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影婆娑,月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星星点点的撒落在树下站着女子的衣衫上。那女子抬了头,目光直直注视着不远处的高楼。
高楼里的烛光,映射出男女相拥的情形。
“呵呵……就这样盯着,有意思吗?”那女子应声回了头。
身后的竹林里走出了一个女人,天色尚黑,只能隐约看见她身着绣着牡丹的绣裙,手上拿着张绣帕,略微捂住了红诱的双唇,鼻腔里发出了轻轻的冷笑声。
“有没有意思,良侧妃不是心知肚明吗?”见了来人是谁,那女子又回过头,目光依旧又重新注视着窗上映出的人影。
良侧妃也看了一眼窗上的人影,讥讽的笑了一声道:“世人皆知这美人院是为你北暝正妃所建,却不知.....此美人非彼美人,呵呵。”嘲讽的语气让良侧妃原本漂亮的脸,此时却让人感到厌恶,细细看来却又让人感到丝丝悲凉。
直到高楼上的灯烛灭,人影散,苏珞漓才收回视线,看向良侧妃,淡淡道:“至少在世人眼中这美人院是为我而造,而与你……毫无干系。”
良侧妃抓紧了手中的锦帕,只是一瞬,嘴角又微微向上扬起道:“是啊,我没这个福气,但要是这美人院是由我亲弟弟的血建造起来的话,我可........。”
话还没说完苏珞漓突然转身一只手将良侧妃的脖颈摁住,死死的抵在身后的树上,眼中早已没有了刚刚淡然,凶恶的神色布满了整张俏脸。
“咳咳~你……你要……做什么?放手!”良侧妃看着苏珞漓凶狠的神色,背上瞬间冒出了冷汗,紧紧的抓住摁住自己脖颈的手,拼命拍打着。
“怎么?怕了”苏珞漓微微挑了眉,嘴角勾起了一丝弧度,似笑非笑。
看着良侧妃的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话语间竟还带了几分嘲笑。
慢慢地良侧妃松开自己的手,克制着死亡的恐惧,露出一个可怜悲悯的神色:“怕?我会有你怕吗?每天睡在你亲爱的弟弟鲜血流淌过的地方,感觉怎么样...。”
“闭嘴,再不闭嘴我杀了你。”苏珞漓的情绪顿时变得激动起来。
“呃...苏珞漓你就是个疯子,你...呃...害死了..你的家人..呃..爱你的人.....最该死的人就是你,你怎么还有脸苟且在这世上。”
就在良侧妃以为自己快要死了时,脖颈的压迫突然消失,外力的消失令她猝然摔倒在地,她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息着。
“哈哈哈……你说的对……二十三年了,情已断,要这美人院作何!北暝寒,下一世我定要你为我腹水东流的爱祭奠!”良侧妃坐在地上看着苏珞漓踩着虚无漂浮的脚步离去,心中升起了一股不好预感。
瘦弱的身躯,人影若有若无,仿佛风轻轻一吹便会消散。
月色如水,子时时分在这万籁俱寂的美人院,不知是谁发出的救命,不知是谁在狂妄的笑着。
“啊~~~救命啊~~着火了!”
“快,快通知王爷,王妃还在里面。”
偌大的美人院西边,火影朝天,漆黑的浓烟滚滚飞入云霄,大火中央苏珞漓身着一身白衣站立在那儿,眼光直直注视着远处的高楼,那是北溟寒所在之处。
北暝寒,如此大的火,可能将你唤来?
原来,自己到现在都还在痴心妄想,果真是该死!
侍卫,家丁,婢女不停地拿着水想要将这来势汹汹的大火扑灭,烈火浓烟中,整个美人院乱作一团。
远处人影绰绰,其中有夹杂着一个她这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身影,苏珞漓看着朝这奔来的男人,苦笑道:“既然不爱,为何要娶;既然有恨,为何不杀。”
男人的脚步突然停下,深邃的眼眸死死的盯着那烈焰中的一抹白色,薄薄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清冷的瞳孔不含丝毫的感情。
“王爷,王妃还在里面,再不救,恐怕...”一旁的侍卫着急的提醒,双目不时的望着烈火中的苏洛璃。
“全部住手,谁都不许救,她要死就让她死!”说完无情的转身离去,朝着东阁走去。苏洛璃,我北溟寒从未爱过你,如今即便你葬身火海,也丝毫与我无关,大不了就是为我这府中填了一具白骨!
北暝寒的话在这府中就如同一道圣旨,四周忙碌的人顿时停下面面相窥,朝着火焰中的女子投去可怜的目光。
急急忙赶来的良侧妃在看到北暝寒离去的身影,不禁苦笑道:“北暝寒你果真对得起你的名字”如冰一样寒冷,眼光又看向火中的女子。
“我们回去吧,留在这也无意。”
“侧妃,可是王妃她......”身旁的婢女担心道。
良侧妃回过身看了一眼婢女,眼中生出一股怜色道:“连你都这般在乎她的死活,可是她的丈夫却是半点不放在心上,可笑,亦可悲!”
“兰儿,你可知在这里也许死比活着更快活,走吧。”良侧妃在婢女的搀扶下朝自己的阁院走去。
背后火光冲天,整个天空映出一抹别样的色彩……
火焰中的女子没有动一下,没有掉一滴眼泪,当所有人都离开了,才放声大笑:“哈哈哈,北暝寒你果真狠心,我好恨啊!子晋,姐姐来陪你了……啊……”苏珞漓绝望的闭上了明亮的双眸。
大火包裹着苏珞漓的身躯,她竟感觉不到一丝疼痛,心已死,何来痛。
北煜王朝四十三年,北暝王妃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