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的路上闪着警灯，有不少交警在那里设置了路障，检查过往的车辆。原来，东海市这几天为了迎接国庆和市民运动会，正加大力度整顿交通。而像许升这样的非法营运的黑车自然便属于重点整治的范围。
而且今天交警队对黑车的排查更与费益民查找纸箱人头案凶手有直接的联系，交警们得到东海市公安局的协查指令，如果发现有嫌疑的黑车车辆就要立刻向刑警队报告的。
许升看见前方的警车，本想调头逃跑，但是他已经来不及了。后面不知何时窜出来一辆小货车阻挡住了许升倒车的方向，令许升的车子动弹不得。而前方有两个交警看见了许升的车子有倒车调头的企图，便赶紧走了过来。
许升见状，便对王倩说：
“待会儿你就说是我的朋友，可别把我说漏了。”
王倩没有应声。
一个年轻帅气的交警走到车旁，敲了敲车窗，让许升把车窗玻璃摇下来。等许升摇下玻璃后，他说道：
“驾驶证、行驶证拿出来看看。”
许升连忙在车子里四处翻找，花了好几分钟才把两本证件找齐交给了这个交警。而另外一个交警则用手电筒照了照车子前面的车牌，然后又转到王倩的那一侧停了下来，用手电筒照了照王倩和汽车的后座。
他看见了后座上的大提琴箱子，便问：
“这是什么？”
王倩回答说：
“是我的大提琴。”
交警说：
“打开来看看。”
王倩便下了车，将后座上的大提琴箱拖出来打开给哪个交警看。交警确定是大提琴后，便让王倩把琴重新放回去了。而那个检查证件的年轻交警则仔细看了看许升的驾驶证和行驶证，没法发现问题便把证件还给了许升。
就在许升松了一口气，以为可以顺利离开的时候。这位年轻的交警仔细看了看许升身边的王倩，忽然对她问道：
“你是不是刑侦一队费队长的女朋友？”
王倩吃了一惊，回答说：
“呃……你认识他？”
那交警说：
“我叫曹伟，以前见过你们，可能你不记得了。今天你怎么坐这个车了，他是你朋友吗？”
王倩说：
“不是，坐不到公交车回家，在路上搭的车。”
王倩的这番话让许升是怒火中烧，许升恨不得立刻拿起锤子就把她给打死。但是周围都是警察，但只能忍住不发作。
曹伟对王倩说：
“费队没来接你吗，要不我打个电话给他？”
王倩露出冰冷的神情，回答说：
“不用了。”
曹伟便说：
“那等会儿我送你一程吧。”
王倩点点头说：
“好的啊。”
曹伟便走到王倩副驾驶位置，帮她打开了车门，又帮她拿了后座上的大提琴。王倩便在他的指引下，坐到了曹伟的警车上去了。
安排好了王倩，曹伟立刻收敛起笑容来到了许升的旁边，厉声说：
“你路上载客，有营运执照吗？”
许升连忙辩解说：
“没有。但我不是在开黑车，我是路过好心带她的，平常我都不会出来揽这私活。”
曹伟说：
“什么都别说了，车辆暂扣，罚款两万，十个工作日之内到车管所交齐罚款！”
说着，曹伟便填写好了罚单，递到了许升的面前。
许升没有接过罚单，而是拿出了一根香烟给曹伟，说：
“别，别，领导，通融一下，第一次，第一次，我认识你们的叶队长。”
曹伟一把推开许升的烟，厉声说：
“干什么！赶紧拿了单子下车！”
挨了骂，许升只好接过了罚单，把车子熄火然后走下了车。在关车门的时候，他气冲冲地用力一甩车门，使车门重重地关上，发出了砰的巨响。
曹伟没有理会许升的怒气，他爬上车准备把车子开走，却发现车钥匙不见了。他连忙对许升说：
“把车钥匙拿来。”
正在气头上的许升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把车钥匙拿给了曹伟。曹伟接过钥匙后发动了汽车，正打算把手刹放下把车子开走的时候，他发现了手刹的附近有一把石工锤。他便问许升：
“你带把这个锤子在车上干什么用？”
许升做出一副得意的表情，笑着说：
“这是我带在身边玩的。”
“玩？”
曹伟吃惊地回了一句，他看着许升那奇怪的表情，不禁满腹怀疑。他打开车内的灯光，在车厢里四下寻找，向继续看看有没有其他可疑的东西，但他没有发现什么。
曹伟又下车去打开后备箱，但他一开箱盖就闻到了一股肉体的酸腐味。他用手电筒一照，只见后备箱里乱七八糟地放着一些塑料袋和纸盒，还有一滩凝固发黑的血迹。
曹伟大吃一惊，连忙问许升说：
“这血是怎么回事？”
许升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用手指轻轻抓抓额头，回答说：
“因为放过尸体呗。”
曹伟忙问：
“你说什么，什么尸体？”
许升答：
“尸体啊，人的尸体啊。”
曹伟赶紧用对讲机呼叫了指挥中心。
没过多长的时间，费益民便开着警车来到了现场。他是接到指挥中心的通知来到这里的，曹伟刚刚把许升的情况告诉了指挥中心，指挥中心直接把这个消息转述给了费益民，还在局里加班的费益民立刻便赶了过来。
一下车，费益民就看见了被关在一辆警车里的许升，他留着极短的头发，胡子拉碴，衣服又旧又土，看起来像是个四十多岁的老实巴交的农民工，这与他预料中的杀人狂魔在摸样上有不小的差距。
一旁的曹伟走过来对费益民说：
“你好啊，费队，大半夜的你还亲自来一趟。”
费益民不想多说什么客套话，直接就问：
“是你发现的吗？”
曹伟说：
“是我。你看，这是我从他车上发现的东西。”
曹伟把许升的那一把石工锤递给了费益民，费益民接过来仔细看了看，然后用手指比照了一下锤头的尺寸，发现正好与死者头上的伤口大小差不多。
费益民问曹伟：
“他的车子在哪儿？”
曹伟指了指旁边一辆老款的黑色桑塔纳，说：
“就是这辆，他说后背箱是装人的尸体的，我已经看过……”
曹伟本想说明一些自己的看见的情况，但立刻就被费益民打断说：
“哦，好的，谢谢，你可以忙你的了。”
费益民的冷漠让曹伟心里很不高兴，他闪到了一旁冷冷地看着费益民进入到许升的车子里翻找东西。费益民在车里仔细看了一圈，发现许升的车子里除了一些香烟和抹布，和在储物盒里的还有几张废旧的报纸和海报以外，就没有其他的东西。车子虽然旧，但里面的坐垫、玻璃、金属壳都被擦得很干净，完全不像一个单身男人的座驾。
费益民又打开了后背箱，看见里面的纸箱和塑料袋也是放得很整齐。纸盒上写着“农宝绿色贸易有限公司”，这家公司费益民品尝没有听说过，但看纸盒包装上的图片，他便知道这是一家做肉产品配送的公司。而后备箱里其中散发出来的那股怪味，在经验丰富的费益民嗅来，似乎并不是单纯的人肉臭味，更像是生鲜肉制品的霉味。至于当中的那一滩凝固的黑色血迹，费益民还无法判断到底是什么血。
费益民想找曹伟再了解一些情况，但他一转身忽然发现曹伟正在一辆警车的旁边和车里的一个妙龄女子在说话。费益民走过去仔细一看，发现那个女子正是王倩。
费益民连忙问王倩：
“你怎么在这里？”
王倩扭过了头，不想与费益民说话。
曹伟便向费益民解释说：
“嫂子参加一家单位的国庆演出排练，回来晚了没有车子，就搭了这个可疑人的黑车。幸好他们经过我这里，被我拦下了，弄不好还真会出什么事情。费队，下回可不能再让嫂子去坐黑车了。”
费益民没有理会曹伟，而是对王倩说：
“没有车子坐，可以打电话给我啊，我来带你回家。”
王倩依旧没有回头，没好气地说：
“用不着，你那么忙。”
费益民生气地说：
“你这是什么话，不用我带就算了！”
曹伟看出费益民和王倩之间有矛盾，便识相地和其他交警避开了。但他还没有走出几步，便被王倩给叫住了。王倩对他说：
“嘿，曹伟，你现在空了吗，带我离开这里吧。你和你的同事在这里查车，我留在这里只会影响你们的工作。”
曹伟连忙说：
“哪有……不会，不会的……”
王倩说：
“带我走吧，麻烦你了。”
她故意当着费益民的面把话说得很大声，就是为了刺激费益民。而费益民被气得锤了车门一拳，便默默地走开了。
曹伟带着既尴尬又暗喜的心情上了王倩所在的警车，启动了车子把王倩带离了这里。车子在路上缓缓地行驶着，曹伟看见王倩把手放在车门上斜撑着自己的头，心事重重地盯着前方的道路，任凭外面的凉风吹动着自己的秀发。那一刻曹伟感觉王倩那忧郁的气质也如此得令人着迷，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去……什么地方，嫂……子？”
王倩回答说：
“不用叫我嫂子了，带我去红会医院吧。”
王倩不想多麻烦曹伟，她对眼前这个腼腆的，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帅气警察心中还存有距离。
曹伟听从王倩所说，将她带到了红会医院附近的闺蜜家里。王倩下了车，曹伟还帮她搬了大提琴箱到楼房的电梯里。
王倩对曹伟感谢说：
“今天真是不好意思了，谢谢你把我这么多忙。”
曹伟笑着说：
“你……你太客气了。能……能留个电话号码吗？”
王倩笑了笑，她按下了关闭电梯门的按钮，说：
“赶紧回去吧，不要被你们领导批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