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程和原因你就不用管了,太具体的你也弄不明白,我就简单点儿说吧。”雨末正准备开口,冷不丁谢玖插进来一句。
“你早这样不就好了,我也不会听不明白了。”
雨末一口气上不来,差点儿憋过气去。他一边整理思路一边安慰着自己……我真的不生气我一点儿都不生气我真的一点儿都不生气……
“总之,就是樱锁她喜欢上了陆元修。明白了吗?”
话音未落,谢玖尖叫一声,一把抓住了雨末。
说是抓一点儿都不夸张,雨末吃痛的皱眉,腕上像是被铁箍住了似的,他瞟一眼谢玖没有留指甲的手,有了谢玖是不是偷偷连过九阴白骨爪的怀疑。
“小樱她……她……”谢玖似乎也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脸色惨白。
自从知道樱锁喜欢上陆元修后,一直有苦说不出又无人分享的雨末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感到了片刻的如释重负,至少,现在要愁,有个人陪他一起愁了。
他满意的点点头:“嗯嗯。”正要再说下去。
谢玖忽然松开他,双手捂着脸颊,露出一双水汪汪的星星眼:“我不是做梦吧,我要和小樱成为连襟了啊。”
“嗯嗯没错。”雨末还在点头,等等,“喂,你在说什么啊!”这反应也太不对了吧,还有……
“谁告诉你‘连襟’是这么用的啊!完全找错场合和位置了啊喂!”
“那应该是什么意思?”谢玖虚心求教。
雨末只好给她科普了一下:“姊妹之夫的互称或合称才叫做连襟。”
“哦,哦。”谢玖乖乖的点头受教。
“真是的,不知道就不要乱用……”雨末抱怨了一句,接着反应过来,“喂,这个根本就不重要,你不要故意转移话题!”
谢玖真的很委屈:“我没有啊。”
“总之,这件事没有你想的这么轻松。”雨末咳嗽一声,开始说正事儿,“其实本来喜欢就喜欢吧,这也没什么问题。”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口气酸溜溜的,惹的谢玖忍不住傻笑起来。
雨末没理她,继续道:“问题就是我们在司命星君那里听到的关于陆元修阳寿的事儿。”他顿了一下,“我后来私下里问过司命星君,看起来这位少年天子真的不怎么好运,他的寿命应该没有几年了。”
谢玖莫名的觉得有点儿冷,她打了个哆嗦,没吭声。
“开头樱锁硬着头皮去找了次延寿星君,不出所料,结果是两个人大吵了一架,不了了之。”雨末的脸色开始变的阴沉,“发现这条路走不通后,樱锁就开始找偏方,因为按照命格来说陆元修是病死的,所以她试图用药物和法力延续陆元修的生命。”
雨末的脸色让谢玖很不安:“不、不管用吗?”
“命数本来就订好了的东西。”雨末反问她,“你说能管用吗?”
谢玖脑子里浮现出陆元修暖融融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心里很堵。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爱笑的人,更别说这个人居然还是个掌管一切的皇帝,不同于狐晚忽而狡诈忽而温柔总是飘忽不定的笑容,陆元修的笑容始终都是带着一种温和的暖意的,就像是笑容是他表情的一部分,无论做什么表情,都会带着笑。
这样的一个人,闲云野鹤般清淡出世,怎么会早死呢?
“就为了这个,樱锁自愿为他折损了好些修为,希望为他延命。”雨末的口气又是生气又是无奈,“她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就是因为这个。”
说完,雨末表情十分郁闷又带了些迷茫的望向窗外:“小十九,你说,爱情到底是什么?”窗外的月很好,又圆又大,也许千年的相思挂念都不过是这同一轮圆月,当年的明月,年年都是同一轮,但人呢?
雨末转回头来,看定谢玖:“值得吗?”
与其说他在问问题,不如说他在自言自语,他根本就没有期待谢玖回答什么。
但谢玖显然不会想这么多,她只是用力的摇摇头:“我不知道。”
雨末失笑。
“但是。”谢玖接着道,“小樱她自己一定明白的。她一定是觉得值得,才会这么做。况且。”她对着雨末轻轻一笑,“如果会计较这么多得失,那还叫爱情吗?”
雨末怔住。
窗外,月色清亮。
雨末沉思良久,忽然道:“不管怎么样,你刚刚有一点说对了。”
谢玖惊讶的望着雨末——他居然会承认她说对了,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吧?
“不管怎么样。”雨末没有理她的表情,“先找到她。不管事情能不能解决,要怎样解决……”他看着谢玖,笑了,“我们都要在她身边。”
谢玖用力点点头,接着,再大力的一巴掌拍在雨末背上,大笑道:“真没想到啊,阿末,你居然这么有良心。”
雨末被她拍的一个踉跄,生气的去瞪谢玖,被对方灿烂且“傻乎乎”的笑脸弄得气都气不起来了,摆摆手,决定不跟她计较。
他拍拍衣服站起来,忽然想起什么,转身对谢玖嘱咐道:“对了,这事儿,先别跟师父说。”
“当然,当然。”谢玖一口答应。
“什么事儿不能跟我说啊……”尾音上挑的轻浮腔调在房间中响起。
雨末和谢玖都是一个激灵,急忙四下里张望。
房间的半空“噗”的一声轻响,一尾雪白的狐狸尾巴凭空冒了出来。
雨末的脸色变得有点儿糟糕,尾巴扭了扭,哼唧了几声,又是“噗”的一声,穿着宽大长袍睡衣散着头发的狐晚轻轻落在了地上。
雨末心里有鬼,声音有气无力。
“师父。”谢玖也一副很乖的模样,“师父,原来你睡觉也要带着这个大琵琶的吗?”
“嗯,我一直都不离身……”狐晚嘴角一抽,“你管我啊!”
发现自己的两个弟子都用鄙视的眼神看着自己,狐晚立刻纠正了一下表情,装模作样的咳嗽一声,严肃状:“你们两个大半夜的不睡在这里做什么?”
雨末和谢玖大眼瞪小眼——怎么办?该怎么把这事儿糊弄过去?
到底是“天界第一忽悠大神”狐晚的嫡传弟子,电光火石之间,谢玖忽然一把抱住雨末,雨末“呃”的轻轻惊叫一声,及时住了嘴。只听谢玖信誓旦旦道:“我和小樱在这里谈只有女生可以听的话题,怎样?师父你确定你要听吗?”
雨末瞬间石化掉了,房间里气温骤降几度,不在沉默中继续沉默就在沉默中爆发,狐晚吼:“你当我傻啊,你以为我分不清男女的吗?你以为我才过来偷听的吗!”
“啊啊。”谢玖立刻揪住狐晚的小辫子不放,“师父,你都这么大岁数了,居然还干偷听这种事!”
意识到自己说漏了最,狐晚只尴尬了一瞬。毕竟,无论是比年纪还是道行,他都和他们两个小辈不是一个级别的,更别说,是比厚脸皮了。
“我也不想听,但谁叫你们说的声音那么大,把我给吵醒了,我还没说你俩混淆视听残害我可怜无辜的耳朵呢。”
雨末心叫不好,心惊肉跳,怯怯问:“那,师父,你从哪里开始偷听的?”
狐晚得意的扬了扬下巴,完全忽略了雨末的措辞:“从一开始。”
三条冷汗挂在雨末额上,他在考虑事情泄露后自己被樱锁杀了的可能性有多大。
谢玖对狐晚怒目而视:“阿晚,你耍赖!”
狐晚愣了一下,雨末也为这个禁忌的称呼怔了一下,谢玖自己也略微有些不习惯,但她已经打定了主意以后就一直这么叫狐晚,没什么特别的原因,所谓一回生二回熟,她觉得通过勤加努力练习,狐晚的这个新称呼一定会被她叫的众人耳熟能详从而最终被发扬光大。
毕竟姜还是老的辣,狐晚第一个从这个称呼里回过神来,他哼了一声:“详细情况你们也不用跟我说了,前因后果我也差不多从你们的话里明白了。”
雨末有些犹豫,想求情。可是狐晚什么怪罪的话都还没说,他甚至没有表现出一丝生气的样子,这让雨末酝酿了好些日子自从他知道这个秘密后就开始在考虑了的滔滔不绝的借口和托词怎么都说不出口了。他说不清是能够不说让他更高兴,还是能够一吐为快让他更舒坦些。
狐晚没有生气也没有给笑脸:“现在你们俩就立刻动身去找樱锁,我们兵分三路。雨末去找司命星君,十九去找延寿星君……”说到这里,他停住了。
“那师父呢?”谢玖脸上一个问号,不是说三路吗,她怎么想不出第三路在哪里。
此时此刻,除了去求南斗六星君给元修续命,樱锁还会去哪里呢?
狐晚捏了个诀,身上立刻换了一套衣服,他懒洋洋的开始盘头发,顺便把狐狸尾巴和耳朵都收了起来,看到谢玖呆呆的盯着自己,忍不住笑道:“傻丫头,我当然是直接去皇宫里抓人了。”
三个人立刻出发了。果不其然,和狐晚预料的一样,打着算盘先给樱锁报信的雨末和心急火燎跑的最快也最快到达的谢玖都扑了个空。等谢玖到达皇宫时,在她面前的情景是这个样子的--狐晚正在和元修“亲密”的交谈着。亲密到了什么程度呢?只见狐晚脸带美好的笑容,一双浅金色的狐狸眼漂亮的光华璀璨,而元修老样子的一脸温良无害的笑容,都说抬手不打笑脸人,现在两个人是笑脸对笑脸,谢玖辨认了半天才能分清谁是谁,因为他俩明显笑的眼睛都快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