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得像是头盖骨裂开了一条缝隙。忍不住头痛的我,轻轻地按摩着太阳穴。
昨晚到底喝了多少酒?
一瓶、两瓶、还是更多?我记不清楚了。总之在夜总会的包厢里陪着客户一杯接一杯没完没了的喝,从晚上九点一直喝到凌晨一点。中途吐了二次。
去那种地方不可能不喝酒,但是要做到喝酒不吐还是可以。像阿星那样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手段我怎么也学不来。虽然为了生意坑蒙拐骗手段用尽是常事,但在酒桌上耍小聪明这一点我并不认同。
傻傻乎乎的我于是就吐了,吐了两次。翻江倒海的把胃液都吞了出来。阿星拍着我的背说,你这是何苦呢?早像我这样事先喝下解酒药就不会吐了。
我不好向阿星说什么,毕竟是两个不同的人,各自有不同的处事方式。
昨晚我们先陪客户去“新天地”吃饭,酒足饭饱之后又去陆家嘴的夜总会唱歌。
客户是两个人五十岁上下在政府部门供职的中年男人。一个是秃了头的胖子,一个是戴着眼镜的瘦子。他们手上握着的大项目我和阿星垂涎已久。如果能把他们手上的项目拿下来,用阿星的话来说——我们肯定可以挣个人仰马翻。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我们请托了不少人,送了不少礼,砸了不少钱。辛辛苦苦彩排几个月,昨晚好不容易熬到好戏上演,当然不会轻易放过。
这样的背景下,醉酒那是理所当然的事。不喝醉反而不合规矩。阿星说,喝醉了算什么,只要能把生意谈下来即使喝得不省人世也值得。
说是这样说,可是那小子自己却一点没醉。上酒桌之前他就吞下了大把解酒药,不仅如此中途每喝几杯他就要习惯性的跑一次卫生间。阿星一脸苦相的咧着嘴说,抱歉,肾不好,尿频。两个客户听了会意地偷笑。阿星上厕所只是借口,事实是抱着马桶把胃里刚喝下去的酒扣出来。一番折腾之后,再假装醉醺醺地回到酒桌上,以一幅不要命的样子又喝了起来。不知底细的两个客户,被他蒙骗了过去。而且还被阿星“不顾生死”的酒风深深折服——现在的年轻人可不能小看啊。
阿星喝酒的这一套把戏,我在大学时代的毕业酒会上就领教过一次。
毕业酒会喝了不少酒的我,晕乎乎地进了卫生间。门一推开正好看到阿星抱着马桶用手指在扣食道。我的意外闯入让阿星非常难堪,显然他没有料到自己的丑态会被人当场撞见。看见阿星,我下意识的退了出来,不过为时已晚。他转过脸,以不可原谅的眼神凶狠地盯了我一眼。我解完小便来到洗手台时,阿星等在了那里。他对着镜子里的我说,刚才的事最好对谁都不要说。语气中透着威胁。我装做没听见,用水洗了把脸就出来了。
事后我想,如果我把此事说出去,阿星怕是会和我拼命。不过,这种事自己知道就行,有什么值得拿出来说的。
怎么会把这件事想起来了?
我看了一见手表,上面的时间是,五点三十分。
对了,昨天晚上我醉得一塌糊涂,但是在四个人当中我只能算是无关紧要的角色。重要程度仅仅比花钱招来陪酒的小姐略高一挡而已。其实我很清楚,昨天晚上我出不出席对要谈的生意都无关紧要。和两个客户周旋有阿星一个人应付,绰绰有余。阿星请我来说到底是出于礼貌的考虑,毕竟公司是两个人一起开的。这样一个大项目不让我过问难免说不过去。
可我怎么会和阿星搅和在了一起呢?虽然我们是大学同学,又分在同一个班。不过关系却说不上要好。仅限于偶尔撞在一起踢踢足球的程度而已。私下里没有什么交往。
重要的是阿星的为人我一直不喜欢。甚至有点厌恶。
可是突然有一天我们却合伙开了一家设计公司。说起这个公司,刚开始的时候绝大部份事情都依赖于我。而阿星作为外行顶多帮我打打下手。但是不知从何时开始,我和阿星的位置整个换了过来。现在我成了可有可无的边缘人,而阿星却成了核心人物。
因为这个原因我们的办公室也换了过来。阿星坐进了我原来那间摆着茶具,带有真皮沙发,铺着柔软地毯的总经理办公室。我搬到他那在茶水间旁的副经理办公室。虽然同为独立的办公室,可是我现在这间,除了墙角一棵半死不活的橡树以外,再没有任何像样的装饰。墙上没有风景油画,地上没有柔软的地毯,连办公椅的人造皮,都东一块西一块地掉了下来。
我有过不甘心,但也没办法。阿星与客户周旋的能力远远在我之上,常常一二顿饭的功夫就把大把的订单捞了回来。而我,哪怕喝酒喝到胃出血也拿不回这么多的订单。
和自己无法理解的女人结了婚,和自己讨厌的人合伙做生意。这就是我现在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