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巍说的对,只要跑到校门口,咱们就安全了!”邓晓菲也鼓励大家道。
“校门口?”我忍不住又抬头朝石拱门那边望了望,可进入视野的,却依旧是乱糟糟的狼藉一片。
“我说的不是这个!是里面的门!只要方程看见咱们,咱们就有救了!”邓晓菲又补充道。
我心说:怎么又是这个“方程”?为什么他看见了,我们就能有救呢?说得好像手眼通天似的……我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好奇,追问道:“怎么个救法?”
邓晓菲瞟了我一眼,解释道:“学校门口有监视摄像头,只要他看见了……”
“什么?你说你们学校有电?”林莉不等邓晓菲把话说完,便打断道。我也正有此问,当即不禁暗暗心惊。
“这……这有什么奇怪?我们可是……电力大学!”厉巍脚底下一个劲儿拌蒜,却还不忘信誓旦旦地说道。
可没想到话音未落,邓晓菲立即反驳道:“你可拉倒吧!你忘了今年夏天三天两头断水断电?能有电,还不是都是方程的功劳?”典型的北方话从她一个南方口音很浓的人嘴里说出来,颇具喜感。
怎么还是这个“方程”?我心中不由得又是一惊,对这个只闻其名、未见其面的神人的好奇心,瞬间又增添了几分。
“我说你们能换个合适点的地方聊吗?”彭敬义突然转过身来,冲我们怒道。
我这才无比惭愧地意识到在如此情境之中讲话确实很不合时宜,于是立刻了打消了向邓晓菲打听方程其人的念头,正了正背妙妙的姿势,加速前行。其他人也觉得十分尴尬,没再多说什么,各自调整状态,跟了上来。
“刚当!”
“嗷呃!”
忽然,伴随着一声巨响,身后再次传来丧尸尖锐的吼声,如同近在耳边,我顿时被这声音震得头皮发麻,甚至感觉仿佛连五脏六腑都在发颤。出于对小丁安危的担忧,我立即下意识地扭过头去,令我所激赏的是,我看到的恰好是小丁转身奔跑的动作,和不远处被射中眉心颓然倒地的丧尸,而令我胆寒的是,更多的丧尸俨然已经追了上来,虽然数量不及先前看到的一半,但貌似个个皆是如狼似虎,无论是身形还是动作,看起来都极具威胁。
“我”彭敬义怒骂一声,气冲冲地折了回来,说话间,已经朝小丁那边跑去。正所谓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既然已经暴露了目标,便也没有什么可顾虑的了,彭敬义快刀斩乱麻,抬起手来便是三枪点射,几乎一气呵成,将位置比较靠前的三只丧尸打得落花流水。
我正有些犹豫是应该继续前进,还是应该停下来支援他们二人,却被彭敬义毫不留情地国骂呵斥道:“你愣着干屁啊!快带着大伙跑啊!”
“那你们怎么办?”我急道。
“你只管把心放肚子里,护着大伙老实给我往前跑,我没那么容易死!”说着,彭敬义眼中凶光一闪,猛地一推我的肩膀,喊道,“都往前跑!别回头!我和小丁会跟上来的!”
当他那犀利的目光扫过赫连婷时,不经意地停顿了一下,那一刹那好像有几分温情流露,却是一闪即过,随即果断地扭过头去,全心投入战斗。
我见他如此绝决,便也不再多做犹豫,立即号召大家逃跑。为了支援彭敬义和小丁,并掩护大家撤离,林莉逐渐远离我们成为两组人中间的衔接部,而小丁和彭敬义他们二人凭借“地利优势”与丧尸周旋,虽说算不上势均力敌,却也可以勉强应付,且战且退。
我终于意识到大家能不能顺利脱险完全取决于我们前边这些老弱病残逃跑的速度,于是赶忙加快脚步,并鼓励大家坚持到底。
我能隐隐感到妙妙在微微地颤抖,当即赶忙紧了紧环抱她的手臂,轻声安抚道:“妙妙乖,不怕,有叔叔在,前面马上就安全了!”
“嗯……”妙妙小声回应道,但身体却依旧不停地发抖,看样子被吓得不轻。虽然看不到她的脸,但一想到那副楚楚可怜的表情,我心中便会泛起阵阵酸楚,当下不禁暗自打定主意,就算拼上这条性命,也要保这孩子周全!
“马上就到了,再坚持一下!”邓晓菲掀开横在两车之间的半截树杈,回头对大家道。
我正想接着她的话说,鼓舞一下士气,却没想到邓晓菲的正前方突然毫无征兆地蹿出一道人影,我定睛一看,不禁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只见一只骨瘦如柴的男性丧尸,站在距离邓晓菲不足一米的地方,突然张开双臂,朝她熊抱过去,与此同时发出凄厉的嘶叫声,如若冲锋号角一般,振聋发聩。
邓晓菲到也真不愧是体育特长生,看到我们面色有异,立即意识到了危险,情急之下连忙低头扭身后撤,准备就地翻滚躲避,反应速度远远超越常人,可人算不如天算,只听“嗤啦”一声,邓晓菲的裤腿被汽车侧面因摩擦碰撞翻起的铁皮勾住,腿上也被划开了两寸多长的口子,顿时鲜血如注,邓晓菲脚下吃疼,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当即躲闪不及,被那丧尸的爪子不偏不倚地扣住脑袋,指甲刺进肉里,当场便被抓了个满脸花!
“啊——!啊——!”邓晓菲顿时忍不住失声哭号起来,如若肝肠寸断,转瞬之间,满头满脸已经尽是血泪。
从这男性丧尸突然出现开始,到邓晓菲受伤惨叫为止,不过是上下眼皮一碰的工夫,等我们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邓晓菲就这么在我们眼前,活活被那丧尸狠狠地咬住了脖子!
“你妈!”亲眼目睹了这惨烈的一幕,厉巍顿时痛不欲生,瞬间便如失心疯一般彻底失去理智,当即挣脱老马的搀扶,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但却被脚伤所累,一步都没走出去,就摔了个狗啃泥。
这一举动立即引起了那只丧尸的注意,当即甩下奄奄一息的邓晓菲,径直朝我们走来。
我早已对这王八蛋痛心疾首,一只手托紧妙妙,腾出另一只手,从腰间掏出枪来,连开数枪,终于将他放倒。
大家见危险暂时解除,赶忙上前去看邓晓菲的情况,我担心妙妙看多了这种场景,会留下心理阴影,于是便将她交给萍婶照管。由于不敢确定前面是否还会出现危险,我嘱咐萍婶不要离我们太远,更不要擅自行动。直到萍婶连连点头告诉我不用担心,我才勉强放下心来去看邓晓菲的情况。
虽然我早已做好了接受一切的心里准备,但她的样子,却仍然不免让我感到心如刀绞,甚至不敢直视,一个原本貌美如花的花季少女,前一刻还在与我们交谈,此刻却已然是面目全非,眼神迷离,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此时林莉已然闻声赶到,看她急匆匆凑到跟前的动作,估计原本是想来看看能不能为邓晓菲做治疗的,可当她看到邓晓菲的一瞬间,却直勾勾地愣在那里,不知所措,而邓晓菲则仿佛早已面对现实,只是轻轻地对她摇了摇头。
“晓菲!晓菲!你没事吧?”厉巍终于连滚带爬地挤到跟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泣不成声道,“晓菲,你……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都……怪我不好,要不是我非要……非要去那儿找她,一切都不会发生!呜呜……”
我见厉巍有些失控,而邓晓菲又随时都有可能尸变,担心会再生事端,正准备示意老马一起把他拉开,却突然发现,邓晓菲看到厉巍之后,原本绝望木然的脸上,竟是突然泛起一丝淡淡微笑,与此同时颤抖着抬起手来,先指了指自己,然后做成一个OK的动作,又指了指厉巍,嘴唇轻轻翕动……
这个动作意味着什么,就连我都明白,更何况是在场的各位?
厉巍跪倒在邓晓菲跟前,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吞吞吐吐了半天,愣是没说出半个字来,无奈之下只好也学着做了一遍邓晓菲的动作,那一刹那,邓晓菲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无法形容亮光,似乎充满欣慰与满足,而也是在那一刹那,她的表情永远定格在了那一抹微笑之中……
我本以为厉巍会哭天抢地痛不欲生,可出乎我意料的是,他竟是一言不发地呆在了当场,气氛一时之间压抑至极。
“别停!快跑!它们越来越多!我们快扛不住了!”身后突然传来小丁的喊声。
我下意识地朝身后望去,只见向我们逼近的丧尸俨然已经从刚才一次零零散散的三四只,变成现在的一次十几只成群,并驾齐驱!
老马见状赶忙拍了拍厉巍的后背,催促道:“厉巍!站起来,快!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要走你们走,我要留下陪晓菲。”厉巍淡定地说道。
我听了差点没气晕过去,正想劝他,却见林莉上前一步,一改平日温柔和蔼的姿态,严厉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空装情圣?早干什么去了?现在人都死了,你留下她也活不过来,还得把自己的命也搭上,你觉得晓菲愿意看你这德行吗?”
“你少管闲事!她怎么想你怎么会知道?”厉巍哀怨地瞪了林莉一眼。
“笨蛋!你连晓菲想什么都不知道,她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林莉毫不留情地骂道。
“你骂我可以,但我不允许你骂晓菲!”厉巍对林莉怒目而视。
林莉也不示弱,立刻回击道:“我是替晓菲骂你!你现在根本就是在逆晓菲的意!”
林莉见厉巍被说得无言以对,立即又道:“她之前一直坚持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为了让你活?你现在却要留在这里等死,你说你是不是混蛋?”
我一看厉巍开始有些面露惭色,赶忙趁热打铁道:“厉巍,晓菲肯定也不希望你就这么死在这儿,趁现在还来得及,我们一起……”
“你们还磨蹭个蛋啊!”彭敬义的骂声打断了我的话,声音明显比上一次离得更近了。
我知道再不跑可能真得来不及了,于是干脆连头也没有回,正想继续劝厉巍,却没想到关键时刻厉巍竟是主动开口对我道:“嗯,我跟你们一起走!”
我听罢心中不禁一喜,连忙朝老马使了个眼色,一起将厉巍搀扶起来。
此时,身后不远处的尸群已然越闹越凶,小丁和彭敬义也越发有些招架不住,双方之间的距离,正在迅速拉近。
我知道眼下的形势已然是岌岌可危,稍有怠慢,便可能全军覆没,于是赶忙尽量扫除心中杂念,可正当我回过头来准备鼓励大家再加把劲时,好不容易酝酿好的演说词,却被眼前所见的事物吓得生生地憋回肚子里——丧尸!前面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