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他们抛弃了我，像歌唱一样抛弃了我。妈妈，我是多么爱你，当我歌唱的时候我爱你。只是那些猛烈的情绪，在睡不着的时候折磨着我。我那死去的父亲，在没有星星的夜晚就看着你。妈妈，我会在夏天开放吗，像你曾经的容颜那样。妈妈，这种失落会持久吗，这个世界会好吗。”很喜欢这首歌的歌词，在S城时，我经常独自一人呆在家里，面对漫漫长夜与一盏孤灯，开始一次精神的长旅，无限的星空与虚幻的梦境是幻想的来源。这种长旅指向了从未到达过的国家，或者指向了纯属虚构和不可能存在的国家。城市的迷宫与自然的荒原在精神上融为了一体，远方便不再遥远。这是无需远行的远行。
人们与自己的心灵渐渐远离。思想在人们的眼里只成了一种幻影，一种可以被撤销的东西。在城市的机器中，人是机器运行所必要的零件，个人性被残酷的忽略。但是有人从这种存在的单调中却找出了快乐。清高的人总是认为他人的生活是多么庸俗与可悲。但人类的幸运在于，每个人都是他自己。他人并不像自己一样感受与生活，而是有自己的存在方式。我们都是孤独的，不管是正常人还是我这样的。
在我房间里站着的是一个男人。刚开始背对着我，大概是听到了脚步声，他转过身来，那张面庞我觉得有些熟悉，但却忘记了在哪里见过。男人朝我笑了笑，笑容充满了某种慈祥的意味，和他50多岁的国字脸倒是很配。他坐在了床沿，对我说：“你就是肖涛吧。我是董瑶的爸爸，我听她说起过你，当然是偶尔听起。”
我这才想起为什么觉得面熟。我回想起董瑶对我说过的关于她爸爸会把我弄出去的事，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我说：“其实我在这儿挺好的，至少没什么危险。如果你和梁辉是一帮的，不对，你们本来就是一帮的，想把我弄出去再像那个女人一样被干掉，还是别想了。”
“还真是个小孩子。想得太简单了。你知道，要想害你，这里这会儿才是最好的地点。只要半个小时，谁也不会发现。”男人说这话就像在开玩笑，但我知道他是认真的。我下意识地朝四周望了望，忽然觉得这个自己曾经待过的地方变得阴森森的，没有一丝安全感，而眼前这个人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致我于死地。这种无力感让我很想摆脱。
“其实很简单，董瑶喜欢你，而她是我女儿。如果不是她，你现在可能就不会在这里了。”男人继续说：“当然，如果你想更加接近真相，也得跟我走。不过不是现在，下周日的晚上，还是这个时候，自然会有人接应你出去。”
“难道你什么都知道？”我有些兴奋，朝他走近了几步。
男人站了起来：“我既然能进这个房间，相信知道的也不会少。可是这个世界，你记住，根本就没有什么真相。真相，在很多人眼里，都是狗屁。不要太过纠结这种东西。”他顿了顿，走到门口，说：“当然，如果你想知道，出来之后就来找我。”说完，他推门走了。
我望着敞开的大门发了很久呆，之前在门外的保安这时不知道在哪里。我自己把门关好，哪里也不想去。我不觉得这个男人会为自己的女儿而帮助我逃跑。也许把我一直关在这里，让董瑶永远看不到我，才是他心里的想法吧。可他确实说，周日晚上会有人来带我走。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心里暗自充满了期待，这种期待是那么虚无。
直到周日的这几天，并没有什么异常。我每天在医院里，依然如同往常，早上爬起来和病人一起领药听广播，然后回屋子。偶尔会被****医生带到办公室，接受她的治疗，不过是些训导和强迫回忆罢了，我可不觉得对自己会有什么用处。她的脸上常常带着一种疑惑的表情，仿佛自己做错了事情一般，有时甚至心不在焉。但她从不会跟我说。我有些不想见她，也不想和那些病友接近。我一点也不想和他们说话，我始终觉得自己和他们不一样，最后，我只能选择大多数时候待在寂静的屋子里度过。
终于熬到了周日的晚上，就像前几天一样，什么也没有发生，我领到晚饭盒子，坐在大厅的窗口吃了很久，四周乱哄哄的，各种奇奇怪怪的人来回走着。我略有些失望，但又想是自己太急迫了。从没有什么时刻我是那么渴望自由，虽然离开了这里，自由也是件难以奢望的事情，但再住下去我会疯的。这样的想法从一个精神分裂患者口中说出来似乎有些滑稽。
这天****没有找我，我根本就没看到她，只有三个满脸冰冷的护士，坐在护士站，和我隔着厚厚的玻璃窗。我不再朝她们看，起身把饭盒扔在了地上，然后回到房间。那几个小时真是漫长的煎熬。我没有洗澡也没有脱衣服，一直躺在床上，什么也不干，耳朵却在听着门外的任何动静，那些病人的喊叫，清晰地传到耳中。我想自己变成另一个人时，也是如此，自己可悲地却什么都不记得。
大概是夜里十一点，我听到了敲门声。那是一种只用手指力道的声音，如果熟睡时也许就听不到。我爬了起来，觉得浑身酸疼，轻轻地把门打开。外面是个打扫卫生的老头，双手推着一个垃圾箱。我见到过他，隔几天这个老头就来打扫一次过道和大厅的卫生，今天算算应该是他来的时候。我本以为他要进屋干什么。可老头根本就没进来，他看了我一眼，问：“肖涛？”我愣了一下，点了点头。老头左右看了下，然后打开了垃圾箱的盖子，说：“钻进来。”我立刻就明白了。垃圾箱里散发出一股让人恶心想呕吐的臭味，但我还是毫不犹豫地整个人钻了进去。然后老头把盖子重新盖上，垃圾桶里便一片黑暗了。我蜷缩着身子，坐在桶里，一动也不敢动，更不敢出声，只听到垃圾桶的滑轮与地面不断摩擦的声音，偶尔垃圾桶会停止运动，老头在和某个人说着话。那大概是我最难熬的几十分钟，恶臭差点让我窒息。
当盖子打开，亮光再次照到脸上，我赶忙从箱子里爬了出来，头一阵眩晕，直接没站稳倒在了地上。我这才发现自己是在某个陌生的街道上，夜里的霓虹闪烁，而我几乎有些不适应这样的景色了。推垃圾箱的那个老头已经不见了踪影。站在我面前的正是董瑶。那会儿已经是初冬了，董瑶穿着件暗红色的毛衣，看上去有些冷。她眼角带着泪，上前抱住了我。我觉得自己身上味道不好，想挣脱开，但是她没放手。我有很多问题想问她以及对她说。董瑶说：我们去f镇，在那边他们没法找到你。
于是那个周日的半夜，我和董瑶打了一辆黑车，从n城那个陌生的街道来到了f镇。深夜的f镇要比n城安静许多，街上也几乎看不到车，董瑶带我去的也不是之前的镇中心，而是略显偏僻的城北。我本来以为她要带我住到某个旅馆，但是董瑶显然不是这么想的，她和我走进了一个安静的小区。门岗里的保安正在打瞌睡，连进人都没发现。我跟着董瑶爬楼，最后停在四楼。董瑶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了左边屋子的门，把我推了进去。
“以后你就暂时住在这里，没有人会来打扰你。”董瑶打开客厅的灯，对我说。
这是间不大的屋子，一室一厅，直往前走拐角是卫生间。我没有回应她，问道：“我得去洗个澡。”
“去吧，毛巾什么的都准备好了，两份。我后来就没有在N城找工作上班了，一直住在这里。我现在在F镇工作。”董瑶坐在了沙发上。
我进了卫生间，脱光衣服，在浴室喷头下面打了肥皂，冲了很久，直到浑身软热才擦干出来。我忽然觉得很舒服，精力旺盛。董瑶还坐在沙发上，她听到我出来，抬起头对我说：“又能和你在一起真好，洗好了嘛。”窗外面黑通通的，天上的星星都被云遮住了，我走到董瑶的身边，闻到她身上特殊的香味，许久没有发泄的欲望瞬间涌出了身体。我爬到了她的身上，压着她，有些粗暴地脱掉了董瑶的一件又一件衣服。董瑶略带反抗，用手胡乱地抓着我的胸口，后来索性也帮我脱掉了上衣。我俩****着身体，互相摸着。董瑶喘着气，嘴里轻轻说着：“来吧，来吧。”于是我几乎没有前戏，就搂着她做起爱来。沙发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我记得那次花费的时间特别长，几乎是快要精疲力尽才射出来。然后两个人光着身子跑到了卧室里，盖上被子睡去了。董瑶说当我进入她身子时，她最有实在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