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苏浅,才发现她脸色比我想象中还要差。
一双眼睛哭得通红,脸上掩饰不住的焦急,老远便跟我挥手。
上车之后,她一句话也不说,我寻思了一下,也没多嘴问,只是默默的打开导航,往她家疾驰而去。
下了高速,走的公路也越来越偏僻,快到她家的时候,她终于开口了。
“一一,我不回家,先送我去县里的医院就行。”
她刚哭过的声音,还带着几丝沙哑,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但是安慰人本来就不是我的强项,只能默默的换了导航的目的地。
对于去她家,其实比回我自己家的路还熟。
如果我猜的没错,是与上次和上上次,乃至于很多次一样的情况。
她哥哥苏铭东回家抢走了苏浅勤工俭学寄给苏妈妈的生活费,苏妈妈争抢之下,受到了苏铭东的暴打……
“小浅,你哥这种行为是犯法的,而且还一而再再而三,太过分了,你完全可以告他的!”
想起苏铭东来学校找苏浅要钱时那种嚣张丑恶的嘴脸,我还是忍不住了,终于说出了憋在心底好久的话。
她有些错愕的侧头看了我一眼,满脸不可置信。
随后轻轻摇了摇头,“不行的,他是我哥哥。”
“……”我无语。
也许就是她这副受气包的模样,让我这种刺儿头总是为她打抱不平。
三年相处时间,我从来理解不了她的想法。
到底是什么样的亲情,可以容忍到如此地步。
就像她不明白我此刻的愤怒,都是血浓于水的至亲,怎么能走到对簿公堂的局面。
车子停在县里的人名医院门口,苏浅跳下车就急匆匆的往里面跑。
刚没两步,又赶紧转过身,表情有些尴尬。
“一一,这会儿还比较早,你先回学校去吧。”
我点点头,“好。”
“你路上小心,开车慢点……”
她如释重负,慌忙的交代了两句,便朝大门快步走了进去。
来沅县这么多次,我从来没有去过她家,也没有见过印象中软弱的苏妈妈。
她没有邀请我,我也没有主动提过。
每次都是送她到达,然后就离开。
心照不宣的,她不愿意让我见到她最落魄的一面,我也不愿意让她那么难堪。
但是终究还是不放心她,停在医院门口良久,直到等到周边的门店都歇业了,看看表,十一点半了。
这才发动车子往回走。
来的时候,小心翼翼,一直顾忌着苏浅的情绪,整个人也都压抑了。
不是我没良心,自己一个人往回走时,心情好了一大半。
但是半夜走这种偏僻路,还是让我有些胆怯。
学校离市里面不远,所以从这里回学校就相当的远了,得经过很长一段乡村公路。这时候这条路上,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车辆来往了。
道路两边的路灯稀稀落落,要隔老远才有一盏。
加上很窄的道路,弯弯曲曲,根本看不清楚前方。
我寻思着,要不打电话找个人聊会儿天吧,不至于让车里这么安静,安静得让人有一丢丢害怕……
‘哐当!’
车子压着什么东西,猛的颠簸了一下。
视线不是很清楚,我慌忙的往右边带了一下方向盘,想稳住车身,没想到根本就控制不住方向。
‘砰’的一声,不知道撞上个什么玩意儿,车子一歪,挣扎了一下,熄火了。
卧槽!
我死死的抓着方向盘,忍不住爆粗口。
根据目前车子的倾斜程度来看,不难意识到,这是很荣幸的掉坑里了……
尼玛,不带这么玩儿的!
我抓起手机,打开手电筒,颤颤巍巍的跳下车去查看。
罪魁祸首是路中间的一大块石头,我欲哭无泪,不至于这么衰,这么瞎吧!
就因为这家伙,我愉快的开坑里去了?
看着以异常高难度‘姿态’,一小半车身停在公路上,一大半车身落进田野里的爱车,我心底绝望。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难道天要亡我?
月光朦朦胧胧的,一阵微风拂过,带来几丝凉意,不远处还传出几声狗吠,冷落的田野上寂静无声。
我赶紧的拉开车门爬上去,还是里面安全点。
就算坐在车里,我都不敢乱动,主要是目前这情况太尴尬了,一个不注意这车就容易全翻地里去。
心里砰砰直跳,赶紧打开手机,翻翻通讯录,看看哪位大神可以来救救我。
在A市,其实除了学校里的同学,我的朋友圈并不广。
这时候已经十二点多了,就算舍友没睡,也出不了宿舍大门啊。
指望不了她们……
咬咬牙,实在不行再坚持几个小时,等天亮就好了。
开着音乐,试图放松一下自己紧张的情绪。
天不遂人愿,果然不肯这么轻易放过我。瓢泼大雨倾盆而下,哗啦啦打着车窗,也打乱了我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心。
翻着朋友圈,往下划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其实根本就看不进去内容。
突然,被一句话动态吸引住了。
“无心之失。”
简短的四个字,竟然是万年没有动态的,我那高冷的教练?
一看时间,20分钟前。
他难道还没睡?
求助一下,这傲娇货会不会来接我?
毕竟我是他学生啊,学生有难,难道不应该鼎力支援?
师生情,可是杠杠的铁嘞!
但是一想到下午刚‘吵架’完,我再转头找他,这也太没皮没脸了吧!
窗外的雨还在哗啦啦的下着,没有停下的迹象。
不时会有几声闷雷,伴着闪电,照亮着周边的一切。
陌生的地方,可怕的黑夜……像一个张大嘴的怪兽,想要将我吞下去。
哎,教练本来就应该对学员的生命安全负责嘛!这时候找他,无关私人恩怨,他处于职业修养,也应该来接我一下的不是?
正纠结的做着思想斗争,‘轰隆’一声炸雷猛然响起,闪电像是一道口子,把天边撕开了一条裂缝。
刺眼的光亮晃过,吓得我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心脏扑通扑通跳,背上都被汗水打湿了,手心也全是冷汗。
我都能想象到自己见鬼一样的表情。
算了算了,不要脸了,不要脸了!
翻开通讯录,找到那个从来没有拨出去过的号码,‘路教练’,手忙脚乱的拨了出去。
不出所料,很快的电话就接通了。
“顾一一?”
清冷的声音,简单的一声呼唤。从来没有哪一次,觉得这货的声音这么好听过。
“教…教练,江湖救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