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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唐跃

悦来客栈后院共有四个别院,每个院纵横相挨着三层高的木楼,便是那厢房所在,共约有近百间。各个院之间有走廊、甬道相连,假山、荷塘相衬,优雅别致,让人感到十分舒适。

由小二在前领路,凌清羽本以为悦来客栈的前厅已经够大了,直到后院一路走来,却更是让他大吃一惊。

“客官,您的厢房便在此处。”小二在一层一间位于角落处的房门前停下。

凌清羽边四下张望,边点头道:“小二哥,麻烦你了。”

“客官哪里的话。”小二满脸笑意,“那小的就先忙去了。客官待会儿若要用膳,可以去前厅唤小的。”

凌清羽客气地点了点头。

他所处的厢房位于西边,人流量也少,倒也清幽,中间有块青石空地,四个边角摆着箭竹,仿佛这里的空气都透着清冷。

“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颇有这番味道。

凌清羽进入房内,将青铜短剑和包袱放在印着华彩图文的桌案之上,在房内扫了一眼。一张典雅的床铺,两张靠窗的木椅,以及木桌摆着的一株秋菊,便再无其他,这环境的确是清净舒心。

未时刚过,还算是早。

凌清羽捎带了青铜短剑出了房门,来到空地之上,脑海中开始回忆起之前独孤鸿教授自己的独孤九剑,他虽不博文,但却强记,那九招剑术仿佛可镂在脑海中,清晰显现。

凌清羽依照着使了一遍,开始生疏,渐渐地随着次数的增加,他身体对于剑招的记忆开始加强,变得越来越娴熟,舞出来的剑招流畅的同时,更连带着发出“嗡嗡”的风声。

这西厢处倒是人少,凌清羽练习剑法半个时辰,也不过几人经过,却皆是好奇地看了他一眼,而他沉浸在对于独孤九剑的领悟和喜睐之中,竟然浑然没有再察觉到外界的情形,仿佛浸淫在了自我的世界中。

这独孤九剑让不懂剑术的凌清羽也不免惊叹,竟然如此的完美奇妙,当每一次舞完之时,他都感觉到全身仿佛被一种超然的境界,透体而过,如同这高超卓绝的剑招一般,超然独立,这更让其对独孤鸿钦佩不已。

“啪!啪!啪!”

此时,刚舞完剑的凌清羽听到一道清脆的掌声传来,循声望去,那北边厢房通往这边的廊道内,竟出现了一位年轻男子。

男子看上去至多二十来岁,一身青色长袍,五官清秀,嘴角漾着淡淡笑意。

“好剑法。”

伫立原地看着男子过来,凌清羽略微羞赧地说:“这位兄台说笑了。”

男子笑着摇头,转而拱手拜道:“在下唐跃,不知这位兄弟如何称呼。”

“唐跃。”凌清羽愣了一愣,不禁想起刚那妙龄少女来,一时间竟然出了神。

唐跃眼光闪动,讶异地叫唤了声。凌清羽身子一颤,赶忙从慌乱中回过神来,神情尴尬,拱手道:“我叫凌清羽。”

唐跃神态自若,笑道:“原来是凌兄,”他沉吟片刻,“唐某对于剑法也颇有涉猎,并非是我奉承,凌兄刚才所使的剑法决然是精妙无比。只是看得出,凌兄好像还有点生疏。”

凌清羽腼腆地挠了挠头:“不满唐兄,小弟也是刚刚蒙一位高人传授此剑术。初次学习,实在是见笑了。”

唐跃摇头一笑:“这倒无妨,想当初我求师……”他干笑一声,“初学剑术,也是费了许久才勉强谙熟于心。修剑之道,在于体乎意境,达到人剑结合的境地,却非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对对方一番话,凌清羽心中颇为讶意,问道:“不知唐兄可否使几招,让清羽学习学习。”

“学习不敢当。”唐跃摇头,笑脸客套道:“那在下便献丑一番,还望莫见笑。”

“师弟!”

说完,唐跃刚准备上前来,却不料一道清脆如黄鹂的妙音传来。

凌清羽和唐跃齐齐将目光投射向声源处,凌清羽一惊,眼前站着的女子便是刚才在柜台处见到的妙龄少女。只见少女面若芙蓉,冰肌玉骨,一双秋水流波的美目噙着飞扬的神采,裙裾飘然,宛如九天仙女一般圣洁。

“师姐!”唐跃礼数性地喊了声。

妙龄少女犹如优雅的蝴蝶,几下蹁跹,便来到了二人跟前。她随意瞥了眼凌清羽,凌清羽的心弦仿佛被撩动一般,微颤了颤。

少女眉目含笑,道:“明天就要回……”

见少女说话不假思索,唐跃眼眸闪动,故意轻咳一声。倒是凌清羽木讷,并未察觉到二人眉目间的暗语。

“……回去了,我想待会儿去给师傅买点东西。”少女反应倒是机敏,改口道:“你和我去看看,买些什么为好。”

唐跃为难着说:“师姐,你自己决定就行了。”

“我就是拿捏不定,才叫你给点意见的。”少女柳眉微蹙,唇角微抿,晕开一个迷人的小酒窝来,端的是美丽不可方物。

“快点啦!”她拉着唐跃就准备回去。

唐跃无可奈何,只得答应,他喝住少女,回身看向凌清羽,拱手歉道:“凌兄,这、实在是抱歉了,我师姐她性格倔强……”

“你说谁呐?!”少女从后用力拽了把对方,玉颜微嗔,煞是好看。

“凌兄,有机会我俩再切磋。”他干涩地笑了笑,微微躬身。

凌清羽执剑回礼一福,望着二人道:“不打紧。”

唐跃和少女肩并肩着往回走去,只是那少女俏丽姿容,却是给了凌清羽很大的印象,而那唐跃也是一表人才,气度不凡,不知是何家子弟,竟然有这般风采。凌清羽目送二人远去后,又独自练习了几遍剑法,对于独孤九剑的掌握也越来越纯熟了。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到了卯时,整个仙溪镇五彩缤纷的灯笼纷纷亮了起来,在夜幕之下,散发出璀璨的光彩,将这古典小镇点缀得如梦如幻般亮丽。

悦来客栈前厅的二楼,摆着进膳的几十张桌子,四周墙壁上挂着山水图,开着的木窗之上雕刻着龙凤。

凌清羽坐在靠窗的一张榆木桌上,眼前摆放着一碗饭和几碟小菜,蟹粉狮子头、清炒竹笋,外加一盘凉拌甘蓝。

窗外的街道之上,在耀目的灯光下,街道上的人流不减反增,篝灯交映,一派夜市纷繁的景象。透过窗户边欣赏着夜景,凌清羽不知不觉间便已吃完。

八年来都未曾离开过清源村,虽说只有和福伯相依为命,但是凌清羽却未曾有此时这般感到孤单,外面的繁华佳景虽说热闹喧杂,却也填补不了内心的空虚,这让他不禁想出去散散心。

从悦来客栈出来,来到街道之上,夹杂于人群之中,凌清羽漫无目的地闲逛着,直到不知不觉地路过了一间兵器铺。

“进来瞧一瞧,看一看。”店铺老板尖嘴猴腮,大声吆喝着:“本镇最有名的兵器铺诶!刀剑扇枪斧锤鞭棒弓刺环……应有尽有诶!”

“客官,进来选一件吧?”老板见到驻足在店铺前的凌清羽,立马腾起了百分的精神,“今日本店优惠,多买打折。”

在老板的生花口舌下,加上好奇,凌清羽被老板簇拥着进入到店铺里面,里面墙上挂着一列列崭新泛光的武器,将铺子里映着亮芒四射。

“这位客官一看就是行走江湖的人。”老板热情洋溢,“只身在外,总需要一件趁心的兵器为好。”

目光在这些武器上游走,凌清羽发现十八般武器都一应俱全了,他把眼睛定格在了其中几柄剑上,好奇地问:“老板,这些剑都叫什么名字啊?”

凌清羽所指的几柄剑,无论从质地还是外形上看,都比他那把青铜短剑好上一个档次。

老板介绍道:“左边这柄乃是铁齿剑,用铜铁所制,剑刃带齿。中间这柄乃是吴越剑,产自吴越之地。右边这柄乃是青峰剑,极为锋利。”

这三柄剑虽说形状大略相似,尺寸微异,但明眼人都看的出从左至右,剑的品质也是越来越好,特别是那青峰剑,锋芒毕露,制作工艺颇为不错。

“老板,这青峰剑可否拿下来给我看一下。”凌清羽凭借着第六感,还是相中了最好的一柄。

老板面露欣喜,赶忙拿了下来,递给凌清羽。凌清羽接过手中,登时一股寒芒从剑身传递而来,左手来回抚摩一番,感触到一丝丝寒凉。

“这剑真不错。”初次修习独孤九剑,对于剑的好坏,凌清羽也有自己的直觉,此时忍不禁赞叹道。

“客官好眼力,此乃是本店最为昂贵的一柄剑了,质地和做工那是没的说的。”老板道。

凌清羽目光带着爱怜地在剑身上轻轻抚摸,喜爱之心油然而生,问道:“老板,这剑要多少银两?”

“客官也是头一回生意。”老板两眼散射出光芒,咧嘴一笑,三指伸出:“原本五两的剑,只收客官三两银子。”

“三两!”凌清羽怔了一怔,有点犹豫。

见状,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板察觉到端倪,介绍道:“客官,这可是一柄难得的好剑呐!乃是京城最好的一家打铁铺,用纯铁打造而成,绝不是一般的兵器所能比的。”

这青峰剑凌清羽是着实喜欢,只是他也并不太懂行情,且手上也暂时难以一下子拿出三两来,一时间踌躇。

“此剑虽好,却也不值这个价吧。”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凌清羽和那老板皆是往后看了去。

“唐兄。”凌清羽一惊,随即面露喜容。

这来人正是下午和自己刚认识的青衣男子唐跃,在他的身后有一少女,从下午二人对话中,凌清羽得知,少女便是他的师姐了。

唐跃上前一步,在那青峰剑上端详一番,说:“此剑虽说是纯铁所铸,也易生锈,钢与铁糅杂所铸的兵器也不过二两,何况这把呢?至于工艺,非是唐某海口,这柄青峰剑还算不得上乘,怕是一两也绰绰有余了。”

闻言,凌清羽愣了一愣,目光汲及那老板,只见对方的脸上有着一丝尴尬。

唐跃转看向凌清羽,道:“京城有家名为神勇兵器坊的铺子,那儿的口碑和品质都很是不错,品种良多,凌兄若是想寻得一把好剑来用,来日上趟京城,必然能得以满足。”

凌清羽踌躇了下,还是点了点头。眼看到手的生意吹了,老板面露急态:“客官,一两便一两,”他拿着青峰剑往凌清羽怀里递,“老朽便卖给你了。”

凌清羽耸拉着脸,摆手推辞道:“算、算了,您还是卖给别人吧。”

这一刻,凌清羽忽然感觉到自己像一只羊,差一点就被宰了的感觉。唐跃摇头笑着,和自己的师姐对视了眼,彼此眼中都有着哭笑不得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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