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也就只有凤朱哥哥能治得了你。”孔舞轻轻点了她一下,旋即便是想到那些天他憔悴的模样。就算那人治得了她,也是不忍心将她如何的。见孔舞神情突然落寞,她皱了皱眉,近来,这样的神情在孔舞脸上出现的次数,频繁。然而,在凤朱面前,孔舞却总是一副灿烂模样,明丽如那当空的红日。
“孔舞姐姐。”她轻轻唤一声,孔舞回过神来。“下次咱得换个法子,老是’不小心’弄脏你哥哥的衣服,会被看穿的。”见她不置可否地撅嘴,孔舞继而言道:“算了,我们还是赶紧想想百寿怎么安排吧。”孔舞身为雀族公主,与凤朱走得极近,和各王族子弟也是熟稔,怎奈也因此遭人红眼,闺中好友寥寥。因为凤朱的缘故,与她走得近了,倒是有种成为闺蜜的感觉。对她来说,也是如此。自打出世,见到的不过就那么两三人,除了凤朱,她接触最多的便是孔舞了。烟霞一行,偶遇迷蝶,让她体会到朋友的情谊。只可惜迷蝶为她舍身,匆匆,便失去这样一个朋友。
孔舞,填补了她心底的一处空白。毕竟,凤朱不会像孔舞这般,懂得她女孩家的心思。“哥哥最喜欢白色,我要送他一地的白花。”脑海中浮现一片白茫茫,凤朱身着白袍置身其间。孔舞摇头,光想想那场面都觉得凄凉得慌。“凤朱哥哥喜欢白色,却不一定喜欢你一地白花。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凤朱哥哥对梅花,有些兴趣。”犹记得,一年冬日,他站在一丛梅树前,长叹。此后,便再也没见他咏雪赏梅。
梅花?听到这两字,她心一跳。梅花长得何种模样,她并未见过,脑中隐隐浮现一纯白小花,隐隐嗅到一股幽香,似乎,这就是梅花。“梅花很漂亮么?”她歪着头问,脑海中一闪即逝的画面,并未引起她的重视。
孔舞见她也是随口一说,便不再继续梅花长梅花短。“除了你的一地白花,还有别的点子吗?”孔舞问道。她蹙着眉很是伤神似地想,凤天羽却是知道,自己现在脑袋中转乎的不是什么点子,而是凤朱那张淡然的脸。
这样一张淡然温润的脸,实在难以想象,怎样的画面会让他动容。
清水润湿白色衣衫,凤朱揉了揉鼻子,痒痒的。看着身旁晾衣架上的三五长衫,他竟然微微笑。短短数日,衣柜中的袍子就少了一大半,可都是她的“杰作”。但他偏就生不起气,竟还有些享受,洗完的衣衫也舍不得用法力烘干,却想看着它们在日光下随风摇摆。
她与孔舞的那点小秘密,怎会逃过他的眼。只是,随她尽兴罢了。生辰,是哪一天,他都模糊,若不是孔舞惦记,他哪里会记得这一茬子。也好,让她尽情耍弄一回。待她生辰之日,让她做这天下最幸福之人。
凤朱取一点皂角,抹在长衫。人间的东西,也算神奇,一点皂角,竟比得上术法,让衣物洁净如初。
人间,得想个法子,带她去人间玩一回。凤朱出神地想着。
晚间孔舞已早早离去。凤朱些许诧异,不过也好,省得尴尬。孔舞的行迹,分分毫毫,显露分明。对这个一直以来只当做妹妹的美丽女孩,他只得装傻。反之,那名义上的妹子,却似乎还是不很明白自己的心意,凤朱唯有慨叹。
见他进得屋内,小脸一红,她偷瞄着凤朱身上的白袍。污处只隐约看到一点痕迹,淡不可视。凤天羽嘴角一咧,看来,凤朱的洗衣功夫又上了一层。凤朱面上毫无怒色,她扬着一张笑脸,甜甜喊道:“哥哥。”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凤朱都没有怪她的意思,不得寸进尺些,更待何时!
“哥哥,我们去赏花好不好?”凤朱心情甚好,便应了她。
凤朱顺她的意,特地赶到雀域的花海赏百花齐放之艳色。
景是好景,花是好花。奈何,夜色阴霾。
凤朱瞅着天相,皓月虽然当空,却被埋没在层层云雾后,稀稀散散的星子,从云后只映出一点亮,比之萤火都不如。
这样暗沉的夜色,凤天羽心头一阵郁郁。山雨欲来风满楼。两界之战,怕是近了。
“天色不好,这花改日再赏吧。”凤朱眉头微皱,似乎感应到什么。她却置若罔闻,从他的肩头飞出。她小小的身影径直落在一朵七色小花旁。凤朱眼尖,瞧着面上浮出一点红。不过夜色茫茫,她无缘得见。
随风飘荡的花海中,只见一小小身影微微振翅,两只小蹄子左踩踩又压压,却是将一株长势正好的七色花踩得摇摇欲坠。明明是想爱护,最终倒成了祸害。凤朱瞧不过,将她提回,又将花儿扶正,动作熟稔得就像一个老花匠。看得她不停啧啧。
花儿凄凄惨惨,总算被摆弄好。夜阴暗,显然,凤朱殊无赏景之兴。带她在身旁,意欲离去。才一会功夫,真正的“景”还未上演,怎么好就此散场。她提溜着小爪子,挠挠凤朱的手背,微抬下巴,一张小口抿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凤朱心下好奇,也不出言相询,就看着她这幅形容,隐隐期待她说点什么。
她与凤朱之间的隐约,凤天羽也没多留心,只是这夜色,让她揪心得紧。郁郁地望着某处,本是一腔心事下,随意落下目光,却突然发现一抹人影,施施然出现。
紧紧瞅了瞅,凤天羽依稀认出是一女子。才想起来,这该是孔舞与自己商量的那一事。难怪自己会邀凤朱半夜赏花,原来此花非彼花。
只可惜,赏花之人,身在花旁,心却不在。凤朱带着一抹戏谑瞧着她,丝毫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人影。她只是断断续续地挠着凤朱的手背,明明就是挽留他,想让他都停留一会的意思,偏他一副完全不知晓的样子。
话就在嘴边,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原本是想不露痕迹,到头来弄巧成拙。
凤天羽细细瞧着,见孔舞的身形一僵,显然夜色茫茫,她还是看到了他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