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呢……我觉得现在应该还处于试验阶段吧。基因治疗就是用正常的基因取代或修补患者细胞中有缺陷的基因，从而达到治疗疾病的目的。卡萨诺父亲的心脏病理论上是可以通过这种方法治愈的——但也只是理论上。真正到了临床阶段，可能会出现很多的问题。最早的一例基因临床治疗是在1990年。美国的生物学家经过两年的治疗，让一个患有严重复合型免疫缺陷病的4岁女孩恢复了健康。之后我们又利用这项技术治疗了数十例这样天生严重缺乏免疫力的患者，并且都取得成功。不过2000年一个18岁的男青年在接受基因治疗的时候意外死亡，这让基因治疗受到了不少的质疑，从而也使这项技术的发展速度开始放缓。我们大学当初关于这个项目也有研究，但也被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叫停了。所以说这项技术还不怎么成熟。卡萨诺父亲的死可能是因为某些技术问题造成的，也有可能是我的意大利同行们的失误造成的，都有可能。不过我相信卡萨诺的判断。他毕竟是被称为‘西西里手术刀’的人，对于生物学的熟练程度肯定非同一般。”
钱龙辉略微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但是意大利政府也没有必要因为基因疗法曾经失败过这个原因就把项目转到地下进行吧？社会上对这种技术还不是很认同吗？”
“啊……怎么说呢，其实基因在国际上还算一个比较敏感的话题呢！这不仅是因为基因疗法里隐藏着的未知的危险，更是因为基因技术会给我们带来一些很难解决的问题……你听说过‘种族选择性生物灭绝武器’吗？”
钱龙辉突然怔了一下。他感觉自己好像在什么时候听说过这个东西，但是现在竟一时想不起来了。
“我……给忘了，那是什么来着？”
“简单地说，就是利用不同人种之间非常细微的基因差异而造出来的专门攻击特定人种的生物武器。通常这种武器都是细菌或者是病毒。它们只能在指定的人种之间传播——判断人种的方式就是比对基因序列。听上去很可怕，不是吗？所以基因技术并不是能被所有人接受的——而且你别忘了还有那些坚决笃信宗教神学的人存在呢！”
钱龙辉苦笑了一下：“嗯，我大概了解了……那既然如此，他们干嘛还要研究基因治疗技术呢？这不是吃力不讨好么？”
“唉，说起来你也是个从社会主义国家走出来的人，大概是对这个不敏感吧……基因技术可不仅仅代表着救死扶伤，它还是一个巨大的金库呢！你想想，如果把基因技术成功地运用在了临床治疗上，那么这项垄断的专利能给治疗方带来多大的收益？马克思不是说过么，如果有100%的利润，资本家就会无视法律和道义，做出任何事情！而我可以告诉你，基因治疗所带来的利润，绝不仅仅只有100%！”
钱龙辉听罢叹了一口气：“唉，好吧，我知道了。我们继续刚才的讨论——你认为卡萨诺还有哪些地方值得尊敬？”
“第二点，当然是他掌握的生物技术之高超，思想之先进了。如果他只是一个光有仇恨而没有知识的人，也是制造不出来那些常人想都不敢想的东西的。他的确很强。你给我时间，给我资金，我都不敢保证能像他那样制造出海怪……更别说是人鱼了。”
“真的？可是……我记得现在也有什么转基因蔬菜啊。看上去基因工程已经发展到一个很高的层次了。改造生物真的有那么多困难？”
“你所谓的转基因蔬菜只不过是一些农作物罢了。要知道，动物和植物的差别可不是一点半点。我们现在可以制造转基因植物，却还没有办法制造转基因动物。况且现在的转基因植物也只是对基因进行小修小改，还无法进行较大规模的改动。而且不同种动物之间的差异也很大，排斥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这些都是非常难解决的问题，但是卡萨诺却将它们一一攻克了。这难道不令人钦佩吗？”
“嗯……的确。那么，人鱼你又怎么看？”
“人鱼？我的天哪，我真的把它看作是一个奇迹！”一提起人鱼，迈克·李兴奋得就差手舞足蹈了，“依我们现在所掌握的基因技术，充其量也只不过能改变生物的性状而已。可是人鱼就不一样了，它完全就是两种生物完美的混合体！它不是简单的改变，而是彻头彻尾的创造！这真的是生物学史上的奇迹！别说是我了，放眼全世界，也不会有第二个人造出来这种生物！虽然它的出现有偶然的成分，但是偶然之中也有必然，卡萨诺的努力功不可没！”
“真的？人鱼有那么特别？”
“对啊！你要知道这只人鱼是完美的。我可以肯定她的脑子并没有因为改造而退化。她仍然向往着自由，一心想着逃离研究所这个牢笼。同时她还很聪明，在地震之后凭借着自己的感觉，找到了被震裂的墙壁，然后逃了出去。如果要我来制作人鱼的话，恐怕顶多也只能造出来一个失去人类意识的生物吧。”
“其实我还有种设想，卡萨诺会不会去按照西方传说中的人鱼形象去制造一个用歌声吸引水手，然后再将他们吃掉的嗜血人鱼呢？你知道，现在这只人鱼的形象来自安徒生。毕竟嗜血的人鱼更加符合他的计划……”
“我觉得有可能。如果他能够一直将研究进行下去，说不定哪一天就会造出来的。”
“不过好在他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对了，既然谈到人鱼，那就肯定要说说克隆人了吧……你有什么看法吗？”
“一句话，我不赞成克隆人。”
“回答得真是干脆啊。为什么？”
“其实说起来，克隆技术现在发展得还是比较快的，克隆人在技术上其实早就完全可行了。不同于制造人鱼或者海怪，只要你现在给我足够的经费，我就能帮你克隆一个人出来。但是克隆人所存在的问题并不只在技术上，更在社会伦理上。千万别以为社会伦理问题不那么重要，其实我们人类非常在乎这个。设想一下，如果你发现这个世界上存在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人，你会怎么想？”
“这个……我想象不出来。”
他耸了耸肩：“有些人以为克隆一个已死之人，避免两个一模一样的人相见就可以克服这些伦理问题了，可事实并不是这样。杰西卡——这个世界上第一个克隆人已经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当她得知自己是个克隆人之后，她并不觉得自己的存在是合理的，反而认为自己已经死了，不应该再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所以……她最终做出了那样的选择。”
钱龙辉沉默了一会儿：“那……你认为杰西卡最后扑向卡萨诺，就没想着要活下来？”
“对，她并不希望自己活下去，同时也不希望克隆自己的人能够逍遥法外。反正我是这么认为的。”
“那……你说，是不是每个克隆人都会这么看待自己？”
“这个我不清楚。但我想人的性格是多种多样的，那么克隆人也应该一样。或许有的克隆人不会这么想吧！谁知道呢？毕竟迄今为止，世界上也只出现了这么一个克隆人而已。”
钱龙辉又叹了口气，说道：“你还是来说说卡萨诺第三个值得尊敬的地方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