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就到了圣诞夜了,联欢会定在晚上六点半开始,同学们可以在四点半放学后抓紧时间吃点晚饭。我们班级对这次的节目可谓极端重视,连着一个星期,每天放学都要排演到八点多才能回家。台词对了又对,站位排了又排,就连我、苏樱和方娉婷三具“死尸”,都躺了又躺,裘老师亲自督战,孙莉萍作为旁白,喊地声嘶力竭,总算大家感觉差强人意,到时候上台应该不至于丢脸吧!
学校的大礼堂倒是充满了节日的气氛,礼堂的四角都放上了小型圣诞树,上面还挂满了星星状的灯泡,一闪一闪,五颜六色,非常显眼。反而舞台上的一条横幅,写着“欢度圣诞”,显得不伦不类,大概是“欢度”二字固定不变,以后只要把“圣诞”换上“国庆”、“五一”就可以了。
基本上每个班级都有一个节目,不过高三年级由于学习任务紧张就不参加了,每个年级八个班级,一共有十六个节目,倒也热热闹闹。
主持人由文艺部部长高二(3)班的叶文亭担任,她是学校文艺演出的顶梁柱,唱歌、舞蹈、主持、朗诵甚至舞台剧,每个节目她几乎都可以插上一脚。与她搭档的是苏士源,我在后台从侧面观察着二人,居然让我感到出乎意料的合拍,两人大概台词对过好几遍了,在台上默契十足。
偶尔迸发的火花,还惹地周冲在后台拼命吹口哨,而傻乎乎地杭天一边粘着厚厚的蓝色胡子,一边不断在问:“你看到什么啦?什么时候轮到我们啊?我胡子还没粘好呢。”
我们班级若干人等在后台已经忙成一锅粥,梁琴琴好像因为太紧张居然忘记了台词,只能临阵磨枪能记住一些是一些,孙莉萍和裘老师捣鼓着一块白布,挖了三个洞是让我和苏樱、方娉婷将头钻进去假装死人头,下面还洒了很多红墨水,突出恐怖的气氛。
丁衡和周冲虽然是骑士,却戏份很少,台词只有几句,到时候提起长枪刺死蓝胡子就行了,所以二人极其悠闲,不时凑到舞台的侧边去看别班的节目。
只听见叶文亭莺莺呖语道:“提起童话,大家会想起什么?《灰姑娘》?《美妞与野兽》?还是《白雪公主》?今天由我们高二(2)班为大家带来童话之中的惊悚之作——《蓝胡子》。”
在一阵稀稀拉拉的掌声中大家出场了,一开始就是杭天饰演的蓝胡子一边摸着自己的胡子一边自言自语,“我长得也不差,怎么就没有姑娘嫁给我呢?”引起哄堂大笑。
我们班级表演的乱七八糟,一会梁琴琴忘记了台词,孙莉萍在一旁拼命提醒,要不就是结结巴巴词不达意;一会杭天粘的假胡子居然被他拔了下来,他一边说台词一边假装镇定地装回去;一会苏樱的眼睛里掉进了灰尘,突然睁开了眼睛,将梁琴琴吓的惊声直叫,最后周冲饰演的骑士居然还把手里的剑给戳弯了。
礼堂里笑声不断,都是嘲笑我们班级出的洋相,孙莉萍和梁琴琴脸涨的通红,杭天讪讪笑着,总算结束了表演,裘老师脸色铁青的坐在台下,我看她快想上台来抽我们了。
之后整个礼堂久久不能平静,叶文亭连连展开招牌式的笑容,并且提高了音量,“非常感谢刚才高二(2)班带给大家的快乐,现在已经是八点整了,有请高二(3)班全体女生为大家带来‘赞美诗’。”
三班平均十个女生排成一排,一共二十个少女均身穿白色连衣裙,手捧蜡烛,簇拥着同样一身白衣的叶文亭,缓缓上台,音响里奏起“赞美诗”的伴奏,少女们在叶文亭的带领下,倒也唱的很是柔美,整个礼堂忽然间就安静了下来,神圣感仿佛也可以传染,大家都沉浸在这一刻的平和当中。
我却听得很不耐烦,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叶文亭和苏士源站在一起让人感觉十分般配的缘故,我竟然非常讨厌看到站在台上,装腔作势的叶文亭,也不高兴和苏樱打招呼,我就自顾自离开了大礼堂,回到教室准备回家。
教室里空无一人,我独自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一会,回首望着苏士源空荡荡的位子,内心忽然觉得无比寂寞。
我在心底叹了口气,起身想要回家,无意中触摸到放在制服口袋里的护身符,想起那天救我一命,忍不住取出细细打量。
质地比起一般的黄裱纸略厚实一点,叠成一个小小的正三角形,某一角穿了根红绳。我小心地展开三角形,长方形的黄裱纸中央画着一朵红色的莲花,形质精巧,两边则是道家的符箓。
红色莲花……我想起居士的名号,居士果然如一朵静谧妙善之莲花呢,清新绝俗,出尘脱世,却又散发宜人香气,造福世人。
我将护身符按照原样叠好,听见楼下操场上忽然有些人声鼎沸起来。看看手表,原来已近九点,要在足球场上燃放烟花了。
我拨打苏士源的手机,却久久无人接听。
唉!我在心里长叹一声,看来这烟花,我是要孤零零地一个人观摩了。
走上操场,那里早已挤满了同学,好不容易被我看到方娉婷,却怎么也挤不过去。还因为不小心踩到了别人的脚,而遭致白眼。
“挤什么挤?就你一个人要看烟花吗?”
原来我踩到的人竟然是周冲,真是倒霉。
“对不起。不过,你看到苏士源了吗?”我想起他似乎是表演完童话剧后留着看节目了,忍不住问道。
“没看见!”他留了个后脑勺给我,我知道问他不过是自取其辱,可是找不到苏士源,我突然就感觉很紧张,还有对我刚才自顾自离开礼堂,产生了莫名的悔意。
我好后悔,为什么不待到晚会结束?为什么不等苏士源一起走?
我好想见他,突然就好想好想见他!
这时,一束五彩礼花射向空中,顿时把夜空映照的五颜六色,绚丽夺目。同学们轰地一声欢呼起来,整个操场沸腾了。
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
虽然空中已经是火树银花,星如雨下,周围的同学欢呼雀跃,随着一支又一支升上空中的烟花而欢声如雷。我却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好像与我无关,没有苏士源在身边,这一切竟然是如此陌生,一张张兴奋的面孔,仰望着五彩缤纷的夜空,我却只是看着他们。
随着一波持续燃放的烟花逐渐湮灭在空中,操场上顿时暗了下来,我悄悄退出人群,心想既然苏士源不在,我就索性回家去吧!
花坛边种植着数株夹竹桃,枝繁叶茂,阴影下有对男女正互相拥着,我正想绕过去不要打扰他们,忽然夜空中又是一阵闪烁,一支新的烟花又冲上半空,顿时把那对男女的脸映照的清清楚楚。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苏士源轻揽着叶文亭的纤腰,两人面带微笑,齐齐抬头观赏烟花。
我脑海中一片空白,视线牢牢锁在他们的身上无法转移开,书包掉落在地,任凭拥挤的人群将我挤来挤去,脚下就是有如生了根,动弹不了半分。
似乎是感觉到了我的视线,苏士源终于把头转了过来,四目相对,他的眼神竟然什么感情都没有,只是与我对视,没有半分歉意和尴尬。
叶文亭也注意到了我,她淡淡一笑,正打算走开,没想到苏士源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不让她离开。
他竟然不准她走!
明明知道周围的同学注意力都在烟花上,我依旧难堪的好似被剥光了衣服晒在这人来人往的操场上。我好想逃开,却转移不了视线、迈不开步伐。
苏士源冷冷地看着我,他也没有离开的意思,只是平静地看着我,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后来我是怎么回到家的,我已经了无记忆,只是不断看着自己的手机,想着苏士源会打电话给我解释。
为什么会这样?明明昨天还是好好的。我在拼命地回想,却始终想不起有任何的预兆,或许、或许是一场误会;或许、或许他不是自愿的;又或许、或许他喝醉了酒。
我不断为他找理由,却又发现这些理由没有一个有说服力。我卷缩在被窝里,手里牢牢拿着手机,好像听见有短信的声音,打开一看全部都是幻听。
大约、大约想让我今晚冷静一下吧!我这样想着,可能明天就会来找我了吧!应该是的,一定是的。
我在苏士源楼下已经待了大约有半个多小时,寒风刺骨,比身子更冷的是我那颗越来越沉重的心。仰头看着他紧闭的窗口,我的脖子仿佛还记忆着他那条厚围巾的温度,可是我打了无数次电话,他家始终无人接听,手机亦是无人应答。
昨晚我几乎一夜未睡,每当迷迷糊糊之时,就会被自以为的手机铃声惊醒,而每一次翻看手机,结果就是屡屡失望。
“若紫你没睡好吗?”早餐时,母亲问道,“你今天眼睛看起来好浮肿哦。”
我还未回答,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我顿了顿,意识到这不再是幻觉,而确实是我手机的铃声,我猛然起身,把一碗白粥尽数泼在桌子上,椅子被我推倒在地,几乎是飞扑去抢手机。
一看来电显示,却是10086。
好惨。我掏出手机,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可能、可能他们全家去走亲戚了。我给双手呵着热气,对自己想出的理由十分信服,对,一定是这样,可能他们亲戚那里信号不好呢,我过会再打他手机,说不定一会他们就回家了呢。
远远地,走来一对手携手的少年男女,边走边不时地互相抵着额头亲昵地交谈,越走越近,竟然是苏士源和叶文亭!
他们十指紧扣,苏士源那条宽宽厚厚的围巾正挂在她的脖子上,叶文亭本就娇憨生动的脸,呈现出一片动人的红晕。
我的眼睛发直,再也离不开他们半分。
发现我站在楼下,苏士源皱了皱眉头,“你怎么在这里?”
我张了张口,竟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呆呆地看着他。
苏士源轻轻拍了拍叶文亭的肩膀,柔声道:“你先去我家等我吧!”说着将一串钥匙递给她。钥匙圈上有只圆圆的猫咪脸,笑容可掬。晃动的钥匙圈刺痛了我的眼,这是我送给他的,因为我觉得那只可爱的猫咪笑脸和他十分相似,温和、文雅。
他大约是注意到了我的视线,将钥匙圈拆了下来,慢慢走向我,“还给你。”
我盯着叶文亭,想要阻止她进楼,却被苏士源拦住,他高大的身形挡住了我全部的视线,声音低沉的没有感情,“你想怎样?这不关亭亭的事。”
一声“亭亭”,将我隐忍许久的眼泪呼唤了下来,一滴一滴,落在脚下的尘土中。
他将后背依靠在大楼外的铁栏杆上,目光移往和我相反的方向,面无表情,仿佛要等待我先开口。
“为什么会这样?”
苏士源淡淡道:“不瞒你说,我和亭亭已经暗中交往不少时间了。她很可爱,很会说笑话,总是让我开心又开心。你呢,你除了一张漂亮脸蛋之外,你有什么?之前整天不说话,我象个自言自语的白痴。后来又惹上那么多麻烦事,我也心力交瘁了。”
我竟然无力反驳,只是喃喃地强调,“可是你说你很爱我的。”
苏士源笑了起来,“我能说其实我比周冲更加讨厌你吗?本来我想再等段时间和你提分手的,可是既然你昨晚发现了,那也没有隐瞒的必要。”
我抬起头,眼泪汪汪地看着他,“士源,就一点也没有挽回的余地吗?你所不喜欢的,我统统都可以改。”
苏士源凝视我半晌,“女人的眼泪,在爱她们的男人眼里,有如深海珍珠般珍贵,可是在不爱她们的男人眼里,和尘埃石砾没有什么区别,甚至更加令人望之生厌。宁若紫,你哭相好难看。”
他伸了个懒腰,“好了,说完了,我要回去了,你别跟着我哦,我不想把你赶出来,弄的大家都难看。”他说完将钥匙圈塞在我手心,我茫然失措,钥匙圈直接滑落在地。
苏士源摇了摇头,咕哝着,“不知道敷衍你多累……”听到铁门重重关上的声音,我的眼泪顿时止住了,内心徒然产生了一股怨恨。我狠狠盯了眼他房间的窗户,他们好像有感应似的,立刻拉上了窗帘。
他们简直把我当成跟踪狂,我又觉得好笑,又是伤心欲绝,拾起沾满尘土的钥匙圈,用纸巾擦干净弄脏的猫咪笑脸,他的体温早就退却,只有在我手心异常冰冷的金属,将寒意送往全身。
周日我竭力表现的若无其事,一直坐在客厅随母亲看着电视里播放的韩剧,这些表现男女爱欲之情的电视剧进展缓慢,我努力让自己沉浸在虚幻的****中,却还是稍不留神就会想,今天苏士源与叶文亭又见面了吗?她在他家做什么?
入夜后,静谧的环境让我无法入睡,我唯有紧紧握着居士赠予的护身符,心中默念《静心明神篇》中的口诀,可是当时即使丁衡热毒似火,我依然可以用此克制,这次却好似失去了效用,心火如焚。
周一是最为难熬的日子,不见苏士源还好,见到了他,我该如何面对他的不屑一顾?照理说,负心人应当承担良心的谴责,应当无法面对我,可是却为何反倒是我无比难堪?
第一节课下课后,我听见周冲用调侃的语气在说:“哟,苏士源帅哥,门口有位美女找。”
果然是叶文亭,她笑意盈盈地站在门外,我控制不住走了出去,她冲我嫣然一笑,我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神情有些凶恶地瞪视着她。
叶文亭愣了愣,她轻轻一挣,却发现我握的很紧,不由微微变了脸色,“宁若紫同学,你有事吗?”
我以为经过昨晚一晚上的吟诵经文,我已经能很好的控制情绪,其实不然。当我看见苏士源走进教室的第一眼,我的心就开始剧烈跳动,期待他目光的停留,期待他和我说话,他的冷淡不但令我心生怨恨,我对着叶文亭居然还产生了冲动的杀意!
如果没有她……如果没有她……我心中产生的念头很强烈,盯着她那张娇憨可爱的脸,手上情不自禁地用力,越握越紧,越握越紧,叶文亭露出了一丝痛苦之色,呻吟道:“宁若紫,你做什么?”
“你在干嘛!”苏士源一把分开了我和她,他大喝一声,震的我耳膜嗡嗡作响,抓着我胳臂的手份外有力,我从来不知道苏士源力气那么大,也从未见过他如此声色俱厉。
苏士源将我重重推开,揽着叶文亭入怀,怒道:“你简直就是个神经病!我真不明白当初是怎么看上你的,我承认是我变心,可是你用得着对亭亭动粗吗?你当别人和你一样野蛮?宁若紫,拜托你以后离我们远点,我不想告诉老师,我需要换班级是因为你这个变态骚扰狂!”
他每句话都好像一根刺狠狠扎进我的心脏,班级同学都聚集在门口围观,周冲还吹了声口哨,“哟!觉悟啦?”
我浑身发热,觉得天地都在扭曲,四周都是纷扰的人声,可是他们说些什么我却听不清,鼓噪的声音几乎要震破我的耳膜,我觉得我头痛欲裂,忍不住大吼了一声,“滚开!”
我捂着耳朵飞奔下楼,冲出让我烦躁不安的教学楼,却觉得外面更加喧闹,操场上满是嗡嗡的声音,听不清却也躲不了,像是四处都是蜜蜂,围着我上下飞舞。
我跑上假山,上边有个可供休憩欣赏全校风景的亭子,我扑倒在石桌上,因为痛苦而发出歇斯底里的狂吼!
强烈的声波震的假山上种植的树木枝叶乱颤,原本就光秃秃的树枝上仅有的几片树叶尽数撒落,不少纤细的树枝也纷纷折断落下。我每叫一声,心中郁结的情绪似乎就能宣泄出一分。
“宁若紫!不许叫!”白羽臣不知为何出现在亭子里,他伸手想要拉我,却被我一把推开,“滚!”
他身子一晃,突然上前一手扼着我的脖子,另一手食指点向我的眉心,将我牢牢按倒在石桌上,口中念念有词,他手上传来的凉意瞬间将我狂热的心冷却,咒语声声传入我耳中,嘈杂声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我一阵清醒,我刚才怎么了?
见我睁开双眼,白羽臣缓缓松开手,“这是‘聚合离魂咒’,你好点没?你可知你刚才多可怕?距离这里稍近的玻璃窗都有裂纹了,你这样会伤害到同学的。”
我情绪虽然平静,可是怨恨之心却一点都没少,我冷笑道:“伤害他们又怎样?他们没有伤害过我吗?你没有伤害过我吗?”
白羽臣一时语塞,“自从上次你说要独自调查你前世开始,我觉得你开始变得不同了。能告诉我原因吗?或许我可尽绵薄之力。”
我冷笑道:“呵!我哪里高攀得起!”
我开始不想和任何人说话,亦不愿意回到教室,一个人走下假山,离开了学校,浑然不顾背后门房大叔在大叫,“喂!同学!你去哪里啊?不上课啦?有老师的字条吗?喂喂!”
走上大街,我一阵茫然失措,我想去何方?我又该去何方?临近中午,大街上行人逐渐增多,我在拥挤的人群中,随着人流而行,不去想不去问,等我回过神来,竟然发觉自己已经站在宝静大厦之外了。
金辉月见到我,不由大吃一惊道:“哎呀,宁同学,你怎么穿成这样就来了?今天寒流来袭你不冷吗?”
此时我才惊觉原来校服外套我丢在教室了,身上仅有衬衫加毛线背心而已,双手已经冷的几乎麻木。
金辉月急忙吩咐一个身着青布衫的女子去准备姜茶,我拉着她的衣袖,“我要见居士。”
“你先喝杯姜茶吧……”
我坚持,“我要见居士。”
金辉月略一踌躇,“好吧,你随我来。”
她带我来到一间精舍,古色古香的格局布置,整个房间都弥漫着薰香的味道,熏人欲醉。而清瘦出尘的居士就半倚在一张红木贵妃榻上,手握一本书,神情自若。
他抬眼看着我,柔声道:“哦?宁同学?”
见到居士,我压抑许多的哀怨与愁苦忽然间就释放了出来,我跪坐在他腿畔,泪如雨下,想要向他倾诉我的委屈与不甘,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只是控制不住地落泪。
居士轻抚我的头发,柔声道:“好孩子,没事啦!没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