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人，贪婪，自私，爱慕虚荣。在顾子谦死后的第二天，就迅速的找到了下家。
对当时他所说的话，毫不在意。
“人是顾子谦撞死的，你们找我有什么用？我一个独身女人，还能把我自己赔给你大哥吗？”记得，当时夏静兰一边对着化妆镜补妆，一边说了这样的话。
他冷眸，倒不知那是该感谢这次见面，还是恼羞这次见面了。夏静兰走的匆忙，留下的手机，成了他跟顾渺渺联系十一年的线。
“心艾，记得不错的话，你似乎早就宣布解除未婚夫妻的关系了。”他冷眸，看向秦心艾的眼中，不带半点情绪。
讥讽的，厌烦的，鄙夷的，刻薄的，还是喜欢的。连一丝半点情绪都不曾掺杂在他的表情上，那模样，是公事公办，对待工作的冷然。
秦心艾心里越发堵得慌，当初自己做那些事，不过是想以退为进，让他珍惜她，明白失去她的后果。
却不想，如今是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不由一时语塞。
“你这孩子，未婚夫妻关系，怎么能说解除就解除呢。你们不过是需要各自冷静下。”夏静兰适时开口，试图缓解两人僵持的关系。
一扭头，对上顾渺渺，夏静兰眼中瞬间多了一抹不耐。“想好了没，渺渺。只是出去说说话，耽误不了你多长时间的。”
顾渺渺心里是渴望的，毕竟准备多年来，她日思夜想的，就是再见到妈妈。听妈妈跟她说话。
可是，上次的见面，太过痛苦，她是真的害怕，害怕妈妈会说出让她更难过的话来。
又在意着霍延霆刚才说过的话，一时心里更加乱了。
“我说，不准去！”霍延霆重复着他刚才的话，此刻已然带上了命令的语气。
乍一看，他确实有种强人所难的跋扈，但实际上顾渺渺跟夏静兰的事情，跟他关系大了去了。顾渺渺对妈妈/的所有依赖都来自这十一年来一直联系的短信。
那串电话号码背后，是霍延霆陪伴着她从小女孩变成少女。
对上夏静兰责备的眼神，那一刻，顾渺渺还是选择了听夏静兰的话。“霍延霆，我去一会就回来，就在病房门口。”
她把霍延霆的沉默，解读成默许。即使心里有些不确定，却仍旧跟着夏静兰往门口走。
病房外，想着上一次妈妈曾经给她发过的道歉短信。她对夏静兰，仍有期待。
“我……怎么称呼你？”对上夏静兰的背影，这个问题，实在难以说出口，苦涩的令她的心都绞痛了。
妈妈吧。
多希望，她会说，你当然喊我妈妈。你是我的女儿。
“苏阿姨，你喊我苏阿姨或者秦伯母都可以。”走出病房后，没有了霍延霆带来的强大压迫力，夏静兰显得轻松了许多。
她笑着，想控制顾渺渺，却又不想承认两人之间的关系。要不是，霍延霆喜欢顾渺渺，此刻她哪里会有空来跟她废这些话。
“苏阿姨，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她抬眸，对上夏静兰的眼眸，没有小心翼翼，也没有了欢欣。
“你就这么不检点，你认识霍延霆才多久，就爬他的床？你现在就霍延霆吧，他跟小艾订婚已经四年了。”夏静兰的语气放软，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
她打量着顾渺渺的神色，只要她有一丁点不愿意的情绪表现出来，就当她没说刚才那些话，以后再见，就当她是路人。
这身衣服，让顾渺渺又一次脸红到耳根，她迟疑着，她不能回答。如今，霍延霆在她的心里扎了根，他跟妈妈在她心目中的位置一样，舍了谁，她都会痛苦会难过。
“妈妈，我很爱你，我真的很爱你，一年前如果找到你，我什么都不在乎。可是现在，人是有感情的，我真的很喜欢……”她一字一字说着，即使如此，她的表情却更为痛苦。
没法做决定，两个人她都舍不得。一个是陪伴了自己十一年的亲人，一个是救了她救了小甜的好男人。
她无从抉择，单是这种让她抉择的念头，她都觉得痛苦不堪了。为什么一定要二选一呢。
为什么她就不能同时拥有亲情和爱情呢。
更何况，霍延霆已经和秦心艾分手了。他和秦心艾也没有感情。如果跟秦心艾有感情，她一定不会介入这两人。即使她跟霍延霆发生亲密的关系，她也会毅然决然的躲开。
她十岁以后就没有健全的家庭了，深深明白那种失去挚爱的痛苦。
但现在，她真的不想放弃跟霍延霆之间的感情，甚至，她对霍延霆的感情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深，还要眷恋。
换句话说，不是她放不放弃他，而是逐渐地，她越发离不开霍延霆。他的刻薄是带着暖的，他是内冷外热的，如今她跟他一起经历了生死，贸然放弃，是对自己绝情，更是对他的不尊重。
她办不到，也不想办。
“够了，你就真的想让别人这么看你吗？你就非要下贱到我看不起你？霍延霆有什么好的？给你吃了什么药？让你死乞白赖的扒着她，要破坏小艾的感情？”夏静兰急了，脸色难看的厉害，原本就没读过多少书，当初嫁给顾子谦也是凭着装出来的温柔。
如今，已经四十五岁的她，越发有种在秦家难以立足的感觉。这种力不从心的感觉，如芒刺在背，随时随地的扎在她的身上，让她坐立难安。
没有让顾渺渺答应的话，小艾会怎么看她？以后她在秦家，就更没有说话的地了。
自从上次两人见面之后，她直觉顾渺渺在她面前就是个可以任她搓圆捏扁的角色，根本就没有小艾说的那么难对付。
因此，她才会主动跟着一起过来，要再跟顾渺渺谈一谈。却没想到，顾渺渺居然拒绝了她的要求。
在她说了那些话之后，没脸没皮的顾渺渺，仍旧是一言不发，脸皮真是够厚的。
“我给三天时间考虑，这次我不会像上次那么客气，你只要告诉我，要霍延霆还是要妈妈！你要是选了他，这辈子都别出现在我面前，也别指望我会再看你一眼。”
气急败坏的丢下这句话，夏静兰走进房间，带着秦心艾一起离开了。
她们一起，从她面前走过。
就这样，冷冷清清，好似路人般，从她面前走过。
她的心里此刻矛盾不堪，不想失去霍延霆，却更不想丢掉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妈妈。
那是妈妈呀，陪伴她十一年的妈妈。可跟霍延霆放在一起，如同一个天平般，摇摆不定。
她害怕，光是想着刚才夏静兰说过的那些话，她就害怕的胃都抽疼。不敢想，真是一点儿也不敢想。
怎么办呢？
她该怎么办？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不负如来不负卿？
娇小的身体，缓缓的蹲下来，她将头埋在膝盖里，使劲将要夺眶而出的眼泪给憋回去。
还要回房间照顾霍延霆呢，她可不能被他看出来，刚才的事情。整理好心情，她迅速揉了揉眼睛，一时半会，她想不到什么，反正还有三天，三天以后，再做决定吧。
走进房间，霍延霆仍旧对着平板，处理着工作上的事情。明显，是对她刚才不听话的举动生气了。
她牵强的扯起嘴角，扬起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霍延霆，别生气了，好不好？”
声音比先前更是温婉了好多，轻柔悠扬，她从不知道，她呢喃的嗓音，有多么强大的魔力。
霍延霆却还是从她的话语中，听出了那么一点点不自在。他扭头，打量着她。
穿着他的白色衬衣，只及臀部，一双嫩白的腿细腻修长，莹白如玉的脚丫踩在厚重的地毯上。
长发微湿，笑的却比哭还难看，已然有点绷不住的表情。只怕，他再打量下去，她真就该哭出来了。
她那名义上的妈妈，十一年前他就看出来是个什么货色，找她出去无非是打击她。哪会说什么安慰刚经历一场九死一生车祸的她。
他不说话，因为她的不听话。
那女人明明从来就没关心过她，顾渺渺却像个大傻子似的，往她面前凑，这不是找骂吗？
到底还是没忍住。
“她跟你说什么了？”他低声询问，转过头去仍旧专注着平板上的内容。
那锐利的视线消失之后，顾渺渺莫名感觉松了一口气，不知为什么，总觉得，他好像能看穿她的内心似的。
自己在他面前，好像个透明人。
“没什么，苏阿姨只是找我聊聊。”说‘苏阿姨’三个字的时候，她的嗓子苦涩的要命。
明明是最亲近的人，夏静兰却要用最疏远的称呼来定义她们之间的关系，她如果说出来她跟夏静兰之间的关系，她会更不喜欢自己吧。
顾渺渺的回话，让霍延霆再次转头，这次他的眼神明显带着讥讽跟戏谑了。盯着她的脸色，看着她的表情。像是审视又像在打量。好久，他才耐人寻味的开口。“苏阿姨？”
她真以为，能瞒得过他？
一想到顾渺渺为了一个毫无瓜葛的外人，居然开始对他有秘密，霍延霆的脸色就难看的厉害。
重重的冷哼一声，重新将视线放在平板上，再也不曾说过一句话。
被他盯着的那一刻，顾渺渺真有种透心凉的感觉。好像自己从上到下，都被他看了个遍，鄙视的透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