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您别发火。你听我解释。”
“我能不发火吗!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她都三个多月的身孕了,你叫她上一天班回家捞面条吃?你的媳妇你不心疼,我的闺女我可心疼。就你这干法,你就是累死累活干一年也不够还债的。可是,琴琴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你要后悔一辈子!”
邢玉梅呵斥完余浩东,又转过脸对佘琴琴说:“你也是,你怎么不回家住?下了班走五分钟就能到家。可你就偏偏舍近求远开车回来吃捞面条。你是不是觉得那火腿肠很好吃?你知道那里面有色素有防腐剂吗?万一对肚子里的孩子产生不良影响,你就是哭都不找不到地方。不知深浅的东西!他不管你的死活,你也不管孩子的死活?”
“妈,你别发火了。我就是怕他想不开。万一寻了短见,孩子生下来不就没父亲了?”佘琴琴攥着余浩东的手辩解道。
“你就是杞人忧天。那好,我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你回家住,妈照顾你。他呢继续拉他的砖头,等你爸爸再给他找工作。第二是,你们都不回去。我和你爸爸下了班来这边住,给我们收拾好房间,买个床,后天我们就搬来。我和你爸爸来给你们当老妈子,打扫卫生做饭照顾孕妇。你们看这么样?”邢玉梅气势凌人地说。
“妈,你别这样。您和爸也不是年轻人,自己工作一天就够累的了。哪还能再过来做家务呢?我明天就不干了,收工回来照顾琴琴。这马上就要过春节了,我休息几天,就带着琴琴回老家看看。她不都没回去过嘛,我妈一直很想琴琴呢。”余浩东说。
听女婿这是变相认错了,邢玉梅的脸色缓和了下来说:“行,收工之后你带着她到医院去做做孕检,这是大事,马虎不得。”
余浩东连忙答应。
邢玉梅站起来要告辞,余浩东就说,妈我开车送你吧?
不用了,你照顾好她吧。我到路边打出租。
看到岳母一点通融余地都没有,余浩东夫妻俩只好把她送到门口。邢玉梅一个人下楼去了。
两口子关上门回到沙发上坐下,余浩东这才觉出浑身的疲累来。
“今天星期几了琴琴?”余浩东喝着茶说。
“星期四。”
“那我明天干一天就不干了。明天拉两趟,下午我早点回来买菜给你做点好吃的。妈说的对,是我不象话。不管你的感受。孩子要紧,你又不是农村妇女。你的身子金贵。在我们老家怀孕的女人照样上山干农活,吃的也不好。也没见谁生出的孩子缺胳膊短腿。”
“那你哥哥是怎么弱智的?”佘琴琴翻了一下白眼,噎了余浩东一句。
“别提了。那时候我妈在县城参加卫生局组织的培训班。我爸呢跟他们领导去北京采购办公设备。家里就剩下我奶奶带我哥。老人家反应迟钝,我哥发烧就烧成了脑膜炎。后来送到县医院抢救,命是保住了。但是就有点傻了。我奶奶她老人家后悔不已,就得了失语症。没过一年就死了。呵,不管怎么说。我就干最后一天。和工头说一下不干了。我早回来给你炖排骨汤补补身子。”
“我要喝乌鸡汤。”佘琴琴撒娇一样说。
“行,我明天回来就去买乌鸡。”
“嗯,那你快去睡吧。我看会电视也睡了。”佘琴琴看着丈夫疲惫粗糙的脸颊也有些心疼了。心中那股隐隐的怨气消失殆尽。
第二天,余浩东没有早起。而是美美的睡到六点半钟才起床给佘琴琴煮小米稀饭,还下楼去去小区门口买回来油条、葱花油饼和几个茶叶蛋。拌了一碟香喷喷的榨菜丝,煎了几个鸡蛋放好。等佘琴琴起床后就舒舒服服的吃完早餐上班去了。
……
老婆走后,余浩东略一收拾就又穿上那身脏衣服出来,到门口赶公交车。他算了算这些天自己也赚了有五千多块吧。这离着春节放假也没有一个星期了,坐在公交车上他就想着,要不再干几天?但是不能再那么拼命了,一天就拉两次。随即他又否决了自己的念头。明天就是周末,佘琴琴在家休息。你应该陪老婆。要是再去拉砖,丈母娘知道了饶不了自己。本来自己就是高攀人家,这再对人家的闺女关心不到位,一错再错,那还得了?
干完今天就不干了。挣多少钱都不干了。车上余浩东在揣摩着怎么把拖拉机处理掉。这些天通过困苦的劳动,余浩东心里那种钻心的绝望痛苦淡了很多。他想了想,明年自己还得去继续跑业务,哪里跌倒哪里爬。这话先藏在心里,等过春节的时候再和琴琴以及岳父岳母说说,取得他们的谅解。虽然被人诈骗损失严重,但是他回来刘秀海并没有说什么,而是说胜败兵家常事,下次多长个心眼。那倒是,十万八万的钱对他刘秀海来说真的算不了什么。是余浩东自己说先回家休息思过,这才回来的。
这一天,余浩东就拉了两趟砖。一旦决定不干了,身子里凝聚的那股劲就松懈下来。立刻那些砖块就显得沉重无比,他是咬着牙干完的。至于自己的拖拉机,在中间卸完了砖去包子铺吃午饭的时候,很容易的就转卖给了一个一起拉砖的人。还赚了两百块钱。双方约好下午收工,一手钱一手货。
收工时余浩东去找工头结算工钱,那个人知道他是国土局邱科长的表弟,并不敢刁难。虽然还不到月底结算的时候,还是答应在次日上午十点前把工钱打到他的卡里。
办完结算手续,余浩东就揣着那卖拖拉机的四千两百块钱回家了。这一天他到家的时候是五点钟。进屋后他先匆忙洗了个澡,换完衣服就给临近下班的佘琴琴打了个电话。说去超市买菜一会回来。
余浩东出门坐公交车直奔鼓楼商业区。只有那里才能有把握买到真正的乌鸡。
才下车来到大润发门前,佘琴琴就打电话来问他在哪里。接着佘琴琴就开车来大润发了。夫妻两个一起采购了一大堆东西拉回家。
当天晚上,喝了多日面条的佘琴琴就喝到了好喝的乌鸡汤。
不知觉间,春节就临近了,余浩东和佘琴琴商量好,今天回太行山过年。二十九到那里,初二早上回来。
因为做了余家媳妇的佘琴琴从未回过老家,她的父母也不便不叫回去。就这么说好了。原本,就是不回去佘琴琴也要跟着爸妈回农村老家过年的。
佘琴琴就又给刘秀海打电话借车。刘秀海接到电话说,浩东自己怎么不打呢?
佘琴琴笑嘻嘻地说,他觉得没脸开口。
电话那头刘秀海呵呵笑了。说,多大点事啊,不至于。回山区路可能不好走,你们就开辆越野车吧。嗯,你叫浩东去公司办找何主任要车。我这就给她打电话。
但是余浩东死活不愿意自己去,最后还是佘琴琴和他一起去的。把车开出来,就到岳父岳母那里吃晚饭。佘检夫妇他们少不得又有一些年货叫小两口带着给太行山里的亲家。邢玉梅还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叫琴琴摔跤着凉之类。
余浩东算了算,自己都有八个年头没在家过过春节了。如今他的哥哥已经结婚了,可是妈妈却自己做主没通知他回去。说他刚找到工作就请假不合适。那时候,余浩东才到收费站上班时间不长。所以,今年余浩东一定要回去看看的。