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是异样的热闹,这热闹里却夹杂了哀伤,看的人多,哭的人少。鹏程万里是谁?大家都在讨论,仿佛是一夜之间知道的人名,一个无名小卒,在瞬间让江河失色。李茂哭了,李诚麻木了。原本大伙只知道那是个侠客,曾经帮陈国出过力,曾经和司空公主有了难解之缘,可是今天的消息却是,他是王爷的儿子,皇上的侄子,李江月的哥哥,身份在那一瞬间,让大家讶然,却也在情理之中。有人开始传播这个秘密,说鹏程万里曾经守在王府的屋顶,三天三夜,为的就是看看他的父亲,他的弟弟!
当我站在人群之中,带着面纱和玉扬子出现时,人群有点沸腾,都对我们的身份窃窃私语,更对玉扬子的美貌惊奇。因为我拿着花圈,上面有一副挽联,上写着:“登百尺楼,大好河山,天若有情,应识四方思猛客;留一杯土,以争光明,人谁不死,独将千古让先生。”后面的署名竟是司空幽兰!谁都知道司空幽兰已经坠崖而死,怎么还会送花圈呢?我看到李茂、李诚以及李江月的脸色有些迟疑迷惑,再看看碧云,目光盯着我,更是难看之极!
“民女玉扬子、玉蝴蝶见过皇上!”我们在李茂面前跪了下来。李茂盯着我,看看玉扬子的脸,有点疑问:“今天是朕侄子万里的出殡,你们送花圈来原本是好事,可是为何要附上司空幽兰之名,难道你们见过她不成?”
“我们未曾见过公主,只是听到公主和万里公子的故事,不由地为他们感动。万里公子已死,公主又没有下落,我们为了表达对她们的心意,所以以公主的名义给万里公子送上花圈,希望万里公子在天有灵,能够保佑公主平安归来!”玉扬子轻轻地说着,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你们有心了,朕真的十分感谢你们!”李茂点点头,挥一挥手,让人收下花圈,眼里有点泪光,“朕十分地喜爱万里这个孩子,当年知道她们同时有孕,朕就为了他们两个取名‘千江有水千江月,万里无云万里天’!是希望两个孩子有大好的将来。没想到最终一山不容二虎,一个被迫赶出了家门,从此音讯全无。我们就等着有一天有人拿着水碧来见我们,没想到却听到的是这样的结果。当初朕看他长得像你,朕就知道他是了,让你留住他,你怎么就留不住呢?”李茂瞪着李诚,又说,“朕膝下无子,王位就是要给你的两个儿子中的一个的,而你却——”说着,泪水落了下来。
“万里这孩子太固执,我向他解释过我有找他们母子,他却不信。当初他母亲也是自己要走的,真的不能怪我!”李诚淡淡地道,有些拘谨,目光有点痴。
到了这个时候,他竟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怎么会有这么不负责任的父亲?我不由地摇头,心里闪过一丝凉意。万里,你真的好可怜!你的一生,就这样完结了?你可甘心!
正在思索着,突然听到碧云说:“姐姐既然是名震江南的歌女,也是美貌非凡,能不能让我看看妹妹的容貌,为何要带着面纱呢?”说完,朝我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盯着我的纱巾,恨不得它突然掉下来似的。
“妹妹是今天来替我唱歌的,只是她未出阁,不宜露面,希望皇上恩准她带着面纱!”玉扬子轻轻地说着,拉着我闪到了一边。碧云却紧紧跟了上来。
“大嫂!我见过玉蝴蝶,她脸上有块疤,女人都是爱美的,你别让她太难堪吧!”李江月走到碧云跟前,轻轻地说。碧云的神色才微微好转,淡淡地点点头。
“既然如此,那你们就下去准备吧!”李茂朝我们点点头,示意我们退下。
过了不久,就听到哀乐四起,哭声震天!我看到了秋菊和司空安他们都在人群里。我的心在那时也颤抖起来。“妹妹,没事吧?”玉扬子轻轻地问。我点点头,深呼吸了一下,轻轻地走向装着万里骨灰的灵柩,唱到:“想起我和你牵手的画面/泪水化成雨下满天/如果我和你还能再见面/就让情意旧梦能圆——”惊天动地的哭声在霎那间停住了,大家都盯着我,屏着气,我觉得我仿佛心碎了,开始流泪,开始彷徨,开始忆起很多事情。一桩桩,一幕幕,都在眼前出现。很快,一曲终了,我似乎还沉静其中,难以自拔。周围一片唏嘘声,刚才纯粹是为了完成任务的人们,在突然间真正的哭了。不知道是为了谁,在霎那间,大家都被感动了。哀乐还在继续,灵柩已经被抬起,一路向山间走去。我看到李江月那迟疑的眼神,以及碧云投来的异样的目光,心中不免一片悲凉。
万里,过了今天,我会回魏国,从此不再和你有瓜葛。你如果要托梦,就托给碧云吧!她,也够可怜的啦!我欠她的,我也已经还了,欠你的,来生咱们续缘!
我抹着眼泪,走到了角落,独自****伤口,不让任何人看到。李茂突然走向我,盯着我说:“幽兰,真是你吗?”那眼神充满了期待,仿佛是一个父亲的眼神。我刹那间醉了,扑在他的怀里痛哭出声。
“原来真的是你,真的是你,你活着就好,没事就好!”李茂轻轻地扶起我,笑道,“只有江月那个笨孩子才会相信,天下会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你以后留在陈国吧,朕也听说了你的很多事,我欠你父亲一个人情,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等江月他们回来,朕一定要告诉他,你还活着。你知道吗?那孩子,一听你遇难,就从边城赶了过来。朕以前多次去招他,他都不肯,只有你,才会在他心里引起那样的波动!”
我摇摇头说:“我不会在陈国久留的,我会回魏国,从此,就让他忘了我吧!”
刚说完,就听到一个太监急急地赶了过来,说到:“皇上,不好了,东胡又进攻东新城了,百姓如今乱成一团,都向都城涌来呢!这是东新城来的密函!”
李茂的脸色很是难看,看着密函,又看看我,无奈地说:“你看,就是不能让朕歇会儿,东胡就是太霸道了,朕一定要反击!不是说在攻打魏国吗?一下子又扭转枪头,对准了我们,真是的!幽兰,留下来帮为父的,如何?要江月一个人顶起这个国家,我真的不放心啊!”
我刚想回答,就听到太监又喊说:“皇上,来自边城的几位将士,以刘义将军为首的说,他们发现了公主的踪迹,可是公主却被高齐将军暗杀了,如今下落未明。他们要求皇上治高齐的罪!”
什么?我一愣,看到李茂眉头一皱。他问我:“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和高齐有关?”我想了想说:“此事说来话长,不如你先让他们进来,看看他们怎么说。我先回避一下。”
“好吧,你就像上次那样躲到屏风后吧!”李茂点点头,说,“宣他们上来吧!”
“宣刘义觐见!”太监叫道。声音一停,就听到大步走的脚步声。我退到了屏风后,这里是王府的大厅,屏风不大,我刚好可以缩下身子。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不由地担心起高齐来。看来这个刘义也非等闲之辈,也不知道怎么对付好,以沈天傲的说法,他们一定是被东胡收买了!
“高齐呢?”李茂见到他们的第一句话就是,“为什么他不来见我?”
“属下们已经把他关押起来,等着皇上的审问,他害死公主,又滥用死刑,属下们对他不服!”那个为首的,长得高大威猛的刘义说。
我一听,心里狂跳了几下。高齐?怎么会被他们控制呢?心里不由地对这个世道的你吃我,我吃你感到了汗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