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总裁办公室里，黄启幸在阳台上打电话，牧黎川双腿跷在办公桌面上，深邃的双眸散发着阴鸷的光芒。
手机在手里打着转，牧黎川是越想越觉得好笑。
手机里，有他昨天临睡前给方瑶发的一条短信。内容是：早点休息，明天早起，睡晚了，起不来，还会有黑眼圈。
那丫头隔了很久才回，而且只有一个字：嗯。
虽然只有一个字，牧黎川还是抱着短信看了半天，想象着她清丽的脸孔对着手机屏幕给他回短信的样子，仿佛隔着手机他的手指都能抚摸到她脸颊。
牧黎川就那样，抚摸着只有一个字的短信，迟迟不能入睡。
害他紧张了这么久、期待了这么久，临了这丫头就让别人带了一句“不来”了事？这种被无视的感觉很不好，比那些阳奉阴违的牧家人还要让他生气！
她的妹夫现在在阳台上给她打电话，看黄启幸的神情，好像沟通的不怎么样，黄启幸不时还偷眼瞟向他，大概是想从他脸上看看有没转圜的余地。
黄启幸终于打完了电话，迈着步子从阳台上走进来。
“牧总……”
“说，一句废话都不要有！”
牧黎川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势，黄启幸尚未开口，就全然被他堵在那里。
“我们方总说，尽快赶过来，请您稍等片刻。”
“嗯？”
牧黎川本来还以为没有希望了，却没想到，黄启幸抱着电话说了半天，带来的居然是好消息。
“成，你早说啊，你看，误会了不是？做生意，就是要讲诚信，这说好的事情，出尔反尔，那会让你们姚氏的信誉度降低……”
达到目的后的牧黎川，得了便宜还卖乖，话唠一样面对着黄启幸喋喋不休个没完，而那一头，方瑶正着急忙慌的朝着姚氏赶来。
她来的时候，牧黎川已经喝完了第三杯咖啡，等了也有挺长时间了。不过，既然方瑶说了会来，他反倒不着急了，耐着性子喝咖啡、打开电脑看股市，顺便还逗弄一下身边的黄启幸。
总裁办公室的门被“嘭”的一声推开，方瑶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
她的样子看上去不太好，牧黎川皱了眉，这是他的第一感觉。昨天不是有告诉她，让她早点休息吗？怎么这丫头黑眼圈还是这么重？
既然她爽约了，就不指望她为了自己精心打扮了，可她身上这件皱巴巴的羊绒外套，胸前还湿了一大块算是怎么回事？这怎么看，也不是要出门的打扮。
“你来了？怎么这么晚？我等了你很久……”
牧黎川不自觉放缓了语调，怕叫她的名字会吓到她，但又不愿意称呼她为方总，于是刻意略去了称谓。
因为赶的太急，方瑶这会儿气息还没能平稳。
启幸在电话里将情况说的很紧急，说是牧黎川见不到他的人，放言要推翻原来的合作案，她这才匆匆忙忙赶了过来。
可是，她人才一到，牧黎川就又摆出了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方瑶看看启幸，启幸耸耸肩、摊摊手，刚才的牧黎川真不是这个样，谁知道这男人这么会变脸啊！
方瑶和姚尚君认识多少年，就和启幸认识了多少年，对于这个尚君的义弟加妹夫，说不上百分百了解，也有八九成熟知了，启幸不会撒谎，更加不会危言耸听。
启幸是尚君最得力的助手，各方面的能力都是有目共睹的，如果不是尚瑾有孕在身，加上他本人谦逊推脱，姚氏代理总裁的位置就应该是他来做的。
简而言之，方瑶不相信启幸会犯错。
“啊……”
牧黎川展开双臂打了大大的哈欠，朝着方瑶弯下身子笑到：“起的太早了，现在困得不行，我还没吃早餐呢！陪我去吃饭好不好？我听说……”
他在那里津津有味的述说着哪一家的早点比较有味道，又各自有什么特色招牌点心，而方瑶的一双手已在不知不觉中握紧。
对不起，尚君，我学不会你的处事方法，没有办法容忍被人一再戏耍！对不起，尚君，要是“水清天下”毁在我手里，你不要原谅我，怪我就好！
“啪！”
在牧黎川眼里，温柔的像一池春水一样堪称女人典范的方瑶，突然扬起右手直愣愣的朝着他的脸颊就是一耳光！
牧黎川个子那么高，再加上方瑶本身没什么力气，这一掌的力道其实并不大，然而，这一巴掌带来的震撼力却是不容忽视的！
“你……你……到底凭什么这么嚣张？我的助手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我不是故意要爽约的，我家里有事，牧总一定要这样耍着我玩儿吗？”
方瑶涨红了眼，说话已带了哭腔，牧黎川捂住被她掌掴的半边脸颊，这才看清，她的眼睛不仅有了黑眼圈，而且眼线一圈都是红的，眼里也布满了血丝。
难道说，他真的做的过分了？他本意不是这样的，他还是第一次想要讨好一个女人，怎么却是几次三番造成不好的结局？
刚才黄启幸说她家里有事，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她的眼睛红红的，是哭了吗？
“我……”
牧黎川思忖着怎么开口才能挽回现在的局面，而方瑶却没再给他开口的机会。
“牧总你什么都别说了，如果你有诚意，我们还可以将合作案继续下去，如果你最终的目的只是这样逗着姚氏陪你玩儿……
那么我告诉你，以姚氏的财力和地位，也绝对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我丈夫虽然不在了，但他留下的根基和人脉都还在。
姚氏不会因为失去了牧总的支持而倒下！”
都说不怎么生气的人，一旦发起脾气来，那气势绝对非同凡响，方瑶恰恰就是这样的人，牧黎川见识到了。
他现在突然能理解了，为什么像方瑶这样性格柔弱的女人能在代理总裁的位置上坐这么久，原来她的气势不外露却不代表没有。
现在在他眼前的这个方瑶，俨然就是个合格的姚氏当家主母。
牧黎川羡慕姚尚君，能够拥有这样的女人，牧黎川又为姚尚君感到叹息，有了这么好的妻子，却早早离开了人世。
他放下贴在脸颊上的手，走前两步在方瑶面前站定，抬起手来毅然决然的摁在她的脑袋上，他想这么做很久了，今天似乎是再也忍不住了。
“走吧，我送你，其他的事，等到你处理完家里的事再说好吗？”
牧黎川没问方瑶，她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因为他很快就跟着方瑶到了市立医院VIP病房，了解到了她伤心熬夜的原因。
黄启幸则被牧黎川指派着留在姚氏坐镇——他不得不承认，这个牧黎川看起来玩世不恭，办起公事也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但是，内里却是调理明晰、指挥若定的。
那是牧黎川第一次见到姚恣昊——方瑶和姚尚君的儿子，在K市非常有名气的天才儿童，年纪虽小，心智却十分成熟。
牧黎川见过姚尚君的照片，相当英俊的男人，而此刻安静的躺在病chuang上的姚恣昊，简直就是姚尚君的缩小版，从发际到下颌角，无一不像全了那个男人。
按道理来说，牧黎川应该很吃味才对，毕竟这是他喜欢的女人和死去的丈夫生的孩子，但，说不上来为什么，牧黎川见到姚恣昊，只觉得从心头到手心都暖烘烘的，再怎么成熟、聪明的孩子，到底还是个孩子。
方瑶没心思招呼牧黎川，是他一定要跟着来的，并不是她邀请他来的。既然已经和他撕破了脸，她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Chuang上的姚恣昊还没醒，方瑶走过去，靠在chuang头摸了摸他的额头，紧皱的秀眉松了松，稍稍松了口气。
怀中的儿子被母亲的这一举动弄醒了，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抬起头看向方瑶：“妈妈……”
“别动，帅帅烧了一夜了，现在才好点，要什么只管告诉妈妈……”
方瑶慈爱的看着儿子，拿手轻抚着儿子的脸颊，那种宠溺、关爱，是来自每个母亲最自然的表现。
方瑶喂了儿子喝了点水，吃了点米粥，接着又要让他吃药，姚恣昊不干了。
“妈妈，我好了，不想吃药。”
姚恣昊什么都好，比起悠悠来，他这个双胞胎哥哥要早熟的多，但就一点，他不爱吃药，宁愿打针也不愿意吃药。
“帅帅听话，不然怎么能好呢？”
“不……”
姚恣昊还在那里做着抵抗，对于母亲他是有把握的，到最后，准得都依着他。
“哧……”
远远的在一旁看着的牧黎川忍不住笑了，而且是属于男人们之间的那种嘲笑，敏感的小男子汉自然察觉到了。
“你谁啊？”姚恣昊闻声满是敌意的瞪向牧黎川，目光暗含挑衅。
“帅帅，不许没礼貌，这是妈妈的……朋友。”
方瑶拉住儿子，犹豫着介绍了牧黎川。
“别管我是谁，我告诉你……真正的男子汉，绝对不能让女人为自己操心掉眼泪……”
“我没有！”
“没有？”牧黎川扬声反问。
“哼！”
姚恣昊一把夺过方瑶手中的水和药，仰着脖子一头灌下。牧黎川眯眼得逞的笑：小样，这就对了，还敢让我的女人这么为你操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