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尚水听得认真,聂小霜说完,他沉吟了一阵子,开口道:“你说的这些也不无道理,只是有一点我不明白,你一直呆在后院,是如何知道那些的?”
虽然接触的时间很少,但是聂小霜知道聂尚水是个很谨慎的人,必然会问这样的问题,他事先已经想好如何回答。正色道:“是谁告诉我这些的恕我无法相告,我只能向你保证,告诉我这些的那个人是绝对不会骗我的。”
他之所以将萍儿隐瞒,是因为芙儿的事情给了他警戒,他不想将萍儿牵连到这件事情中。
聂尚水注视着他,似乎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聂小霜坦然的迎着他的目光。短暂的对视后,聂尚水说道:“我姑且就相信说的这些,明日我派人去同仁斋暗中查探一下,如果真的有所发现,咱们再议合作之事如何?”
“好。”聂小霜答应的很直接,转而道:“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聂尚水看着他问道:“什么要求?”
聂小霜沉声道:“我想亲眼看看那个女人在同仁斋里面干什么。”
聂尚水稍作考虑后点头道:“这个我可以答应你,不过你必须按照我的吩咐行事,即便有所发现也不可擅自行动,打草惊蛇。”
“我明白。”聂小霜知道事情的轻重利害。那个女人不简单,如果让她察觉到什么,恐怕一切都会功亏一篑。
“你明白就好,重阳之日已不远,不会等太久。”他这句话似乎是在安慰聂小霜,又似另有深意。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今晚你就早些休息,明日一早我让明叔过来接你,顺便替你把后院的事情安排好。”
聂小霜点头,事情敲定下来,就无需在此停留,迅速离开了聂尚水的住宅。
房间里剩下两人,似乎各自在想着事情,安静一会儿,欧阳明开口对聂尚水低声问道:“院主打算明日派谁和他前往那个同仁斋?”
聂尚水看向他,微笑道:“我曾与朋友去过一次同仁斋,那里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地方,文人骚客来来往往,相互切磋谈论诗词歌赋,甚至有爱慕文学的佳人闺秀出入其中,常有才子佳人于此相见相知而成姻缘的美谈。”
欧阳明看着他,不明白他说这些是什么用意。
聂尚水看到他神色间的一丝疑惑,笑着说道:“明叔有所不知,文人儒士多是重名轻利,自视才高之辈,名誉二字对他们来说尤为重要,甚至有的读书人将名誉看得比生命还重。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但是为了名誉,文人才子之间少不了切磋较量,久而久之,便形成了一种风气。几个读书人走到一块,不管认不认识,大家相互打个招呼,然后一起研究讨论诗词文章,以此来相互比较。当初我与好友入同仁斋之时,着实费了一些气力才从那里出来。”
欧阳明微皱着眉头,似懂非懂,问道:“院主的意思是?”
聂尚水莞尔一笑,道:“我的意思就是必须派一个有才学的人前往同仁斋,到时候应付起来不会有太多麻烦。”
欧阳明恍然明白过来,见聂尚水笑容轻松,继续问道:“那院主准备派谁去?”
聂尚水想了一下,道:“据我所知,论文才,北院年轻一辈中,当以七叔之女聂紫熏为首,不如就让她去吧。”
欧阳明闻言眉头立刻皱起,担忧道:“那女娃容貌出色,易惹人注意,且她出身旁系,恐怕有些不可靠。”
聂尚水一副成竹在胸的笑容,道:“是女子可以让她变作男子,不可靠也可以让她变得可靠,明叔大可放心。”
虽然不完全明白聂尚水的意思,但对方既然已经决定,欧阳明就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聂尚水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道:“现在时间尚还不晚,我就亲自去七叔家里走一趟,接下来有一件事需要明叔帮我办一下。”
欧阳明道:“有什么事院主尽管吩咐。”
聂尚水正色道:“替我去查一下聂小霜口中的那个药师,他母亲的死到底有没有蹊跷,或许可以从个药师口中得到答案。至于那个消失的丫鬟芙儿,查起来可能比较麻烦,暂时不必去管。”
欧阳明苍老浑浊的眼睛一亮,应承道:“院主放心,这件事我会认真去办。”
聂尚水点点头,该准备的基本上已准备好,接下来就等结果。
心中有事,难以安眠,这个夜晚聂小霜睡得并不好。对那个女人终究还只是怀疑,只有正真掌握到对方的把柄,事情方才能够按照自己的计划进行,就看同仁斋一行能否有收获了。如果没有收获,必须得另想他法。
天蒙蒙亮时聂小霜便起了床,比平时较早一些。洗漱整理一番后,在屋外等待驼背老头欧阳明的到来。因为厨房那边的杂活一直都是他在做,今日下山耽搁,得让欧阳明去打声招呼,如此自己才能离开。聂尚水昨日也提过,倒是不用担心什么。
等了近半个时辰,天已大亮,睡在一个房间的其他杂役都陆续起床出工了,欧阳明却还未过来,聂小霜心里不禁有些烦躁起来。
“聂小霜,都什么时间了,还不去厨房干活,杵在这里干什么?”一道严厉不善的声音响起。随着这道声音,一道道带着戏谑的目光落在了聂小霜身上。
聂小霜微微皱眉,冷冷道:“我今天有事,不干活。”
周围有片刻间的安静,随后爆发出一道道笑声。
问话的男子几步走到聂小霜面前,目光锐利的看着聂小霜,问道:“你说什么?”
聂小霜抬起头,迎着对方的目光,毫无惧色,再次说道:“我说我今天有事,不干活。”
男子笑了起来,不过却是阴冷不屑的笑容,嘲讽道:“你以为你是谁?想不干活就不干活,是不是昨晚做梦还没醒过来,还以为自己是聂家少爷?”
聂小霜冷冷盯着面前的男子不说话。当初被安排到北院做杂役,身份的事情也被人曝光,弄得人尽皆知,成为了后院这些杂役的笑柄,时常拿这件事情来欺辱自己,如今看来曝光自己身份的恐怕也是那个女人。
男子看着聂小霜冰冷而带着怨恨的目光,挑衅的问:“怎么?想打我啊。来啊,我也想看看不能修武的废物是怎么打人的。”
“哈哈…”
周围又是一阵笑声,那些看热闹的杂役一个个脸上带着嘲笑。就在这时,一道略显苍老而低沉的声音清晰的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既然你这么想挨打,老夫就成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