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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巨无霸公立医院:挤压基层医疗何解?

在过去的5年,中国的大型公立医院都经历了一轮大规模的扩张,这使得政府不得不出台政策来意志这一问题。公立医院的扩张缘于公众对基层医疗的不信任,主要得益于对基层医疗的挤压。这一趋势长此以往不仅加剧看病难看病贵,更直接违背了医改分流的本意。对于进入互联网医疗的公司来说,如何抓住政策的东风,帮助病人分流就成为了很好的切入点。

过去几年的一轮公立医院急剧膨胀造就了一批巨无霸医院,其中最大的郑州大学第一附属医院逼近1万张病床,超过60亿年收入,可以称得上是中国医院里的航母。紧随其后的巨无霸还包括3000张病床的华西医院,贵州省人民医院新院建成后床位达到5000张,北京儿童医院床位数将达到3000张。

超级医院的形成一方面有政策推动的因素和地理因素。比如最具代表性的郑州大学第一附属医院,新农合政策之后,作为农民大省的河南增加了更多来自农村的患者,由于基层医院不能满足他们的就医需求,加上医保省内结算等种种限制,在就诊量上有一个快速增加。

超级航母医院背后的问题有两方面。一个是把病人集中到航母医院的做法进一步挤压了基层医疗发展的空间。另一个则是管理如此大规模的医院,做到财务和运营上有效率是很大的困境。

在美国,超过2000张病床的巨无霸医院几乎是不可思议的,医院规模太大导致运营效率降低,服务质量下降是国外严控医院规模的首要考虑。因此国外会通过政策引导、保险阶梯赔付等方法去引导分层就诊。

而中国的问题是,首先,对于河南这样的农民大省,包括农村和县级别医疗机构的基层医疗服务能力和大城市相差太远。从基本检查技术、药品目录到医生经验不能跟上需求,加上病人对这类基层服务缺乏信任,在有了新农合报销之后,便会选择城里大医院。其次是中国市场本身的问题,病人更加迷信大机构的服务质量,大而不倒、大而安全的观念导致从农村到城市,病人都更偏向于大规模的医疗机构。这不仅体现在公立医院上,还体现在专业医院上,就连中国目前兴起的连锁牙科诊所单体规模都要比国外大很多。

打造航母医院,非常不利于基层医疗的发展,遏制了本来可能被分流的病人。而把病人通过规模吸引到航母医院,又给医院管理和效率带来很大的压力。表面上来看,公立医院只要开分院造新院,都会带来人流爆满,好像是市场需求很大,所以需要不断扩张。其实更多是因为规模效应把更多病人吸引到一线医院,挤压了二线医院和基层医院的空间,是一种倒流而不是创造需求。这导致了二级医院和基层医院成为空层,几乎所有病人都涌向一线医院。

航母医院紧接着带来的就是效率和管理困境。流程是首要因素,如何在这么大的体量下保证运营的每一个环节不出错本身就是挑战,加上还要考虑资源浪费,周转率等因素,越大规模的医院管理越难。就财务上来讲,量大带来了收入增加,但到底利润能不能保证却是未知数。公立医院的困境在于医保总额给付后,医院自身需要消化其财务压力。规模如此大对保证医疗资源不被浪费,成本控制都是很大的压力。这也是为什么国外医院非常坚持控制规模,就是因为到了一定的量,虽然收入增加了,但对利润率肯定有弊无利。

目前华西医院的病床数虽然只有3000张,但在收入上却是和郑州大学第一附属医院持平。这主要得益于华西医院主要集中在重症上,而郑附一则主要集中在门诊上。公立医院的庞大其实并不利于其利润的增长,而且还可能会带来管理的弊病。

另一个问题是医生管理。庞大规模的医院是否对培养医生能力有利,答案并不一定是正面的。首先,由于规模过于庞大,加上病人没有分流,大病小病患者混在一起,医生每天可能花很多时间处理一些小症状,而真正高风险的病人却得不到更多的关注,医生也没有精力去花时间研究这些复杂的病例,日常问题占用医生太多时间和精力,对他们提高处理复杂病症的能力并无帮助。

超级医院挤压基层医疗的空间这一问题由何来解?

除了政策调控限制规模,更多的还是对基层医疗机构在硬件和人才上的支持,这些都是政策敏感性的板块,要发展还需要政策引导。在硬件上,发展基层医疗的条件和设施是基础,这里包括硬条件如仪器、技术等配备,还有就是药品目录的统一,缺医少药一直就是基层医疗,尤其是农村地区最大的发展障碍。地理因素也是一个重要制约因素,交通不便导致一些农村和小城市地区无法获得全面的药品,这部分市场对于网络处方药其实有一定机会,如果可以放开,并提供比较好的服务,完全有可能打开三四线市场,这些地区不像一线城市那样,线下药房和医院覆盖率高,通过网络和药品递送很可能有机会。

除了硬件,政策可能影响最大的就是医生。未来基层医生的收入大幅提高是必然趋势,除此之外要给医生更多去基层执业的动力,政策引导必不可少。一方面在基层设施配备上如审批流程上,简化步骤和补贴会对发展基层医疗的速度起到推动。此外就是医生本身参与基层医疗管理和利益绑定的可能性。国外的医生,包括一些领域内有名的医生,愿意留在基层服务的重要原因就是业务和他们的经济利益直接挂钩,诊所做的好不好,家庭医生的服务是否让病人满意,直接关系到他们的收入。

如果未来医生能够更多参与到诊所或基层医院的财务管理和收入分红,或许会给他们做大做强这份业务有更多动力。当然,目前的市场很难把这部分直接划分给医生,因为基层医疗目前受到一线医院的挤压,先要通过政策扶植和补贴把市场做出来,然后给医生更多经济动力能够助推其发展,缺了第一步,后面就很难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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