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昊？”楚若涵显得有些意外，“你……你不愿意？羽飞他还年轻，他……”
“不！不不！”霍天昊立刻摇头，并且把自己的右手举了起来，“欧阳夫人，不是我不愿意救您的公子，而是我的手已经做不了任何手术了，不信你看。”
听到霍天昊的话，楚若涵和欧阳翼飞先是一愣，继而将视线移到了他的右手上：霍天昊的右手食指居然只剩下了一个指节，比正常的食指短了一大截！依他如今的样子，的确很难再做什么手术了，尤其是无比精细的脑科手术！
“你……”楚若涵的脸色瞬间变得一片死灰色，绝望得连连后退了好几步，“你的手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
霍天昊慢慢垂下了右手，苦笑一声说道：“这些……一言难尽。不过如今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还是先给您的公子做手术比较重要。您放心，我虽然不能做手术了，但是语彤她一定可以！因为她的医术早已青出于蓝，比我高明多了！只要把她叫过来，您的公子将有很大的希望转危为安！”
既然连霍天昊都说姜语彤可以做这个手术，楚若涵自然不敢再耽搁，何况欧阳羽飞的情形如此严重，也容不得她过多地考虑。于是，她立刻转而抓住了欧阳翼飞的手：“翼飞！快去请姜小姐！快去！只要她肯救羽飞，多少钱我都愿意给！无论她提什么条件我都答应！真的！”
“好，阿姨您不要着急，我马上给她打电话。”
欧阳翼飞安慰了一声，立刻掏出手机给姜语彤打了个电话。电话里，他简单地介绍了一下欧阳羽飞的情况，姜语彤闻言倒是没有多说，挂断电话之后不久便赶了过来，并且来不及跟众人打招呼便直接全面而仔细地了解了一下欧阳羽飞的情况。
就在众人等得无比心焦的时候，姜语彤迈步而出，直接对着欧阳翼飞开了口：“飞少爷，麻烦你跟我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欧阳翼飞一怔：我？若是羽飞有什么情况，不是应该跟楚若涵说吗？难道羽飞已经严重到了不能抢救的地步，因此怕楚若涵会承受不住？
“不！姜小姐，有什么请直接跟我说！”楚若涵的心思显然跟欧阳翼飞一样，是以接着便抢上一步，紧抓着心口的衣服，声音颤抖地说着，“羽飞他是不是……是不是……请直说……直说就是……”
“夫人，您不用着急，我不是那个意思。”姜语彤摇了摇头，神情间显得很平静，“只是在手术之前，我必须跟飞少爷说几句话，飞少爷，请跟我来。”
说着，姜语彤当先迈步而去，欧阳翼飞虽然心中焦急，却也知道姜语彤并非不分轻重之人，只得随后跟了过去。
姜语彤并没有带欧阳翼飞走得太远，来到急救室另一端的走廊尽头，估计另一端的几人听不到他们的交谈了，她便停步转身，开门见山地说道：“二少爷的手术我可以做，而且手术成功率超过百分之八十。”
欧阳翼飞闻言大喜，然而紧跟着，他便明白了姜语彤的话中之意，是以微微一抿唇角，接着说道：“你有条件。”
“聪明，不愧是飞少爷。”姜语彤淡淡地笑了笑，倚在窗台上抱起了胳膊，“飞少爷既然猜得到这一点，那么想必也猜得到我的条件是什么。”
欧阳翼飞的眉头微微皱了皱，跟着脸色就变了：“你……要我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
姜语彤又笑了笑，不自觉地轻轻抓住了自己的衣袖，面上却故意装得云淡风轻：“跟聪明人说话就是有这点好处，可以省很多力气。那么，飞少爷你如何决定？如果你想让我救二少爷，就答应我在离婚协议上签字。如果你不答应，那就另请高明。”
“你……”欧阳翼飞紧盯着姜语彤绝美的脸，似乎没有想到他居然说得出这样的话，“姜语彤，你和我之间的恩怨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何必要把别人拖下水？你……”
“这对白听起来好熟悉啊！”姜语彤唇角的笑容变成了冷笑，而且蕴含着淡淡的讽刺，“飞少爷，当初你拿我在乎的人要挟我的时候，我也这样说过，只可惜……如今同样的话从你的嘴里说出来，想必你应该可以体会到我当时的心情了吧？怎么样，这滋味好受吗？”
欧阳翼飞一怔，继而抿紧了双唇，面上掠过一抹尴尬的神色。片刻之后，他深吸一口气说道：“如果我不肯签字，是不是你就一定不会救羽飞？”
“你可以赌一赌。”姜语彤抬起手，轻轻拢了拢额前的乱发，“像上次我拿天阳集团威胁你的时候一样，你可以赌一赌我会不会在最后的时刻心软。不过我可以事先提醒你一句：天阳集团若是没了，你可以重新打拼。但是二少爷的命若是没了……”
她的意思，欧阳翼飞懂。生命不可以重来，如果真的因为自己而害得欧阳羽飞一命呜呼，那他可就真的后悔莫及了。
那么，要不要赌？姜语彤并不是个心狠手辣的人，这一点欧阳翼飞知道。所以如果自己坚持不肯签字，她有相当大的可能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欧阳羽飞真的死在这里。可是万一她会呢？要知道她摆脱自己的愿望比任何时候都强烈，如今正是个绝佳的机会，她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早做决定。”姜语彤仿佛生怕欧阳翼飞还不够纠结，冷冷地追了一句，“否则若是再耽搁几分钟，就算你愿意签字，我也没本事把二少爷救活了。你要知道，我毕竟不是真正的上帝之后，没有起死回生的本事。”
我要赌一赌！
欧阳翼飞突然一咬牙，冷笑一声摇头说道：“我不签！姜语彤，我不信你真的会任由羽飞死在这里！他还那么年轻，而且跟你无冤无仇，我赌你绝不可能因为我们之间的仇恨就置他的死活于不顾！之前我虽然拿你在乎的人威胁过你，但是除了时云清，我根本从未伤害过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既然如此，你有什么理由看着羽飞死？”
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欧阳翼飞给出的居然是这样的答案，姜语彤结结实实地愣住了，脸上的神情更是千变万化，实在是无法用语言形容。可是最终，她还是冷冷地笑了笑，点头说道：“好，不愧是飞少爷，做事果然够绝！既然如此，那我无话可说！”
说着，姜语彤甩手就走，而她所去的方向，与急救室所在的方向居然是相反的！她居然真的忍心因为和欧阳翼飞自己之间的恩怨，就罔顾欧阳羽飞这无辜之人的性命？
欧阳翼飞紧盯着姜语彤的背影，感觉她离开时的一步一步仿佛全都踩在了他的心上，把他的心踩得千疮百孔，剧痛不堪！
眼看着姜语彤越走越远，马上就要从前面的拐角处转弯了，欧阳翼飞终于完全绝望，眼睛一闭咬牙说道：“我答应你，签字离婚！姜语彤，救救羽飞！”
姜语彤的身躯猛然一震，倏地停下了脚步，并且豁然回首说道：“你……你说什么？你答应签字？可是你刚才明明……”
“你可以当那个是我……最后的挣扎。”欧阳翼飞惨然而笑，眸中分明有雾，“我原本还想用你一贯的心软赌一赌，看你会不会真的忍心看着羽飞死，所以故意说不答应。可是我没有想到这一次我没有了上一次的好运，这一次我……我赌输了！”
姜语彤看着欧阳翼飞，眼神变得无比复杂，并且苦笑一声说道：“飞少爷，我真不知道该说是我运气太好，还是该说你关心则乱！刚才见你态度坚决，其实我早已放弃了希望，准备给二少爷做手术了！因为你说得不错，二少爷本是无辜，我绝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的！”
“你说什么？”欧阳翼飞大吃一惊，忍不住瞪大了双眼，“你已经决定给羽飞做手术？可是你并不是朝急救室去的……”
“当然不是，因为我这个样子，怎么能给二少爷做手术？”姜语彤叹了口气，心中更是五味杂陈，“所以我现在是要去做术前准备的，没想到你突然说……”
欧阳翼飞简直已经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他就说嘛！姜语彤一向不是那么狠心的人，她绝对不可能做出见死不救这种事的！都怪自己关心则乱，居然……
想到此，欧阳翼飞心中万分后悔：“我……”
“飞少爷，签字离婚是你亲口答应的，不能反悔。”姜语彤早已看穿了他的意图，抢先一步开了口，“我现在先去做术前准备，无论如何先给二少爷做手术再说！等二少爷真的转危为安了，我会带着离婚协议书去找你的。”
说完，姜语彤转身继续往前走，不过走了两步之后，她又想起什么似的停住脚步，淡然一笑说道：“飞少爷，还记得我当初说过的话吗？你最好祈祷永远不要有用到我的时候，否则我一定让你尝一尝求人的滋味！现在这个时候已经到了，那么你觉得，求人的滋味怎么样？”
欧阳翼飞难过地闭了闭眼睛，突然狠狠一拳砸在了窗台上。片刻之后，一股殷红的血迹从他的手底缓缓地渗了出来：求人的滋味吗？好像的确不怎么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