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三人便将我带到了子凡的家里。这里有很多奇怪的木头摆放在一起,还有没见过的铁质怪物,地上如海面一样清澈。周围不再是天空上看到的杂乱景象。
他们仿佛视我为孩子,小心翼翼地把我放在了铺满柔软物的高台处。我想挣扎逃离,疼痛却将我束缚在这个地方。
“你们看他左边翅膀那里血液凝固了。”子凡曲着身子看着我的翅膀受伤处,神情凝重,额头上汗水成珠,缓缓从脸上往下低落在台上。
“子凡,你爸不在家吗?”
“嗯。他晚上才会回来。”
刘可在一旁眼瞅着我的伤痕,同子凡一样焦急起来。
“子凡,要不我们先找点药给它敷上去?”晓静建议子凡去拿点药给我敷上。
“说的也对!”子凡听从晓静的建议,迅速走进了一间小房里,远远传来慌乱的脚步声和抽屉开关的杂声。
“这个?不是!”
“之前看到爸爸医治别的鸟类的药,应该放在这里啊!”
……
子凡急忙翻弄着,嘴里不停的嘟囔着。
“找到了!”过了一会儿,子凡终于在小房间里找到了外用擦伤膏,他一拿到就拔腿跑到了我的面前。
他打开药膏,小心翼翼地挪动着我的身体,轻轻地将膏体仔细地涂满在我翅膀及身体受伤流血的部位。
刘可、晓静二人在一旁凝神屏息,哽咽了一下。
“子凡,好了吗?”刘可问道。
“快了,它伤的太重了。先用药膏试试。晚上爸爸回来,再让他看看。”
“只能这样了。”晓静叹息道。
三人都为我这样将死的生命担心着,我不太理解人类这种做法。他们的丑陋嘴脸在我们家族里无不知晓。但这次,他们却给了我一丝小小的触动。
傍晚,夕阳透过台前半开着的窗子,将一抹红色光芒洒落在我的身上,温暖似乎化解了身体的麻痹感,左边翅膀有了略微知觉。我试了一试,使出全力刚好可以起身。
这陌生的人类家园,让我不仅不安心还感觉到恐惧。房间里陈列的东西是我从小到大都没见过的,这个地方有多大一时间也找不到头绪来。
一双眼紧盯着窗外天空的那抹夕阳,心里却是绝望,尽管没有从空中坠地而亡,而当我面对人类的时候已然知晓既定的命运,或死或生,全凭人类掌控着。苟延残喘的叹息之中,却隐隐约约保留着一丝对人类的期待。
那些年存在家乡的快乐记忆又在这一抹夕阳中乍现。伤病还没愈合,我再一次倾尽全力站起,拖着不争气的身体朝着窗子那里颤颤悠悠地走去。最后,缓缓地闭上双眼,被炸裂的伤痛击晕了过去。
“你怎么了!怎么了……”我朦朦胧胧地睁开眼,台前有一双凝重的眼睛死盯着我深邃的瞳孔之中却充满了异样的温暖。那种感觉我至今都难以忘怀。
※※※
突然,屋传里来“咚咚”的声音,子凡的爸爸回来了。
“爸爸,你快来看看这只鸟。它好像快不行了。”子凡拔腿逃出了我的视线,一边向着屋门方向跑一边大喊着。
“鸟?”子凡爸爸张宇刚下班回家,听儿子子凡这么一说,既惊讶又好奇。
“今天,我和刘可他们一起玩,意外发现了一只受伤的鸟。你快来看看!”
“那得赶紧了!”
不远处二人谈话格外清晰,他们竟为了像我这样的一只鸟交谈起来,不太理解人类这种行为。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两人来到我的身旁。子凡爸爸目光如炬,双眼交汇间不断投来那黑暗中倔强的光芒。他面容慈祥和气,宛如湖边的芦苇一样,温柔细腻。
“这只鸟应该是短尾信天翁,是生活在台湾附近澎湖列岛的珍稀鸟类。我去找下药,给他做全面的包扎和治疗。”子凡爸爸话音刚落,也慌忙地走开了。这两父子的性子竟然是如此相似,一瞬间疑惑中生出了好奇,好奇这世界上的人类竟然会有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