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妙善寺里人来人往,越是浮躁虚荣的社会,越是有人痴迷于自以为的宗教信仰,妄想通过三跪九叩与蜡烛般粗细的檀香,来凸显自己的向善之心,最好那冉冉上升的烟雾可直达上天,供神佛享用,而那些既享香火的神灵,自然也应作出相应的回馈,这就是中国典型的宗教情节。
这种宗教情怀甚至是低级的,尚未脱离最原始的崇拜概念。烧香磕头是一种仪式,一种可以获得回报的仪式,而不是真正的灵魂家园。
妙善寺距离学校较近,据说学校里高三学长学姐们常常拜访此处,向上天祷祝高考一切顺利。也因此香火鼎盛。
苏士源支付了一人十元的门票费,一张门票可置换清香一柱,当然这香可比庙产商店里二十多元一把的香纤细多了,不少人可能觉得香少不够心诚,都会花上几十甚至上百元再去购买一些来。
我把这段时间来大致的遭遇和苏士源解释了一遍,当然将在农场遇上白羽臣、丁衡夜引少女等事略去不提。只说自己最近不知撞了什么邪,竟然屡次遭遇怪事,甚至有性命之虞。听苏樱说这家寺庙香火旺盛、非常灵验,于是想来求神拜佛一番,以求神灵庇佑。
丁衡亦不请自来,苏士源无奈道:“他说他也要来,不准我那么重色轻友。”
我瞪了眼丁衡那副紧抿嘴唇的高傲样,心想这家伙莫非真的离不开苏士源,到哪里都要跟随。
点香的时候花了不少功夫,点香台燃料不多,很久都没有点着,丁衡不耐烦起来,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打火机,将自己的香点燃了,随意四面拜了拜,就插入香炉,好像完成任务一般。
四周善男信女们看的有些瞠目结舌,似乎来庙里烧香自带打火机点香的并不多见,丁衡还问苏士源,“要不要用打火机啊?我看你都要熏出眼泪了。”
整个妙善寺不大,按照其规模,似乎称之为“庙”更加适合些。整座寺院坐北朝南,山门略向东南偏,两侧乃是供香客请香、请开光宝物的庙业商店,中间乃是天王殿。
以天王殿为主线,之后是大雄宝殿,左侧是药师殿,右侧是观音殿,殿旁则有扇小门,上挂客堂牌子。再往后应该就是僧人修行居住之处,并不对外开放。
我左顾右盼,正在想如何去找那位通慧和尚,却恰好看见一个小沙弥正从药师殿中匆匆而出。
苏士源上前拦住小沙弥,向他打听通慧和尚,那小沙弥却似乎很警惕,“你们是谁?为何要找通慧师兄?”
我从口袋里取出苏樱那张写有“困”的黄纸,请小沙弥交给通慧和尚,小沙弥将信将疑,横竖看了半天黄纸,这才说道:“三位稍后。”
寺庙里烟雾缭绕,丁衡倚靠在大雄宝殿的外墙上,表情十分不耐烦,苏士源说道:“你要是累,不妨先会去,这里有我陪若紫足够了。”
丁衡淡淡道:“是吗?”
苏士源转身对我说道:“若紫,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要和你一起面对。想尽一切办法来保护你,所以你再有害怕也好、痛苦也好、困惑也好,我统统都要和你一起分担。”
我站在这红柱绿瓦、香火旺盛的庙堂之中,忽然有种摆脱恐惧,置身事外的超脱感,或者这是因为苏士源之缘故?有他在我身边,我就无比沉着冷静,殊无慌乱零落。
丁衡却冷冷道:“一起分担?办得到吗?”
我正要顶回他几句,那小沙弥又赶了过来,这次做了个请的手势,“三位请往客堂,通慧师兄已在彼处等候。”
小沙弥轻手轻脚打开客堂的木门,出现一条昏暗狭窄的通道,原来这条短过道的尽头便是可供信徒商议法事的客堂,大约十二三个平米,比外面看起来要大,应该就是在观音殿之后。
檀香弥漫,客堂陈设简单,除了摆放香炉的供桌之外,就只有四把灯挂椅以及两张茶几。一个身材高瘦的和尚正背对着我们,调弄香炉。
他一转身,令人惊讶是他竟然如此年轻,看他的样貌似乎只有二十出头,青色头皮更显得整个人无比清瘦,他手中正拿着那张黄纸,对我们点头示意,随后轻声道:“有劳师弟。”
那小沙弥客气几句便离开,室内光线仍然不明,虽然东面有窗户,由于被糊了纸,虽然此时是下午两点,阳光却透不进来,就着浓郁的檀香,整个房间充满了疑幻疑真之感。
通慧做了个请坐的手势,随后对我说道:“是这位女同学深陷困惑难解吗?”
我淡淡笑道:“何以见得?为何不可能是他们?”
通慧微笑道:“因为姑娘神态如梦如幻,宠辱若惊,或者大患在身。说错勿怪啊!”
我还想嘴硬,“还不都是你这里点了那么浓的香,弄的人头晕乎乎的……”
通慧微微一笑,“哪里有香?”
我一惊,忽觉周遭那股浓郁无比的檀香味瞬间竟然无影无踪,供桌上虽然有香炉,却并无烟雾蔓延,甚至连燃烧过的迹象都没有。
就连苏士源与丁衡也似乎对我露出诧异之色,苏士源愕然道:“你刚才闻到香味么?是客堂的木门带进来的香客烧的香味么?”
我心里发紧,正撞上通慧清澈的双眼,鼻子微微一酸,眼泪几乎就要流了下来。
通慧叹了口气,“困之深,难解脱。难怪那位苏樱同学把这张居士手书的黄纸给了你,可惜通慧道行浅薄只能当个传话引荐之人。这位同学,你若是相信通慧,是否愿意谒见某位高人,他或可解你困惑。”
“求之不得。”
通慧看了看苏士源与丁衡,却面露难色道:“只是居士一般很少与外人接触,只会有缘人,这两位同学或者可留在此处?”
苏士源立即反对,“通慧师父,她是我女朋友,我不会让她孤身前往。这并非对你有戒心,而是躲不过我这个做男友的疑心!”
一句话说的通慧忍俊不禁,“好一句男友的疑心!我也并非不通情理之人,那就请三位跟我来吧!”
这客堂另外有扇木门,打开之后直接来到妙善寺的后门,那里停放着数量汽车,通慧和尚招呼我们上了一辆别克商务车,对司机说道:“是去居士那边。”
他把黄纸塞回给我,微笑道:“到时候你们需要说是通慧和尚介绍来的就可以了,居士只见有缘人哦!”
有缘人?我心念一动,司机已经关上车门,驶离妙善寺了。
一路无话,其实我心里有千万疑惑,看着苏士源,亦是不住看着我,只是在意司机,不能随意讨论。
丁衡却十分镇定,只是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心里在想,按照上次学农时段计算,最多再过两周,丁衡身上的热毒又将再次发作,到时难道他又要夜半吹笛子吸收****吗?他与西周巫女有交集,我必须要好好利用,苏士源虽然爱我,他却只是个普通人,我不能将他陷入危险的境地。
正想着,汽车却越开越是繁华的地段,各类世界名牌的大幅广告引入眼帘,高楼大厦鳞次栉比,过了个红灯,汽车居然在一桩目测有四十层的高楼前停了下来。
“请往二十五层。”司机面无表情,说话也绝无顿挫。
这是一幢现代化商务大厦,外观是玻璃幕墙,在下午的秋阳映照下,“宝静大厦”四个字灿然生光。
我惊讶于隐世高人居然是在市中心这样一幢高楼大厦里,仰头张望,这座大厦隐隐有股略略下倾的压迫感。
走进大厅,看到各层业主铭牌,由于大厦位于繁华地段,因此在此办公的都以外资企业居多,我一路浏览,想看看二十五层是什么公司的铭牌,却看到二十五、二十六、二十七层都是空白,直接跳到二十八层才有公司名称。
苏士源说道:“看来这位高人占了三层楼啊!”
走进电梯,按了二十五层,怪异的是,这栋楼二十六、二十七两层居然电梯不停,看来是无法直接从外部进入这两层了。
“叮”地一声,电梯门打开了,入目之处是个前台,四周摆放了不少可供休闲的桌椅,三三两两有人坐着轻声聊天,这个厅堂并不大,前台左右各有一扇金属门紧闭,估计其中别有洞天。
坐镇前台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衣着素雅,是一套淡蓝色圆点的小洋装,她长发在脑后盘成一个发髻,还插着一把镶有乳白色珍珠的发簪,乌黑的头发配上白色珍珠,果然相得益彰。
那女子见我们三人前来,微笑着迎上前,“三位,请问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我递出手中黄纸,“是通慧师父让我们来的。”
那女子接过黄纸后扫了一眼,微笑道:“请三位稍候片刻,我去通报一声就来。”
看着那女子不知在前台按了个什么按钮,右边的金属门顿时打开,她人一进去,门随即合上。
我们三人随便在大厅找了张四方桌,围着桌子坐下,立刻有个年轻女子身着中式青布衫端上茶水,非常精致的白瓷茶具,色白如玉,茶水清澈中带着莹莹绿意,闻了闻味道,也分不清是什么茶叶,只觉得无比清新,将秋日的燥热一扫而空。
苏士源说道:“这里真是奇怪,明明是一栋商业大楼,却有世外高人在此修道。”
丁衡道:“此处租金高昂,看来这高人的信徒不少。”
正说话间,前台小姐缓步而出,对我们做了个随她走的手势,带着我们走进金属门。
门中竟然真的别有洞天。
印入眼帘的是一个宽阔的广场,地上铺满了灰色的花岗岩,最令人惊奇的是,难怪需要占据三层楼,因为这个广场的高度竟然是三层打通,因此感觉非常高阔。
原本作为承重的水泥柱外围被浇灌上了岩石,雕龙舞凤,看起来简直像是华表似的。
抬头望顶,整个天花板被雕琢成天穹状,如果不是室内光线较为昏暗,仿佛日月星辰正高悬头顶。
广场纤尘不染,尽头象是一座寺庙,飞檐雕花,中间一个巨大牌匾,上书“天地静宝”。
寺庙中更为昏暗,我也不能从这四个字中判断这个寺庙究竟是属于佛教呢,还是一个道观。跟随着前台小姐慢慢走近寺庙,只觉得寺庙内部也十分宽阔,只是却不同于一般寺庙,并不见有神像,其中更为昏暗,隐隐看到似乎周围墙壁上有壁画,只是既然人家没有邀请你进去,我也不能自说自话走进去看。
我心想要是白羽臣这个追求长生的道士在这里,应该可以一眼看出,这个寺庙究竟是佛庙还是道观。
前台小姐带着我们绕过寺庙,引入侧边一个拱门,其中竟然似乎是个温室,只见小桥流水、池中各色莲花兀自盛开,亭台楼阁,周围种满了各种植物,简直就是个花园。
走过九曲桥,中央有个台榭,四面临水,当中有个大理石的石桌石椅,一个身材修长的男子背对着我们,听见脚步声,他顿时转过身来。
那男子一身简单的衬衫休闲裤,身材修长清瘦,鼻子上架着一副金丝边无框眼镜,三十多岁,虽然相貌普通,却显得十分清雅。他微微一笑,“三位请坐。辉月,麻烦你去泡壶茶来。”
那个前台小姐施礼道:“是的,居士。”
居士微笑道:“听苏樱同学说是引荐了一位同学,结果却来了三位。也幸亏是三位,多了我可又要麻烦金小姐去搬椅子来呢!”
“金小姐?”我接口道。
居士微笑道:“是呀!金辉月小姐。”
我见他全无架子,说话平易近人,心里原本略微紧张的情绪有些放松,将手中那张苏樱的黄纸递给他,“听苏樱说,是居士您解她无边之困。”
居士接过黄纸,“苏樱同学本性善良淳厚,单纯又执着,有时难免会走入死胡同,我只是一个引路人,最终还需要由她自己走出才行呢!她把黄纸交给你,看来是已经豁达,不需要这张‘护身符’了。”
丁衡忽然“噗嗤”一笑,他平时拘谨冷漠惯了,很少看到他的笑容,如今这一笑,居然十分僵硬和做作,简直就像是冷笑。
居士的目光转移到他身上,“不知这位同学有何高见?”
丁衡冷冷道:“大凡凡人的烦恼,都可以用一个‘困’字来解释。尤其女子,女人能有些什么烦恼?不就是恋爱结婚之类?这种困扰,不过是作茧自缚,对付女人,你一个‘困’字可能涵盖了百分之九十多的问题。真是厉害,你这张黄纸不妨转送给这位宁同学,她也被困住了呢!”
苏士源似乎觉得丁衡太过失礼,“我这同学心直口快,还请居士切勿见怪。”
居士将这张黄纸放入石桌上的香炉内,顿时燃烧了起来,黄纸随着袅袅上升的烟雾而化为灰烬,亭台中开始弥漫起淡淡的香气。
“这个困字只是属于苏樱同学呢!”居士说道,“口字宛如一张网,木字有两角落,蜘蛛最爱在角落里织网,天长日久,既用此网捕捉猎物,又同时网住了自己。织网为了求生,织成后却束缚住自己。苏樱的困不是困境之困,亦非困惑之困,而是陷入莫可名状的执着。现在执着消了,困自然解开。”
此时金辉月端着茶壶茶杯而来,展开四只精巧的品茗杯,一一斟满,居士微笑道:“菊花普洱,以解秋日燥火。茶叶平凡,茶具简陋,三位不要嫌弃啊。”
入口清甜,不过只有一缕淡淡的甜意,入口即消,回味反而是有种化不开的涩味,像是吃了一片没有糖衣的药片,即使喝了很多水,喉咙深处依然是有着苦味。
丁衡面前的茶水却是不动,不依不饶道:“既然如此,那就请问居士,以你之见,这位宁同学如今所患何事?有何解法?”
居士金丝边眼镜后目光如炬,“那请问同学芳名?”
“宁静的宁,草右若,紫色的紫。”
居士点点头,“宁若紫,这个名字有意思。一般女孩子都喜欢取名若兰啦、若冰等等,或取蕙质兰心、或取冰清玉洁之意。单一个紫字,很奇妙啊。”
我淡淡道:“这又何怪之有?”
居士从衣袋里取出一张黄裱纸,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操作,只见他在纸上用食指随意写动,一会纸上便显现了一个红色的“朱”字。
他将这张黄裱纸平摊在石桌上向我展示,“若是宁同学你,我赠你一个朱字。”
“不知居士有何深意?”
他微笑道:“孔夫子有三恶:一恶紫之夺朱;二恶郑声之乱雅乐;三恶利口之覆邦家。紫色乃是杂色,而红色乃是正色,由紫色代替红色,有以邪胜正之意。宁同学,如今你身边邪魔外崇、波云诡谲,正是因为杂色太多掩盖了正色,看不到问题的本质,无法了解事件的真相。一旦拨云见日,紫消朱长,就是你解开心结,一切平安之时。”
“那要如何才能知道真相呢?”
居士微微一笑,“这就要依凭你自己的力量了哦。”
我怔了怔,“我自己的力量?居士不能赐教吗?苏樱说你一眼就看穿了她的真相。”
居士淡淡笑道:“她是自己将自己困住,所以要外人的力量来打破。你却不同,你被各种各样虚幻所迷惑,如果不是由你自己来甄别,外人怎能解读属于你一个人的真相呢?”
我将黄纸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可是我个人力量有限。”
居士站了起来,“看似如此,可是人类勇猛精进,能造业行。宁同学,你是人,却又不是普通人。你要继续修行,善用与生俱来的力量,辨别虚幻与真实,未必不可能。”
我一时举棋不定是否该把自己目前所遭遇的告诉他,毕竟他是否有真本领、是否值得信任都还是未知之数,寥寥数语就掏心掏肺实在是太过盲目。
丁衡却不温不火地开口道:“那居士不妨把之后的两恶向我们解释下,什么叫郑声之乱雅乐、利口之覆邦家。”
居士哈哈大笑,“这个你们语文课会学的。”
这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金辉月袅袅婷婷地走过来,声音婉转地说道:“居士,教友们都已经在天台上等候。”
居士点点头,“今日这里有教友放孔明灯祈福,三位不知是否有意看看?从25层天台放灯,飞的可以更高更远哦。”
孔明灯……我心事被触动,想起当时追忆起南宋时的灯会,那一盏盏冉冉上升的孔明灯,宛如黑夜里漫天星光,无比烂漫,还有那一场我魂牵梦萦的巧遇。
见我发呆,苏士源轻轻推了我一把,“若紫,你想要看吗?”
我点头,居士便做了个请的手势,要我们随他的步伐而去。
从园林的另一头离开,进入一间雅室,布置的显然是修行之人打坐之处。雅室之外竟然有个露天平台,四周围上半人多高的玻璃围栏,四周聚集了大约有三四十人。
人虽不少,却大多低声交谈,每人手中都拿着一只由半透明纸张制成的孔明灯,灯身画着一朵莲花。看见居士走来,纷纷向他行礼,有个女子大约三十岁左右,泪眼婆娑地上前道:“多谢居士提点我。我已经不再记挂那个负心汉,这次放灯,我要给自己祝福。”
“好、好。”居士神情柔和,目光中充满了慈爱之情,“好孩子,你本该如此。”
深秋的夜晚来的早,此时大约六点,周围早已夜幕降临,虽然市中心霓虹闪耀、灯火辉煌,平台上除了大厦上下几个办公室的灯光,并无其他照明设施。
金辉月带着两名身着青布衫的年轻女子点着红色蜡烛前来,一一为各人手中的孔明灯点火,今天风速适中,那些人待孔明灯胀满热气后放手,纸灯便腾空而起。
数十人一齐放开孔明灯,各人均双手合十低声祈祷,我的天空顿时被孔明灯遮挡,画上的红色莲花在夜空中齐齐绽放,一瞬间,我不知自己置身何处,是否已经穿越时空,来到前生记忆深刻的节点,那一夜的元宵节,那一夜的灯会,那一夜的放灯,那一夜的人。
身边的苏士源忍不住说道:“我从没有放过孔明灯耶,原来这样好看。”他轻轻握了握我的肩头,柔声说道:“若紫,你还记得上次学的《生查子》吗?”
他低低地念道:“去年元月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
“人约黄昏后。”我情不自禁念出这句,一抬头,只见居士似乎也被这首词所触动,慢慢转过头来,孔明灯将他的脸映照地微微发红,恍惚间,我竟然分辨不出,这究竟是他,还是千年前的那位萧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