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了，我们很担心突然出现大量的病患，现在已经开始限制食品供应。今天也打算派出一些人前往钢铁森林搜索一些资源。”
科恩一听，笑了笑。
“我能不能搭一趟便车呢？正好我也要去钢铁森林找老朋友。”
“是白色死神吗？”
“那可不是我的菜，只有盖伦这种奇怪喜好的家伙才会喜欢她，我是去找其他人的……嘿，你们都是哪里听的八卦？”
“唔……江湖传说嘛。我们的搜索队大概是在四小时后出发，您需要休整一下吗？我们可以给您提供热水食物，弹药装备可以随便拿您喜欢的。”
“那太好了，给我备上十升热水，五天的干粮饮用水，二十盒标准电容，弹丸我需要轻质的。有红星特供的吗？那就给我两盒。另外我还需要一把潜行者，一把EAUG，一把中国制式电磁枪一二年款的。”
“这三把加起来很沉啊，您都要带上吗？”
“不是，我拆了有用，有洗澡盆子吗？或者……小伙子把你的水桶给我用一下。”
科恩把热水翻进铝桶里，把桶挂在地铁挂电视机的钩子上，拿手上的破枪开了几枪，跳弹在地铁弹射了几次，所幸没有伤到人。他就着这几个洞痛快地洗了一个热水澡，洗完后大大方方地又穿上脏衣服走到那个小伙面前。小伙惊讶地说道。
“原来您是白种人啊……”
“你们平时多久洗一次澡？”
“平均三个月一次吧。”
“原来你们是洗得季节澡，怕忘了春夏秋冬吧？”
小伙子摸了摸脑袋，笑了笑。
“您需要的东西我们已经备好了，还需要休息一下吗？我们刚刚整理了一个床铺出来。”
“不用了，叫毛小子们出来，我也赶时间。”
科恩慢慢地整理好背包里的东西，顺手拆了三把枪，又装了一支枪出来。
他打开保险，手指放在扳机上，瞄向一个本不该有人的方向，结果从那里刚好探出了一个脑袋。
电磁枪特有的弹丸破空声微弱地响起，一声铁碗落地的脆响在狭长的轨道中回响，一张稚嫩的脸惊讶地摸着自己已经空了的脑瓜瓢。
他把枪扔到肩膀上，一只手拿着枪托，一只手指着那个差点被爆头的小东西。
“在外面，不听我的命令，被击飞的就不是你的钢盔了。”
“纪律我已经声明好了，都记住了吧？”
科恩扫了一眼面前的十几条把自己装备得像是从垃圾堆里捞出来一样的童子军，他们挺胸抬头，整齐却语调参差不齐地回应道。
“一切听您的！”
科恩点了点头，对着把守着地铁口的守卫示意，守卫手摇着打开了足有三十厘米厚的金属门。
门外一片茫茫，陈旧的气息笼罩着整个世界，地铁门口是极高的楼盘，广告的标语都还能依稀辨认。
“地铁旺铺，三十万起。”
地铁周围遍布着层层的街垒，上面铺满了人类和怪物的尸体，枯枝和路牌上的血迹都在描绘一次可怕的攻坚战。谁知道哪些老鼠苍蝇蚊子蟑螂变异之后这么大这么多，没完没了无穷无尽，最可恶的是除了老鼠之外，其他变异生物的肉都不能吃，杀掉之后只能焚烧掉。
这座城市曾经的繁华历历在目，科恩提了提裤裆，想起自己在这座城市遇到的女孩。
清秀，可人，像是初阳透过新芽的一瞬。
她是个学生，每天会跟科恩念叨一些奇怪的术语，科恩一边应着一边扒光她的衣服。
后来她被一个怪物毫无怜悯地撕开肢体，科恩跟踪了那只怪物七天，找到它的巢穴，杀光了它的幼崽和正在孵卵的母兽。
他的身上从此沾染上了一种怪物的气息，说不准那究竟是什么，有时有些怪物会远远地绕开它，而有时他也会被一些极强大的怪物盯上。他洗不掉这种味道，正如他忘不了那个女孩。
并不是留恋，只是正好和那时还会阳光明媚的世界重合罢了。
“您好，我叫王大锤。”
“没人关心你叫什么，守好你的位置。”
“我们只是刚刚出来而已，用得着……”
他刚刚说到一半，道路裂开的缝里突然伸出一只毛绒的头部，大大的眼睛，粗一看还很可爱。那玩意脑袋上的两个触角迅速地旋转了一圈，朝着一个背对着他的小伙袭去，张大嘴巴一口含了半边身子，狠狠地往地下拖去。
科恩背对着这场惨剧，枪口依然朝下，没有要转身的意思。
王大锤目睹了这场惨剧，他怔怔地看着一个大活人在五秒不到的时间里被拖进了一条地缝中去。
科恩瞅了一眼，怕他吓傻了，一巴掌拍脸上，想了想觉得不对称，又在右边补了一巴掌。
“守好你的位置，被吃的时候没东西关注你是个啥玩意。”
接下来的半天里，这帮货都处于心惊胆战之中，他们东张西望着，生怕也被哪个角落里钻出来的奇怪生物给吞食掉了。
直到傍晚，天色渐暗，科恩才告诉他们，那玩意是极少见的一种变异体，今天被他们撞到简直就是行大运了。并不用担心有什么东西忽然从背后出现，即使有，也要相信身后的同伴，一般也就是地铁里面那几种品种，最多也就是多个几百种稀奇古怪的东西罢了而已，巴拉巴拉一大堆压根没有安慰作用的常识。
走了六七个小时，他们兢兢战战地走到了中兴镇，科恩想着还有三四十公里的路程，不如就在中兴镇过夜好了。
他跟那十几个神经高度紧张的家伙说明了起码还有三天才能抵达目的地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憋尿的气息。为了不让他们提前吓尿，科恩又编造了一些自己找的过夜房是非常安全的啊之类的谎言，然后开始着手寻找过夜的地方。
中兴镇建筑物保存得还算完整，末日之初这里除了大规模的军队过境基本没有其他的灾害发生过。后来当地居民在当地的商业街成立了一个自助会，与各式各样的游民作斗争，至今都还时不时有枪战发生。
不过因为民众对于各种各样所谓政局的不满，他们破坏了仅存不多的工业产业，弹药终于成为了稀缺品，以至于成为了一种流通的货币（这个破年代鬼才相信纸质货币）。很长一段时间冷兵器都是主流，后来才慢慢有了些像模像样的电磁枪出现。
中兴镇附近有一所东软大学，被军队征用，里面大部分的大学生都迁移到了都江堰站，那里虽然不错，但是离中兴镇还有一段距离，要让他们再走上几公里肯定全都崩溃了。
没办法，科恩只好临时找了一栋看起来还算稳固的建筑物，让他们在里面呆着，自己四处溜达找过夜的地方。
如果你在一个地方过了一夜，那么一定不能再在那里过夜，因为你的体味会渐渐泄露你所有的信息，如果你再次光临，半夜会十分地热闹。
科恩四处走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商业街的探照灯开始在天空中挥舞。没有电器喧嚣的世界，一点点人类的活动都会引起极大的注意。
从商业街那边传来的声响，让科恩稍微有些恍惚，他脑中隐隐约约地又想起了那些影子。
在这样的黑暗里，不论他们怎样活动，都无人能发现吧。
又或者，每个人的影子，都会在黑夜里，与其他的影子交融狂欢。
终于找到一处车库，是在一个院落里面，密封性还不错，不至于被晚上的低温给冻死。周围的围墙也足有两米高，前后有三个门可以出去，车库里还有睡觉的棉被枕头以及躺在里面的五具干尸。
科恩捡起地上的安眠药瓶子，心想这可是好玩意，乐呵呵地揣进兜里，看着尸体又皱了皱眉头，把尸体藏在了厨房柴堆里。
收拾完一切，他起身去找那群惊弓之鸟，刚到就看到他们正在寒风之中瑟瑟发抖，但是位置都还是他离去时的样子。看来那一幕在他们脑子里印象非常深刻，科恩心想总算可以让他们老实一些。
“您……您……可算是……来了，我们都快……冻死了……”
一个小伙打着寒颤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科恩却是一动不动，表情很冷，慢慢地掏出枪，眼睛盯着地面，不知道在看什么。
“您……”
“嘘。”
十几个壮小伙就这样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这不明的情况又给自己带来了什么样的厄运，等待着科恩的回音，同时开始四处张望，怕不知哪个角落又窜出什么怪物。
“你们是不是有谁撒了一泡尿？”
“是，是王小可……他……他憋不住了就……”
几个人望向一个小伙，科恩抬手就是一枪，那小伙脑袋立刻没了半边，体液溅得四处都是，碎骨片还划伤了科恩的手指。
科恩吮吸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又抬起枪对着剩下的人问道。
“老子是不是说过撒尿要撒在瓶子里？”
王大锤抬头大喊道。
“我弟弟只是撒了一泡尿而已！”
科恩又是一枪。
“好了，兄弟两一起上路有个人照应，老子再问一遍：老子是不是说过撒尿要撒在瓶子里？”
有两个同伴一分钟之内被一个来历不明的家伙给爆了头，那十几个神经紧绷了一天的货一下子爆发了，都抬起枪对准了科恩。
科恩一个侧滚，翻进了黑暗里面，剩下的家伙扣动扳机才发现自己还没开保险，他们开了保险之后都愤怒地吆喝着要捉住科恩偿命。
一时间，中兴镇热闹了起来，充斥着年轻人稚嫩的吆喝声。
黑暗，周围实在是太暗了。
他又压了几下手动发电机，让电筒更亮了一些。
前面似乎有什么金属在反光，说不定是那个家伙！
要不要喊人？他迟疑了一下，如果喊的话，会被发现的，于是他决定先开一枪，先发制人！
“彭！”
弹丸极速飞出枪膛的声音，弹丸陷进了那金属色泽的东西里面，溅出了一些血红色的体液。
打中了吗？
他看着面前的东西慢慢升了起来，开始只是两米高，慢慢地升高到了两米半，那东西抖动了两下，血红色的体液溅了他一脸。电筒的光太微弱，他甚至看不到这个东西的全貌，不过看不到全貌带来的恐惧更加地渗人。
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脸上带了点温热有些腥味的……那又是什么！天啊！
他只觉得双腿使不上劲，可是必须得逃啊！
用枪托使劲敲了一下自己的膝盖，疼痛像是找回了双腿的使用权一样，他开始玩命地奔跑。
跑啊！跑啊！一定能跑掉的！
他迈过倒塌的电线杆，翻过街垒，撞开挡在面前的垃圾桶，踩在尸体堆上翻到了一个平房的楼顶。
急促地呼吸着，呼哧呼哧！
那东西追上来了吗？
他使劲给电筒充着电，光扫过街道。
隐约见一个沉着的身影，对着一个三米高的巨物连续点射，巨物轰然倒塌，尸体在惯性的作用下滑跪在了他的面前。
他未做停留，又跑向了另一个喧哗的声源。
科恩面前跪着五个小伙子，他们都灰头土脸的，脑袋埋得低低的，正在被废电容一个一个地敲脑袋。
“你们这帮小王八蛋，还特么想炸营了，怎么样？全军覆没了吧？教给你们还不听，毙了两个不听话的王八蛋怎么了？没全他妈毙了你们就算是不错了。”
“野外排泄体液要非常注意，体液随风飘散会引来很多麻烦，比如昨晚你们引来的一大堆玩意。”
“钢铁丛林里的变异红蚁黑蚁都出来了，青城山也来了不少特产，还有哪个****乱开枪惹怒了一只金龟子？那玩意会飞好吗？那玩意本来没有攻击性好吗？人家飞起来分分钟吃掉你的小脑袋知道吗？”
那五个货抬起头来涕泗横流地跟科恩道歉，科恩又每人照着眼睛踹了一脚。
“哭个屁！眼泪也是体液，在哭老子把你们全废了！”
“昨晚为什么那两都毙了？首先是不听命令，那就是找死！”
“第二，他的体液留下了，我们就不能留他，不然一路上会有无数的怪物跟着我们跑，前赴后继死而后已。”
“第三，哥哥为什么死？因为弟弟被我杀了，这是个团队的不稳定因素。”
“好了，就解释这么多，听得懂不？”
五双熊猫眼点头。
“还想不想活？”
点成幻影熊猫眼。
“好，点一下装备，我们不休息了，直接前往大观镇。”
“就这样走了，是不是有点不负责了？”
科恩背后渐渐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大概有三十几人。科恩翻了一下白眼，本来打算在商业街那帮人赶来找自己麻烦之前跑路的，没想到还是迟了。
“犯错的那两已经死了，负责人死了。”
“那总得有人负责吧。”
科恩不耐烦地转身，那是三十几个乌合之众，手里面什么家伙都有，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那关我屁事，爱咋咋地，反正我赶时间。”
说完科恩扭屁股就想走。
“不见见老朋友吗？”
冰冷的声音。
就像是冰块碎掉的声音在一万个洞穴里回响后发出来的，空灵繁杂直达灵魂。
而科恩心里就像是被砸开的冰面。
咔嚓。
妈的，又要被坑了。
科恩心里一颤，却冷哼一声。
“这点人马我一个人就杀的出去。”
说完周围一阵红点亮起，科恩的身上遍布了红外线光点，他举起双手，无奈道。
“犯不着这样吧。”
一个瘦高的布条子从分开的人群中走了出来，黑暗之中不怎么看得清，但是科恩对这脚步声记得极其清晰。
第一次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科恩才值一把RPG，wanted上写的是：妈的这家伙睡了我老婆。那次科恩被二十几个人追杀，不经意间闯进了这家伙的领地，那货的机关让科恩印象深刻，科恩的手臂被一根钢尺穿透，屁股被气枪钉了一下，但是好歹没变成尸体。
最后科恩被麻痹性气体弄倒在了地上，那货慢腾腾地走到他面前，问道。
“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在逃命，逃命啊大哥，谁愿意找你啊？”
“你知道为什么我没杀你吗？”
“你爱上我了？”
“因为可汗。”
年轻的科恩抬头，惊讶地看着那货，他长得人畜无害就像他的声音一样，长长的头发似乎从来就没有剪过，瞳子是透亮的蓝色，那悚人的神采，像是随时会贴到人的鼻尖，用眼睛看穿前方的一切。
那只独行狼的名字。
他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
“我叫阿尔乔姆，以后合作愉快。”
说完这句话他就扔下科恩在原地不管不顾，恢复后的科恩想要搜索他的所在，踩到七八个机关之后也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阿尔乔姆眼睛平视着前方，科恩知道那货肯定没在看他，也犯不着看他，因为阿尔乔姆从来都不会透露出自己的需求，他像是一个该死的木偶，从生下来就只有唯一的一个眼神——******死鱼眼睛。
“你让我去钢铁森林，怎么你自己在中兴？”
“发生了一些变故，我需要在中兴处理一下。”
“市场又不开放了？”
“开放，只不过需要献出一千次生命。”
科恩听到这句，猛地抬枪干掉两个端着枪护在阿尔乔姆身边的人，他右手持枪点射，左手开始掏腰包里的电容。阿尔乔姆在说完话的同时就摊开双手，等身边人被爆头之后他就翻开他们腰间的枪套抓起手枪开始朝周围点射。
刹那间，三十多个人全部倒地，科恩踹了踹周边的几具尸体，骂道。
“妈的，用玩具红外线冒充个屁的狙击枪。”
阿尔乔姆换下发烫的手枪电容，捡了几把枪蹲地上开始拆枪组装。
“这五个人是谁？”
“青城山站的。”
“哦。”
“哦个屁，你怎么会被这几个瘪三抓住了？”
“他们供认了一些东西，已经没用了。”
供认……这家伙明明是被抓住控制起来了……
“市场呢？”
“三天后开放，我需要你镇压一下场面。”
“不会死吧？”
阿尔乔姆把能扒下来的电容都收集在身上，腰上一对手枪，背上一把卡宾枪，手上一把步枪，头上套了一个呼吸面罩。
他指了指自己的面罩，示意自己不便于说话。
“你麻痹的……”
科恩骂道，与此同时身后响起了爆炸声，那里是中兴商业街的位置，爆炸的火光染红了天空，和晨光一起照亮了阿尔乔姆木然的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