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舍不得
Clor下车离开，流苏和于简坐在车子里谁都没有开口。
过了许久，于简低低地开口：“去喝一杯吧。”
流苏看着车外的风景，表情淡淡的，语气也淡淡的：“不，今天不想喝酒。”
于简开门下车，流苏又加了一句：“不要通知林安，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想一想。”顿了顿，她又说，“于简你也不要喝酒了，酒多伤身。”
于简沉默了一下，忽然就笑，“想不到最后相互安慰的，还是我们两个。他的妻子比当年的你或我，聪明太多。”
流苏抬眼，眼眸清冷，“那又怎样？”
于简摇头。
流苏一个人将车子开到公路上，顺着高速路往前开，出了市区。
宋启之，是孙显玉的先生、爱人、丈夫，或者说是另一半。无论如何称呼，他都是属于另外一个女人的。只是曾经，曾经啊，他也是属于她的。曾经是什么时候？四年前？
那个时候，是她的前男友；如今，是别人的另一半。
那一个午夜，她拎着一个皮箱，里面装着她少得可怜的行李。自那个男人的房子里走出来，无处可去，坐在街角像个孩子一样地大哭。
她想不明白，一直在重复着。我那么爱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心头最重的两道疤，一个是同甘共苦最要好的朋友，一个是全心全意最爱的爱人。
怎么可以这样？她想不明白啊，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一面可以那么好那么好地待她，一面却又能那么肆无忌惮地伤害着她。
她说，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们分手啊！
原本也只是说说气话而已，真的只是说气话。可是没想到他说，好，那就分手好了。
那就分手好了。
“吱——”她猛地踩刹车。俯在方向盘上，觉得浑身疲惫。
都这么多年了，伤口不是没有复原，结了痂，甚至连痂都脱落了。连曾经的伤口都看不出来，一样的光鲜亮丽。只是，伤虽好了，底子却不复从前那般的健壮，每每想起，总会有一些闷痛的感觉存在。虽不至刻骨铭心，但终究难以忘怀。
跟于简说，想要一个人静一静，可是现在却又是那样迫切地需要一个人跟她说话，需要一个肩膀能让她闭上眼睛靠一下。
真的感觉好累……
几乎是想也不想地，她拿出手机按下那个从来不曾主动拨打过的号码。似乎她现在能找的也只有他了。
电话响到第三声的时候，好听到了那个男人的声音。她说：“林安，你来陪陪我好吗？”
流苏说：“我觉得我就要窒息了。我需要一个人在我身边，如果你不来的话。”她指了指路下的那么条河，“我想我会跳进去。”
她的声音很轻很平淡，听不到一丝的情绪波动，可说出来的话却是斩钉截铁的，让人一点都不会怀疑她是在开玩笑，或者只是随口说说。
他们坐在深秋无人的公路边上，流苏只觉得冷得像是置身在冰窑里，周身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渴望温暖过，哪怕只是萤火之光。
林安反手握住她的，将她的手完完全全包裹在自己的手掌心里，为她取暖。他的手掌那样宽那样暖那样坚实，流苏想，如果抛去理智，那么她已经爱上这一刻的林安了。
他没有问她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只是笑着说：“你知不知道，因为你一个电话，我中断了一个关系几千万的会议。哪天我要是破产了，肯定要你养我。”
“有烟吗？”她问他。
林安看着她，定定地说：“烟是寂寞的排遣物，现在，你并不需要它。”
流苏没有坚持，只是淡淡地说：“我今天看到他了。”
林安没有说话，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其实，跟他分手这么些年，同在一个城市，若说没有碰到过，根本不可能。”她停了一下，才极疲累地说，“……只是，今天我看到了他的妻子。”
其实碰到了他的妻子也没有什么，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想起了那一年深秋的夜里，孤身一个人，在那样的深夜里，无处可去的孤单恐惧。
那个一夜的冰冷，至今难忘。
“于简说，他的妻子比当年的我或她都聪明太多。现在想想，那个时候真的是爱得太傻，太过不顾一切，所以才会在最后的时候，成为伤得最重的那一个。”
林安往后靠了靠，拉开风衣，将她包裹进怀里，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说：“慢慢地说，我一直在听着呢。”
流苏难得很听话地，没有挣扎，没有妥协，只是一种柔顺。
“第一次认识他的时候，我二十二岁，他二十五岁，是在一个聚会上认识的。现在想起来，那个时候真的还很小。可是没有办法啊，一眼就喜欢上了他。他微笑的神态，走路的姿态，还有他毫不讲理的霸道与强势。所有的一切都吸引着我。一时间，爱得无法自拔。”
全身放松地倚靠在他的怀里，她将头埋进他的胸口。这一刻终于承认自己的软弱，甚至在想，若是能一直拥有这样一个温暖的怀抱，她愿意拿全世界去换。
“可是我始终都明白他并不爱我。也许他是喜欢我，但却并不是爱，他的心并不全在我身上。跟他在一起三年，我是那么的小心翼翼，每一次感到幸福的时候，心里最深处就总是会有一阵又一阵的惶恐，生怕下一秒他会离我而去。”这个时候回想起来，仍然会感到颤抖。那三年的恐惧已经深深植入了骨髓里。这种不安全感足以让她往后的人生排斥任何一个试图靠近她的男人。
那样卑微地爱到最后的结果却是再也不敢言爱。
害怕了。
感觉到她的颤抖，他拥着她的手臂紧了紧。她像是一条濒临死亡的鱼一样死命地抱着他，紧拥着最后一滴水不愿撒手，就仿佛那才是唯一可以活下去的支撑与出路。
“我一直都知道他一定会离我而去，心里明明是知道的，可是仍是抱着及时行乐的态度一天过完一天，从来没有为自己打算过。其实也是潜意识里存着侥幸，总是觉得我跟他在一起的时间越长，他会离开我的可能性就会越小。可是……”
她停下了，久久不语。
林安没有追问，这样拥抱的姿势有些累，可他仍然一动不动地抱着她。只因为这个拥抱是他渴望已久的。心里害怕，若是动一动，她会不会就此从他的怀里逃离？毕竟现在的她，对感情，草木皆兵。
忽然发现，其实，他与她，是同类。
“……可是那一天，我亲眼看到，他和于简，那么亲密。”那么压抑的声音。只怕这一眼的发现，在她的心里，到现在为止仍是未曾释怀吧。
“我觉得我要疯了，我是那样信任他们，但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想不明白。我发疯似的将他们送我的所有东西统统摔碎、扔掉，扔到地上以后才发现，他们真的送了我很多东西。一地的废墟。我坐在摔碎的废墟里哭得天昏地暗。那些我从来想都不敢想的东西，终于成真了。我无法面对。”
“我和他吵，和他闹。其实，也只是我一个人在唱独角戏而已。我跟于简绝交，我一心当她是最好的朋友，可她却亲手毁掉了我的幸福，哪怕这个幸福只是一种假象，我也一样恨绝了她。”
“分手是我提出来的。那天我在他的公司门口堵住了他，气极了他不理不睬的态度，我说分手。”
“他几乎连想都没有想，说，好啊，那就分手啊。”
林安看着远处的这个城市的夜景，影影绰绰看不太清楚，像是上了雾一样的城市，有一种朦胧的美感。怀里的这个女子，在说着她与另一个男人的故事。低低的声音，疲累的语气。
“我提着行李离开那个跟他住了三年的地方，回头的时候，椎心刺骨。我觉得自己每走一步就像是要死掉一样……那一夜的风，冷得刺骨。我坐在那里哭着，以为那一夜我真的会撑不下去。那种绝望的感觉至今难忘……”
林安闭上眼睛，感觉着怀里的温暖，低低地却又无奈地控诉：“所以，你一朝被蛇咬，我就理所当然地还没有开始就被你否定了。我很冤，你连一丝的机会都不给我，也不给你自己。”但又扯开了嘴角，露出一个微笑，“不过，我很高兴，你想到的人是我。”
流苏往他的怀里蹭了蹭，对于他的怀抱，她有一种上瘾的感觉。在这个怀抱里，她甚至感觉到心底的悲伤正在逐渐流失。她低叹：“我若不给你机会，又哪会让你近得了我的身？”
无论如何憎恨，她始终无法对强势免疫。从看到林安的第一眼起，她就知道，这个男人身上的强势，是她无法反抗得了的。所以一开始她就知道妥协是唯一的选择。
而这种强势，宋启之曾淋漓尽致地在他的身上发挥过，她早已习惯于他的强势，所以林安的出现，再一次将那段血淋淋的过往重新翻开来了。流苏自认不是一个痴情的人，只因当初伤得太重，所以才至今铭记。
“后半夜的时候。”她顿了顿，才接着说：“我坐出租车，就是这里。”她抬起头环视了一下四周，“我一个人在这里坐着，觉得生不如死。”
长长的叹息：“后来，我常常回想，连自己都不知道那一夜是怎么过来的。”
林安抱着她的手，又紧了紧，索性搂着她半躺在坡地上，将她的头更紧地压进自己的怀里，仿佛他的怀抱就是天下最牢固的防空洞，只要躲进去了，风雨不摧，所有的伤害与暗涌尽数隔绝。
她的声音闷在他的怀抱里，不再清晰：“当初，真正开瑜伽馆的目的只是为了向他证明，他离开我是个错误，没有他，我一个人一样可以过得很好，我可以更加漂亮。他不爱我，会有人爱，我不求他一个。却总是在心底盘算着，将来重逢，如何以最优美的姿态回击他，让他后悔？
“后来再重逢，我果然看到了他眼里的惊艳，可是却没有看到后悔的神色。那个时候我才真正死心，原来——”她极艰难地说出口，“我所重视的，他无所谓，他真的不爱我。
“那一次，才是真正地死心吧。后来才知道，他跟于简也并未走得有多远，不多久的时候就分了。我在心里冷笑着，是老天听到我的诅咒了吗？因为我曾诅咒他们不得善终。”
她听到林安低低的叹息，于是冷笑，“我从来都是一个恶毒的女人。让我笑着祝福，抱歉，我做不到。”
可林安却说：“我庆幸我遇到了你。”
“从来也都没有打算着能原谅于简。
“可是到底是人算不如天算。在瑜伽馆开到第三年的时候，因为经营不善，面临关闭。我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曲玲能帮的都帮了，毕竟她只是我的一个会员，过多参与反而显得不好。我不知道该去找谁帮忙，整天焦躁不安。
“最后，是于简找到了我。她拿了二十万给我，她管理能力很强，帮我整顿瑜伽馆，却并不打算以入股的形式，她说这只是借我的。这是她所有的积蓄，虽然不多，但足够渡过这个难关。我本不想要，我恨她，又如何能接受她的施舍？可是后来想，人总归是要看向最现实的东西，她是唯一一个能帮我的人，无论如何都不能拒绝。我已失去爱情，若是这个时候连事业也失去，我想我真的会崩溃。也是在那个时候才发现，真正安下心来去原谅一个人，其实并不难……
“这两年，跟于简渐渐地恢复到了做朋友时的相处状态。可是我们心里都明白，有些东西改变了就是改变了，想要恢复最初时的样子绝无可能。她心里始终对我抱有愧疚，我的单身在她心里就是一根刺，她坐卧难安，一心想着如何把这根刺拔掉。也许是有心，也许是无意，我始终以这个样子这个状态出现在她面前。看着她眼里的愧疚，连我自己都分不清我到底是报复还是其他？”
林安说：“我要感谢于简。”
流苏在他怀里冷笑。
“你要感谢她什么？”
林安看着头顶墨色的天空，长长出了口气，“感谢她曾介入你的感情，否则我不敢想象你是否仍然至今单身。感谢她对你的愧疚，否则我不敢保证能否遇见你。”他低低舒心地笑，“还好她将我送到了你的身边，否则，你一个人该怎么过？”
只为他这一句话，流苏觉得鼻子酸得有些痛，忍了好一会儿，才发出不以为然的声音：“没你之前我一样过得很好，缺你一个不觉得少，多你一个也不觉得多。”
林安附和她：“是是是，是我需要你。所以，请你不要再拒绝我。”
流苏自他温暖的怀里抬起脸，看到他的下巴淡而薄的嘴唇和明亮的眼睛。眼睛里面有着淡而温柔的笑意。
忽然心神荡漾。
于是想也不想就吻住了那个温暖的嘴唇，没有别的，只是感觉渴望与需求。那个温暖的嘴唇是她失去已久的。
林安有一刹那的怔住，没有想到她会主动亲吻他。
虽然明知道这一刻的流苏，或许只是需要他的嘴唇和温暖。但是，只要她需要，他便给。
林安打电话到拖车公司找人将他的车拖了回去。自己开着流苏的车，送她回家。
他侧头看流苏，也许是因为夜风太冷的缘故，她的脸色显得苍白。但整个人已经平静了下来。她的头发有些乱，不过还好，并不狼狈。头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感觉上像是很累。
“想吃点东西吗？”他们在公路边上整整待了五个小时，现在已是深夜。
流苏摇了摇头，“我不饿，你饿了？”
这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听到这句话后开始抱怨：“我从上午开始开会，一直到你给我电话之前会议都没有结束。接到你电话我就急着赶到这里来了。很饿啊！”说着，他将车子打了个弯，“陪我去吃饭。”
流苏没说什么反对的话，她只感觉很疲惫，实在不想陪他去。可是却又不想独自一个人回去，只好什么都不说，陪他去坐坐也好。
餐馆里人很少，林安帮她叫了一份银耳羹。甜甜腻腻的汤汁和银耳吃得她一直反胃想吐，可最终也一句话都没有说，看着银耳羹硬是一口一口地给全吃完了。
她刚吃完，就听到林安在叫服务生。
“再来杯茶。”
服务生点头去了。林安伸手顺了顺她脸旁的头发，微笑，“我知道你吃得很痛苦，喝杯茶冲一冲。等下我送你回去。”他前面的食物尚有大半未动。
流苏点点头。这个时候的她，需要一个男人细心妥帖的照顾。不是因为他体内雄性激素分泌旺盛，有严重的大男人主义，而是因为，这一夜的流苏想要重新做回二十五岁以前的方流苏。
回到车上以后，流苏突然开口：“一段早已经过去四年的感情，我折腾自己到现在，仍然念念不忘。还半夜像个经神病一样跑到公路上来，累得你也不好过，你不觉得有病？”
林安发动了车子又熄灭，“都是这个年龄的人了，谁还能没有一两个故事？只是万家灯火俱不同，谁又能懂得谁在自己故事里的挣扎？理解就好，不需要懂得。”
流苏闭上眼睛，“我讨厌故事，更讨厌回忆。也许我老了，感觉很疲惫，真的不适合再爱了。”
“这不是我要的方流苏，悲观一时就好，若是悲观一世，那可就不妙了。”林安再一次发动引擎，开车。
即将到家时，流苏又问了一句话：“林安，你实话告诉我。对我，你到底是喜欢，还是……爱？”
林安平稳地开着车，回她：“若我说爱，我想你也不信。但若说是喜欢，却又比喜欢更多了一点。第一眼，我就觉得，你就是我要的女人。这种感觉从第一眼到现在，越来越强烈。”打弯到流苏的楼下停下车，“所以，流苏，你是我需要的女人，而我是你需要的男人，就这样挺好。”
他绕到她那一侧，打开车门，将她拉出来，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但是流苏，我绝不容许我的女人受苦受累或难过流泪。你的自虐到此为止，我不想再看到第二次。偶尔回忆可以，但沉迷其中就不是我要的了。”
流苏靠近他胸口，声音低低的：“你真的很霸道……”
林安轻笑，“这是我的优点。并且，我准备将它发扬光大。”
流苏抬头看了看20楼的某个熄着灯漆黑的窗口，舍不得这个温暖的怀抱。
“陪我上去。”她说。
在去普陀山之前，流苏跟于简见了一面。流苏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见于简这一面，不知道自己需要跟她说些什么。
只是当初的那件事，所有的友情与爱情都变成了枷锁，锁住了她，也锁住了她，挣脱不开，痛苦不堪，自我惩罚，成了心病，难以医治。
不是握手言和，或许只是一个交代，也或者是放过彼此。
“昨天夜里林安在我那里。”她告诉于简。
然后，看到于简的脸上露出笑意。这个笑，不是了然于胸的，也不是意料之中的笑。流苏在她的笑容里看到了欣慰的影子。
于简笑着说：“我很开心。”
“这又何必？”流苏淡淡地说。
于简吸了口气，许久才轻轻吐出，“什么何必？欠了你的人是我。如果你一直一个人过下去的话，我想我也会一辈子心里难安。”
流苏想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可事到如今再说这些又有何用？
“你不欠我什么。”流苏摇头“早在我决定接受你那二十万资助的时候，你我就已经两不相欠了。这几年，你一个人过得也不太好。所以……”她扬起嘴角，“我心里平衡了。早就不怨恨你了。”
“这是不是表示说，你的自我惩罚结束了呢？”
流苏看着自己手心里的纹路，杂乱无章，不清不楚，“又能怎么样呢？其实，在我听说宋启之跟你分手的时候，我才知道，其实他谁都不爱。你或我，不过是他暂时需要的一个女人而已。看明白了，你与我一样，都是可怜人。很多的事情也就想开了，都是受到别人伤害的女人，又何必再自相残杀？”
于简眨了眨眼睛，低下头去，喝了口咖啡。流苏清清楚楚地看到，有一滴清澈的水滴落进了咖啡里。
“抱歉，流苏。”这么多年过去，于简第一次跟流苏说抱歉。于简扯了扯嘴角，“可是流苏你始终不知道，那一天的聚会上，我跟你一样，第一眼就爱上了他……”
她低笑着，拿起湿巾遮住眼睛，“他选择了你，我无话可说。可是那一天，我去B城出差，与他在机场碰到。然后一起去吃饭，后来……”她的手在颤抖，声音已经哽咽，“后来，算不上是酒后乱性，因为至少我是清醒的。事后，我痛恨自己，是我对不起你。可同时也发现，原来他并不爱你。这个发现让我心里的罪恶感减轻了很多，甚至是雀跃的。我告诉自己，宋启之对你的伤害是早晚的事情，就算不是我，它日也会出现别的女人。你我最终会敌对，但至少，在失去你的同时，我得到了我想要的爱情。友情与爱情。我选择了后者。”
流苏忽然觉得，那一段爱情就如同此刻她手心里的纹路一样，乱得人心里发慌，找不到一条直来直去的出路。
“可是最终是我错了，错得一塌糊涂。爱情和友情，一样也没捞着，全部都失去了……所以，后来我没有想过要跟他纠缠，只是想着如何得到你的原谅。虽然那个时候我也明白，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或许我应该卑鄙地谢谢老天，让你的瑜伽馆出现了危机，我一直认为那是老天给我的补偿你的几会。所以我抓住了。”
流苏拉过于简的手，看她的手心，发现于简手心的纹路跟她的一样，杂乱不清。
原来，她们是一样的女子。
“到此为止吧，于简。我们同时放开手，也放了我们自己。”
于简看着流苏。流苏笑，“昨天夜里，我看着林安的脸，忽然就想明白了。放开手，退一步，你就会发现，其实爱情和幸福并没有离你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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