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开学一个星期了,生活已进入了正常。对于婉丽来说,一切都很平静,什么也没有发生,原本她以为海涛会时不时的来找她的,可是,没有。这让她安心了不少,自从那天在俪芸学校的操场上谈过之后,他再也没有找过她。加上那个时候的她正好加入了学习中功的大军,所以偶尔想过之后,便也不再去想了。
这一天的中午,婉丽如往常一样,等到打饭大军的高峰过了之后才走进食堂。
端着饭盒,婉丽低着头向外走去,她努力地想把饭盒的盖子扣上,饭盒有些变形,又因为是铝制的,盖子有些难盖。
“咚,咚,咚……”有脚步声传来,余光中,有一个黑影向她疾速地冲了过来。她想躲开,却已是来不及了,她下意识地用手往前一推,她的整个人连同她的饭盒一下扑到了对方的怀里,而她手里的饭盒在那一推当中完全在扣在了对方的胸口。
“你怎么回事?”“啊——对不起。”婉丽和那个被撞的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婉丽看着手里的饭盒,又看看对方被饭菜污染的胸膛,局促的不知该说什么好。“对,对不起。”她只能这样嗫嚅着。
“对不起?对不起管用吗?你看看我的衣服!”那个人揪着胸前的衣服,对着婉丽吼。衣服上已被染上了一大片的油污,红红白白的油污如同一朵鲜花,只是这鲜花却带着嘲笑,嘲笑着婉丽和那个人。说真的,这学校的饭,吃的时候,真感觉不到有什么油水,可是倒到衣服上却染出了这么一大片的油污。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婉丽涨红了脸:“要不,你把衣服脱下来,我帮你洗了。”这样说的时候,她想也许他并不会真的让她洗衣服。
“行,没问题。”那人竟没有半点推辞,直接就将开始解扣子。扣子解开,露出了结实的胸膛,婉丽只扫了一眼,便转过的头。而那一眼,她已看到了衣服里的背心上也“很不小心”地沾上的油污。
那人将脱下来的衣服不由分说地塞到婉丽的手里,又开始脱背心。完全不顾他是站在食堂这个大厅广众之下,虽然这个时间段已没有太多的学生。
“你,你,你不会,是在这……”婉丽已是吃惊到目瞪口呆了,刚才看他穿着背心的胸膛已有些面红耳赤了,如今再要看他****的胸膛,心里像有一只受了惊吓的小鹿“呯呯”地乱撞个不停。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他看到了婉丽的脸已红透了,停下了脱了一半的手。
“我是108的柳婉丽,你换好衣服再把衣服送过来。”婉丽说着将手里的衣服胡乱地又塞到那个人的怀里,便急匆匆地跑了。
回到宿舍,宿舍里的其他人都已进入了梦乡,婉丽捂着发烫的脸坐在了床上,直到这个时候她急促的心跳也没有停止下来。
“这该死的家伙,一点也不注意影响!”她在心里抱怨,“我怎么这么倒霉?”
“108的柳婉丽在不在?”
就在婉丽在暗中希望他没有记住自己的名字的时候,宿管大妈的叫声已在外面响了起来。
“可恶的家伙,耳朵到也挺灵。”婉丽嘟囔了一问。
“108的柳婉丽在不在?”宿管大妈的声音已明显带着不耐烦。
“在。”她忙不跌在应着,拉开了门。
那个人站在女生楼的门外,手里拎着一包衣服。
“我以为你会玩不应的把戏呢。”他见着婉丽出来,笑笑地:“不过,你就算是玩不应的把戏,我也会把衣服让大妈转给你。”
婉丽撇撇嘴:“不过就两件衣服而已,我用不着搭上我的信用!”她伸过手去接他手中的衣服,却发现不是两件而是实实在在的一包,“等等,不是两件吗?我只负责洗两件。”她说着从那一包衣服里挑出两件出来,剩下的又丢给了他。
“你看,这些衣服虽然不是你染的,可是我在换衣服的时候也不小心把油污沾到了上面,所以归根结底它们还得你负责清洗。”他拿着衣服指着上面细小的油污,强词夺理。
婉丽盯着他,一句话也不说,后者带着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这个时候正是女生宿舍楼前人来人往最多的时候,他们的这副架势已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有人开始慢慢向这些聚集。
婉丽权衡了一下,不过是多几件衣服而已,没有必要再跟他纠缠,最多以后再也不打交道了。想到这里,她不待人集到跟前,便恨恨地从那个人手里夺过衣服,转身进了宿舍楼。走过楼前不长的走廊,快进楼门的时候,她听到后面传来的口哨声,细听之下,便听出了是正是张学友的那首《吻别》,这首曾经是她最爱的歌。
接下来的两天,婉丽如同活在了地狱里,宿管大妈时不时地喊:“108的柳婉丽有人找。”而每次一出去,总是看到他吊儿郎当地站在大门外,笑笑地看着她。
“我的衣服干了么?”他见她的第一句话总是这样问。
“没有!”她恨恨的回答完之后,便头也不回地回去,每次的回去,总是恨恨地想,下次他再叫的时候,绝不再出去了,可是下一次,她又怕会是别人。
直到第二天的傍晚,大妈的喊声再一次响起时,婉丽将好不容易干了的衣服随意地折了几下,便出宿舍的大门。她想好了,这次见他,什么也不说,直接就把衣服扔给他,转身便回来,从此之后两人再无交集。
可是出来之后,她看到的却是海涛。海涛带着深情的微笑看着出了楼门的婉丽,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可接着他又看到了婉丽手里的衣服,他的笑容一下凝固了。
而婉丽在看到海涛的那一刻也愣住了,她怎么也没想到海涛会在这个时候来找她。
这个下午,黄建江本来想吃过下午饭就去找婉丽的,可临出门的时候有事耽误了,等他办完事再去的时候,已是下午六点多了。他一路往女生楼走着,想着每每将婉丽气得模样,便会不自觉的笑,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实在的女孩子,现在的女孩都已被大都市熏染得现实了很多,本真的太少了,而能让他碰到不能不说是他的运气。只可惜不知道这个本真的女孩会不会名花有主,如果有,那么还是有识货的人,而如果没有,那么这些人大概都是“有眼不识金镶玉”了。跨过栏杆,他已到了女生楼的斜前方,他正要过去,却看到婉丽站在一个男生的对面,他们的脸上有些不太自然,像是刚吵过的样子。他站了下来,将身体隐在树旁。
“谁的衣服?”海涛完全没有想到婉丽会以这种方式来见他,他本来很灿烂的心情此刻已布满了阴霾。
“呃,是……我也不知道。”话到嘴边婉丽才想起来,这几天来,都是那个家伙在找她,而她居然连他的名字也没问,事实上她也没想到要问,毕竟她对他也没有什么别的想法,何况,在私心里,她很看不上这种打蛇随棍上的人。
“你不知道?”海涛吃了一大惊,“你居然不知道?既然不知道,你还给人家洗衣服?”他在吃惊之后便是愤怒。“你就那么喜欢给别人洗衣服,那你怎么就不肯给我洗一次的衣服?”
“谁喜欢洗衣服了?我是不小心撞到那个人,把饭菜洒到了他的身上才给他洗的。”婉丽辩解。
“是吗?我就不相信你把多少饭菜洒到了人家的衣服上,用得着你洗了这么一大堆!”
“我……他……”婉丽张口结舌,她没有办法解释她为什么会帮那个人洗了那么多的衣服。
“你什么,我看你就爱给人洗衣服!你就是!”
“我……我就是喜欢,怎么了,怎么了?再说跟你有什么关系?”婉丽气极了,一下转过身去。
“你……我走了!”海涛以为婉丽要回去,也吼了一声,起身向校外走去。本来他来这里是想叫婉丽一起出去吃饭的。
“走就走,有什么了不起!”婉丽冲着他的背影叫。
就在婉丽要进入宿舍楼的那一刹那,一只手突然抓住了她。婉丽一惊,之后一喜,她以为是海涛又回来了,她忍着从心底泛起的笑意,转过了头。
转过头,她对上的是那个不知名的家伙的脸。她的笑停顿了一下,来不及收回。“你怎么回去了?我的衣服干了吗?”那个家伙笑笑地看着她。
“给你的衣服。”她一古脑地将衣服塞入他的怀里,转身就要走。
“嗳,别走。”他又一把拉住她。
“还有什么事?”她的口气很冲。
“为了感谢你帮我洗衣服,我打算请你去吃饭。”
“不去!”
“你看也到饭点了,你就赏个脸。”
“不去!说不去就不去!”婉丽甩脱他的手,向宿舍走去。“谁稀罕要跟你去吃饭。”她嘀咕着。
“我会一直等到你跟我一起去。”他在她的后面喊。
第二天的中午,婉丽一出门又看到了那个家伙站在楼门外。
“我请你去吃饭。”他一见她就说。
“嗯……好吧。”婉丽犹豫了一下便答应下来,“反正就是去吃一顿饭而已,吃完了就什么也不欠了。”她想。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黄建江。”他们一坐下,他便自我介绍。
“黄建江。”婉丽低低地重复了一句。“其实你叫什么名字跟我也没有太大的关系,反正以后也不会再有什么了。”虽然有着这样的想法,可这顿饭对于婉丽来说吃得还是很别扭,这是她除了与海涛之外的第一个男孩出来吃饭,她不知道在吃饭的时候该跟他聊些什么话题,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提出的问题。而跟海涛在一起吃饭,她却从来没有这样的担心,他们的话题总是自然而然的,对于海涛提出问题她也从来不去想该怎么去回答,而是想怎么回答就怎么回答。想到海涛,婉丽突然想到,如果不是给这个叫黄建江洗什么衣服的话,也许她跟海涛就不会吵架了。想到这里,她有些怨恨地看了黄建江一眼。
“你对我很不满。”黄建江说。
“对。”婉丽回答的很干脆。
他大概没有想到婉丽会这么干脆地回答,倒是愣了一下。“你很喜欢他?”
“谁?”
“昨天跟你吵架的那个。”
“谁说的?”婉丽说着脸不禁红了。
“要不你怎么会恨我?”
“”婉丽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只恨恨地往嘴着塞着饭,“我喜不喜欢他跟你有什么关系,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们也不会吵架!”
“你的吃相很不好看,你这样会吓坏男人的。”黄建江调侃她。
“吓坏就吓坏,我又不嫁给他们。”婉丽含糊不清地说。
黄建江笑着摇摇头,这个女孩真的很有意思。
“你知道我为了认识你费了多大的劲吗?”他一改笑笑的模样,一本正经的说。
黄建江送婉丽回到宿舍楼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就在他们挥手作别的时候,她看到吕阳一脸失望地站在宿舍楼前。
“你找郑丽萍?她不在?”婉丽问。
“是的,我找了她一个下午了,可是一直都没有找到她。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她一定是故意在躲我。”
“怎么可能?从她回到学校,我就能感觉到她身上的喜气。我以为是你们的事有了新的进展呢。”
“喜气?你说她?”
“是啊,她总是悄悄地笑。”
“噢。”他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过了很久才又说:“我想我们之间怕是到此为止了。我走了。”说完他扭身就走了。
“喂,喂,为什么呀?”婉丽在后面追着他问。可是没跑两步,她就被人一把抓住。转头一看,是海涛。
“刚才有个男人陪你进来,这会你又去追他,你的交际可真不少啊!”他咬着牙,恨恨地看着她。
“这跟你有关系?”婉丽一挑眉,那天的怨气她还没有完全消除,她本来以为他不会这么早来找她的。
“我从下午等你一直等到现在,你说跟我有没有关系?”
“是吗?是我让你等我的?我总不能对每个都等我的人负责吧。”尽管在她的内心里有着小小的欣喜,可想到他无故冤枉她的态度,她还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有的时候我真的不知道我到底在干什么,我为什么会对你这样。要知道,追我的女孩也并不少,可是我……”他说不下去了,声音有些哽咽。
婉丽有些诧异,便认真地往他脸上看去,恰巧他抬起脸,远处的灯光在他的眼里一闪,那亮晶晶的,会是泪吗?这样想着,她的心一下软了下来。
“对不起,你前面看到的那个男人,就是那个我帮他洗衣服的人,他为了感谢我而叫我去吃饭的。而吕阳,你知道的,他似乎有些事,我不过是问一下罢了。”
“是啊,别人有事,你都可以关心,唯独我……难道你真的这么恨我?”
“我……”婉丽一时语塞,她没有想到他会把这个跟恨扯上关系,人家都说没有爱也就是没有恨,恨有多深爱就有多深。可是以前的那些事随着时间的流逝已渐渐从她的心中淡去。
“对不起,我并不是有意要对你这样的。你找我……有事?”
“没什么,就是想看看你,想和你待一会。”
沉默。恰在这里,熄灯的铃响了。
“回去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那你这几天有没有空,我想跟你出去走走。”
“这个我可说不上,到时候再说吧。”
“好。”
回到宿舍,郑丽萍正在洗漱。
“你一直都在宿舍?”
“嗯。”
“那吕……”
“先睡吧,有话明天说。”她不待婉丽说什么便打断了她的话。
匆匆洗漱之后,婉丽赶在最后一遍熄灯铃前上了床,将今天的事从头到尾地理了一遍。先是碰到黄建江,这是最大的变数。接着是失意的吕阳,只是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她只说了那么一句话他下了这么肯定的结论呢?还有就是海涛了,这个外表刚毅的男子竟然会为了她而流泪,这可能么?这样想着,睡意渐渐爬上了她的眼,翻一个身她准备要睡去了。就在她朦胧睡去之时,她感到有人轻轻爬上了她的床,“是我。”还不待她说什么,郑丽萍就自报家门了。
“婉丽,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你说。”
“嗯,就是,我想让你……”郑丽萍在犹豫着怎么样开口,婉丽的睡意一下醒了,她要她帮的忙一定与吕阳有关。果然,她再次开口提到了吕阳:“我想让你帮我给吕阳说一声,我对不起他。以后他会遇到比我更好的女孩子的。”
“你怎么自己不跟他说?”
“我怕再见到他。”
“可是为什么?”
“我只是跟李海好了。”
“什么?你……你不是?”婉丽一下坐了起来。
“嘘……”她一把拉住让她重新躺下:“你别问了,有些话真的不好说。可是我真的对不起吕阳,是我辜负了他。所以你帮帮忙好不好?”
“那……我要怎么跟他说呢?”婉丽实在很为难。
“你只要跟他说对不起就可以,我想他就会明白的。”
“哦,好吧,我试试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