……”少年摇摇头,从沙发上坐起,拿起电话就要报警。
刚刚摁下“11”,谷梁寻心里还担心着自己会招致不必要的麻烦,下意识地地看向挂钟。
时间恰好一点整。
谷梁寻一惊,然后——放下电话去拔腿就跑,冲出房门!
雨幕中,眼前景物快速后移,谷梁寻很快就到了红绿灯巷道口。诡异的是,这里并没有任何臆想当中的血迹,只是某块地面凹陷了下去,积水颇深。
不过,他并未太过注意那些奇怪的细节。
脑海中浮现出当头照课程表,现在刚过一点整,而下午考试一点半开始。
“要迟到了!”
按自己往常的速度,中午返校至少要走半小时……想象着迟到的自己踏入考场时,监考员和众考生齐刷刷地看着自己,那种尴尬谷梁寻曾经在初中体验过一次——他永远不想再来一次!
眼瞅着路上人来人往,谷梁寻甚至想一瞬间来到学校,却屡屡被红灯拦下。内心的焦急无以复加,以至于他渐渐地忽略了之前的惊吓,不再去想什么内元,什么剑序,什么高大男子,什么梦境抽卡……
在应试教育考试面前,全部是渣渣!
绿灯开始计秒,谷梁寻扫了一眼,见四下无车闯红灯,就立刻抬脚再跑。
他只是一心想跑得更快!
跑过马路,穿过巷道,加速直跑!
绝对,不能迟到!
“再快一点!”
涓涓细流般的新生内元,在这一刻开始展现它与之前不同的特质。
在谷梁寻内心极度焦虑之下,它似乎逐步迎合起宿主内心的想法,从我行我素到有规模的秩序缓缓形成。
元气流淌,在谷梁寻毫无察觉间,慢慢加快!
流水潺潺,渐如江河!
奔行雨中,天气湿冷,谷梁寻本来就残破的体质带给他难以忍受的酸痛。
然而他的脚步却越来越快,不是那种机械纯粹的加速,而是表现出一种步态上的韵律感。一步一落,不偏不倚,恰到好处,似合道意。
就好像一脚踏出,本就应该落在那个地方。
这种状态下的谷梁寻,跑动速度并无任何实质性的增加,然而跑步的效率却大幅提升。
风声呼啸,雨声不绝。
他只感到身体酸痛的同时,脚程却越来越顺。
元气充盈,循环往复,于不知不觉间,在身体内部形成了一个动态的循环。
不知过了几多时间,谷梁寻突然发现,他已离校门不远。门口师生稀稀疏疏,值周的同学撑着雨伞,正检视着过往的学生。
低头看表,他发现自己竟然真的在二十分钟内赶到了学校!
“赶上了……我真厉害啊。”在跨入大门的瞬间,谷梁寻心头一松,有点泄气。
与此同时,内元流动的速度不知不觉间降回原点。
谷梁寻的注意力仍旧放在未迟到的欣喜上,并未察觉这种异样。有顷,酸痛麻痒感瞬间逐渐袭来,他全身上下的每一块骨骼,每一分血肉,似乎都萎靡不振,体力近乎透支。
谷梁寻强撑着身体,一身湿哒哒地回到教室,刚一坐下,便开始剧烈咳嗽。
“你怎么了?跑过来的?”
耳畔传来一声焦急的问询,谷梁寻抬起头,入眼的是慕羽安关切的眼神。
他下意识地摇摇头,“我只是想快点到……咳咳。”
“你身体不是不好嘛!?”
“可是不能迟到啊。”
“放/屁!……考试哪有健康重要,你又不是没听老师说过,身体是1,其他全是0?!”
“就这一次,应,咳,应该没事。”
谷梁寻捂着隐隐作疼的胸口,拿起笔袋就要向考场走去。
“真是的!”慕羽安眯起眼,跺了跺脚,“自己说了,没有下次!”
“你要好好记住,真是烦……”
谷梁寻眼冒金星,耳鸣阵阵,慢吞吞地挪移脚步。
或许是因为雨声渐大,他并没有听见慕羽安后边的咆哮。
慕羽安偏过头,靠在门口,看着笔记,嘴里嘀嘀咕咕不知说着些什么。忽而,她的眉毛扬了扬,向外招手道:“云筝,这里。”
苏云筝缓步而来,拎着一个乳白色的手提袋,左手拿着雨伞用力向旁甩落,摇下一蓬水珠。
“羽安?你还没去考场吗?”
“时间还早……”慕羽安撇了撇嘴,“刚碰到那个臭道士,妈的自己不注意身体,下雨天还跑过来。”
“怎么了?”
“这样很让人担心的啊!一点都不省心,被他烦死……烦死人了!”
“没事的呢,”苏云筝有些失笑,“小道士怎么说也是男生,会管好自己的。”
自己的闺蜜哪里都好,就是对朋友太过上心呐。
“怎么没事,没几个月就要高考了,他这么作死,我作为朋友当然要管管……啊啊啊算了不说了,考试去考试去!”
“行,那走吧。”
———————端倪———————
下午这场考试是数学。
经过最初的痉挛与苦痛,谷梁寻感觉已经好多了——起码他现在已经能端正地坐在座位上,看着难题发呆了。
用笔点着一道函数题,谷梁寻眉头紧锁,一脸茫然,没有丝毫头绪。
“当初慕羽安怎么教我的来着……”
想不起来啊!
接着,谷梁寻开始走神。那个高大男子,姑且称之为白拳男,为什么来袭杀自己?
谷梁寻现在回想起之前一幕幕场景,发觉白拳的行为,明显带有目的性,对周围环境也把握得恰到好处。否则,他的行动是很难不被旁人发现的——
天下大雨,街巷无人,而且谷梁寻基本都在学校午自习,若非考试日中午需要回家,白拳也不可能在那时候堵截自己。
总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杀到学校里来吧?
但是,转念一想,对于白拳这个类似疯子的人来说,这样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而那道覆盖在拳面上的白光,谷梁寻通过观察透明光球,便可以笃定,这和自己所拥有的元气力量,同根同源。
有点令人在意的是,虽然谷梁寻自认为是经过自己的观察才得出这一结论,但是似乎心底有个声音,在默默地补全自己的猜测。
或者说,整理自己已知的细节。
“幻觉?”谷梁寻下意识地略过这个问题。
自己在实际问题分析上颇有天赋,更何况现在涉及自己的生存,思路清晰也不算什么怪事吧?
他摇摇头,抛开无用的想法。
回顾原来的问题,再算算日子,如果和梦境或者元气有关,那么白拳来得似乎有些迟……
况且,他为什么直接消失?
自己当时明显是被第二拳砸得昏迷,那样的重拳,白拳一共打了两次尚且游刃有余,没道理击不出第三拳。
白拳怎么不直接杀了自己?有这种诡异的力量,想必处理自己的尸体也非难事。
而他又去了哪里?
谷梁寻的笔在试卷上顿了顿,留下点点墨迹。这种谈论自己死亡可能性的问题,一时间,让谷梁寻有些喘不过气来。
看着窗外飘飞的雨丝,他有预感,这次刺杀,远不是结局。
我很有可能,依旧面临着未知的危机!
关系到自己生死的危机!
“这是不是只冲着我来的?那么同学们……”
谷梁寻烦躁之余,放下笔,环视四周,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左前方,班级女学霸沈晓初静静地看着试卷;右边,好友颜瑜咬着笔帽,飞快地写下答案;右后方,技术死宅段培永半趴在桌子上,看样子已经做完了试卷……想来,慕羽安大概也做完了吧?
监考员咳嗽一声,提醒谷梁寻好好遵守考场纪律,不能东张西望。
谷梁寻再次低下头,看着那道函数,眼神有些涣散。
同学们为了高考,都很努力呐。
所以……
“我现在的处境这么危险,要不要离他们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