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凄厉的叫声震彻整个夜游殿,沈凌死死咬住手臂,将到口的痛叫声含咽下去,手臂上血肉模糊,黑红的血流的满地都是。
碧生花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比从前更回疯狂地抽枝生长,花枝遍布沈凌全身,沈凌疼得忍受不住,放声叫了一声。
“凌儿!”
宋千来飞身过来,抱起她焦急地问:“怎么了凌儿?”
沈凌拼命摇头,不敢开口说话,害怕一开口就会控制不住惨叫,宋千来眼泪落下来,紧紧抱住她,哽咽着说:“我去求胡贝,一定能救你,你等着!”
沈凌死死拽住她,她宁愿自己疼死,也不愿意她去求胡贝,她害怕他和胡贝再做什么交易,自己到手的爱情又飞掉。
“凌儿,你别强撑了!我带你一起去!”
沈凌不住摇头,死都不肯去见胡贝,半晌才从牙齿间挤出一个名字——
“阿宝!”
她宁愿相信阿宝相信陆司,也不会向胡贝求救。
宋千来抱着沈凌到九重殿外,求见陆司;
陆司很忙,他正在彼岸花海中画自画像,正画得专心致志,被宋千来一嗓子吼的手下一哆嗦,二长眉毛连成线了。
阿宝正在锄草,给玫瑰花浇水,她从十重天带来的玫瑰花,果然一天天的枯萎下去,应了陆司的话——
反正也养不活。
阿宝正在哀伤,听到声音立刻跑到陆司身边,正看到一字眉陆司,她鄙夷地说:“原来这就是你的专业水平,你真应该去鬼医院眼科看看眼睛。”
陆司唰地撕了画,打算继续画下去,阿宝拽他,“宋千来来了,你不出去吗?”
“不去,他能有什么破事,什么事也比不上我创造艺术重要。”
“是啊,你是抽象派艺术大师。”
阿宝本来也不想理,宋千来锲而不舍地叫,像在九重殿外高歌一样,加上沈凌的高呼声,简直像合唱团在演奏。
陆司忍不了了,站到阳台上,宋千来竟跪在半空中,抱着沈凌热泪盈眶地说:“殿下,请救凌儿一命。”
男儿膝下有黄金,有泪不轻弹!
阿宝立刻感动了,就要上前扶起他,被陆司一把拽住。
“阿宝,凌儿是为了给你换轮回泉才自愿吞下碧生花的,我知道都是我的错,我真的知道错了,她现在每天都痛不欲生,求殿下救她一命!”
宋千来跪下就要磕头,阿宝拽陆司忍不住要求情,陆司封住她的声音,一挥袖子将宋千来打了出去,抓着阿宝就往回走。
“碧生花入肉生根,根本无药可救,回去给她收尸吧!”
阿宝爱莫能助,跟在陆司身后喋喋不休的,一心想救沈凌,陆司走哪她跟哪,陆司上厕所她也跟着进去了。
陆司自认表面放浪,内心还是很纯良的,那啥还是不能随便展示的,他手搭在腹上,默默地盯着阿宝,阿宝大线条,根本没看清场合。
“你救救沈凌,她挺可怜的。”
她可怜!她有他可怜吗?连上厕所都不能随心所欲!
“有什么事,等我上完厕所再说行吗?”
阿宝往他下身瞅了瞅,眼珠乱转脸颊飞红,不屑一顾地抬头看天,“切!那么丑的东西谁愿意看啊!”
她仰着脸离开,陆司对她的审美表示无药可救,他这么宏伟又精致,竟然说丑!没眼光没见——
“你什么时候看到我下面的!”
陆司唰地拉开门,阿宝一本正经地说:“你洗澡的时候,我看了很多次了,我一直没告诉你,我的窥视术练的很好。”
“……”
陆司膨地合上门,内心悔恨又纠结,他竟然这样君子,一起几十年都没偷看过,即使内心是纠结的,冲动的,他还是狠狠地压抑住了。
亏大了!
陆司上了厕所,回到房间,阿宝正坐在他床上等着,因为太无聊了,于是拿着毛笔在他的被子上奋笔疾书,写了数不清个‘变态’。
陆司已经很淡定了,镇定自若地将被子扯过甩到地上,一掌震成散灵消散,他无奈地说:“我就上个厕所,就这么等不及这么无聊么?”
阿宝点头,眼睛无辜,一如既往的厚颜无耻。
陆司坐到床上,阿宝认真地问他:“你洗手了吗?”
陆司:“……洗的很干净。”
阿宝放下心来,坐到他身边抱着他撒娇恳求,“你救救沈凌吧,她真的很可怜,虽然很傻,但是也很伟大,为了自己的爱人不顾一切,难道你不感动吗?”
陆司:“……”
阿宝:“要是有一天换作是我,我也愿意为你吞下碧生花的。”
陆司忍无可忍,狠狠地揉她脑袋,能不咒他咒自己吗?
“不是我不救,碧生花是鬼王心头血所养,用来做药救治他老婆的,只有鬼王能救,我真的救不了。”
阿宝耷拉着脑袋,陆司眼珠转了转,转眼间心中已经闪过无数计量,沈凌现在没事比有事好,他怕沈凌抵抗不住疼痛,会提前暴发。
胡卿那傻缺真会给他惹麻烦,早晚一天让他和他老婆一块消失在天地间!
“虽然救不了,但是可以暂时压制,死寂冰晶可以抑制万物生长,或许可以压制碧生花的成长。”
“九重殿竟然还藏着这样的宝物,我还以为穷得就剩下一堆草了!”
陆司:“……”
他不情愿地说:“死寂冰晶是薛沉栽培的灵药,在十重天。”
阿宝沉默了一下,安慰他说:“没事的,咱也用不着那些名贵的,有草就很好了,贫穷不是罪,我不会嫌弃你的。”
陆司:“……你能别说话吗?”
阿宝立刻闭上嘴,陆司沉默了一会,不情愿地解释了一句,“其实我以前是最富的……”
可惜破产了……
陆司没再说下去,阿宝也没听到他说什么,缠着他去取死寂冰晶,陆司心怀安慰,真是个善良又朴实的姑娘,不枉他看上她。
陆司到十重殿取了死寂冰晶,薛沉终于忍不住暴发了!
他平生就爱花草生灵,花园里的灵药都当作女儿一样养,每天都要抚摸一遍,陆司管他这种行为,叫‘变态’,薛沉不以为然,这就是爱,他不懂。
话说自从陆司破产了,经常来掠夺,快把他的宝贝拔光了!他一次次经历骨肉离别之痛,终于忍不住了!
他把死寂冰晶砸在陆司脑袋上,将十重天结界关闭,扬言要和他绝交!
陆司不以为意,反正药拿到了。
拿到药陆司怕夜长梦多,立刻带着阿宝去送药,在门口喊了几声都没有个喘气的回应,陆司就要将夜游殿震碎,测试里面有没有鬼。
阿宝适时地制止了他,语重心长地说:“宋千来是你的子民,你把他房子震没了,万一传扬出去,引起民愤,要你重新送他一幢房子可怎么办?咱们这么穷,这里的砖石都是墨玉彻的,很贵重,所以你三思而后行。”
陆司三思了一下,认同自己很穷,囊中有点羞涩,于是点头作罢。
阿宝进了夜游殿,突然惊叫出声,宋千来抱着沈凌躺在地上,手臂耷在地上,地上染了一层血,沈凌嘴角全是血。
阿宝热泪盈眶,感动得擦眼睛,对宋千来的浪子回头表示欣慰,就要上前,陆司拉住他,盯着地上的血,脸色微妙,冰蓝的眼眸透着狠戾。
想不到阿宝一时心软竟帮了他大忙,要是宋千来一直割血喂沈凌,他的计划就落空了。
陆司抬起一脚将宋千来踹到远处,将死寂冰晶喂入沈凌口中,沈凌脸上的青色花茎纹路,甚至肌肤嘴唇上的黑色都缓缓淡去,露出白皙的脸颊,淡红的嘴唇,只是额头的黑色灵印还在。
陆司拉着阿宝准备离开,在墙角躺着的宋千来突然醒来,飞扑过来抱住沈凌,看到她的模样,大喜过望,郑重地向陆司阿宝道谢。
陆司虽然厌恶他,还是表现出了自己身为十殿阎王的大气,负手站在那里,像看蝼蚁一样看他。
宋千来脸抽了抽,阿宝拽陆司,小声念叨着:“亲民亲民亲民亲民……”
陆司装作没听到,转身要走,宋千来放下沈凌,又郑重地鞠躬行礼,“从前是我混蛋,阿宝你别介意。”
“我不介意,你好好照顾沈凌吧,我们走了。”
“喝杯茶再走吧,我从人界带来了极品雨前龙井,请你们尝尝作为答谢。”
宋千来笑着说,阿宝连忙说:“我们不爱喝茶,要是你想谢,就送点金银珠宝什么的,我们爱这个。”
宋千来:“……”
他的表情有瞬间的僵硬,阿宝有点尴尬,太直接了么?还是他也囊中羞涩……
宋千来很快笑起来,正打算送点珠宝,陆司突然说:“我爱喝茶,你去泡吧。”
阿宝有些奇怪,她记得他不爱喝茶的,说苦,她灵激一动,没问出声来。
宋千来到内室去泡茶,陆司将阿宝圈在怀中,抬手在她眼睛上挥了一下。
于是阿宝隔着墙壁看到了宋千来,看到他飞快地泡茶,然后从空间袋里摸出一个墨玉瓶,拔开塞子就要倒下去——
“畜生!”
阿宝唰地弹跳进去,陆司拦都拦不住,忍不住抚额,大骂她笨蛋,为什么不等宋千来用了轮回泉,她再倒掉!这样斩草除根多好!
宋千来早被那声音惊到,握着水晶瓶子唰地塞到空间袋里,若无其事地继续泡茶,阿宝觉得他的脸皮简单是防弹的!
“你个贱男!我们好心帮你你还想给我喝轮回泉!垃圾!!”
阿宝抬脚就踹,宋千来闪身躲过,她们一追一躲,在夜游殿转圈,宋千来大叫道:“阿宝你一定是误会了!”
“我误会你妈!”
阿宝继续苦追,宋千来疯狂逃跑,边跑边叫道:“那是蜂蜜!加了口感好!”
傻缺!既然是蜂蜜,为什么要藏起来?直接倒进去,不管真假都假装失手洒落不就行了吗?还省了他的事!
陆司不得不怀疑宋千来的智商,敢在他眼皮底下做手脚,这也太自信了!这是对他的智商赤裸裸地鄙视啊!
蠢成这样,他还有什么好担忧的,陆司心情豁然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